家破人亡的名门之子-1
地上的少年算不得瘦弱,身量虽不大,却纤糅合度。虽衣裳太过脏污,露出的那么一点几不染污秽的皮肤,白如瓷,也是够能教人期待的了。
也许这手一掀,露出的会是张十分秀气的少年脸庞呢?
这隔层太小,又颇低矮,只比正常男子的身量高那么一点儿。
原本七八个少年少女被绳索缚着手脚缩在这里已是艰难,这会又进来了言景珩与水手,便更显拥挤逼兀,似个闷得几透不过气的盒子。
言景珩刚进来的一瞬间,瞧着这里边差得出奇的环境与这几个脏兮兮的家伙,本是心下颇为嫌弃的,这下因这么点期待感,他算是找到了一丁点乐趣。
“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言景珩颇为自然地低声喃喃道,一只白净的手已挨到了地上之人的鬓发。
——有了好玩的,他这时倒是不嫌脏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刻,他的手被啪地打开,直打得都在白皙的皮肤上出了淡淡的红印。
是地上的奴隶少年,抬起被缚在一块的双手,硬生将他的手给撞了开来。
言景珩被这么一下子弄得瞳孔微缩,有点讶然,一股火气也随之涌上心头:想他言景珩是何许人也?便不论他其他身份,只说他身为九华六子之一这一名头,也是教多少武林人士啧啧称赞、敬爱有加的。
他在九华山生长的这十四年间,又哪里受过这等对待?
言景珩眼神冷了下来,一面道:“你这奴隶倒有点脾气。”一面暗暗运了内力,单手扣住奴隶少年,将人轻而易举地按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内力浑厚,虽扣的是后颈,施压之下,这奴隶浑身上下俱是半点也活动不得、翻不出花来了。
身后的水手头目在他的手刚被奴隶打开的下一瞬,便神色一急,欲凑上前来帮言景珩,被言景珩一个撇过去的眼神制止了。
趁此时,言景珩用另一只手将奴隶少年的脸强硬地掰转过来,并拂开了对方遮挡了容颜的乱发。
“……”
言景珩一刹失语,眼眸瞪大。
身后的水手头目更是直接骂了一声娘。
他们这般反应,并不是被奴隶的好相貌所震慑了——相反的,这名奴隶,也太特么丑了!
奴隶少年的脸上也沾了点血迹,但整张脸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十三四岁的样子,肤色的确够白,五官亦是秀美得很,如烟拢月一般的眸子,雌雄莫辨又带着淡淡稚气,可在这张秀美的脸上,一道硕大的紫红胎记,刺目又恶心,从额头左上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直覆盖了少年三分之一的脸。
使这原本底子不差的少年,如同夜叉一般可怖。真真丑陋无比。
水手头目姓金,单名一个晋字。金晋嫌恶地别过眼去,又是忍不住低咒一声:“狗二收人的时候咋把这丑八怪混了进来,真晦气!”
言景珩倒没像金晋反应那么激烈,但也是皱了皱眉,本按着少年的手亦下意识松了松,他看着少年的脸,声音轻似嘟囔:“原来是个丑小子。恐怕长这么大,没有一个疼爱你的人吧……”
这是言景珩心里的实话:长成这样的孩子,哪怕是亲生父母,看着都要犯怵吧?
却没想到,貌丑的奴隶少年在这一瞬,眸子变得如淬了冰一般冷冽,直勾勾地望着言景珩,并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前,低头一口咬在了言景珩扣着他脖子的手上,势猛如饿狼,瞬间便将这只手的手背咬得鲜血淋漓。
“我去!”言景珩被咬得狠狠一痛,条件反射地用力将手从对方口中扯出来,竟遭遇了阻力,又在电光火石间,被松了口的奴隶少年一下子咬在了脖子上——
十三四岁的奴隶面目狰狞如恶鬼,满脸狠劲儿,似要把口下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他的唇边也流下了鲜红滚烫的血来,眸中却又掠过一抹挣扎与恍惚。
这奴隶,便是于一日前穿过来的许瑜了。
许瑜这具身体有武功底子,却远远比不上身为“九华六剑”之一的言景珩,又兼终于反应过来的水手金晋冲上前来相助言景珩,许瑜还没刚横两息,便被言景珩一把甩开,嘭地一声砸在了这隔层的船板上。
因船是正在行驶的,许瑜耳朵正好贴在了船板上,水流声便这么潺潺地钻进了他耳中。
金晋冲是冲上来了,实则刚扯了许瑜一把,这少年就被言景珩给甩开了,成功出的力微不可计,而他又与言景珩之间本就没什么联系,这会却义愤填膺,伸出粗糙的古铜色大手,直指瘫在船板上的许瑜,怒喝道:
“不知死活的丑八怪!言少侠也是你这等龌龊玩意儿能动得的?!”说着又扭过头去看言景珩,脸上堆的满满的焦急、关心与遮掩得不严实的谄媚,“言少侠,您怎么样?”
言景珩还能怎么样?
要么被咬成重伤昏迷、要么被咬死、要么……没甚大碍。言景珩便是第三种。
他好歹也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怎可能被个小小奴隶轻易制住。他手上的咬伤瞧着是可怖了些,脖子上的却不严重,血也快止住了。
言景珩摸摸脖子,眯了眯眼,刀子般的目光直落在因受了他一掌而已生了内伤的许瑜身上,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将这丑小子关进我房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他饭食。”
许瑜受的内伤有些重,而这具身体本就颇受颠簸之苦,这会儿伤势所致,已克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来;隔层中其余的少年少女一个个发着抖,挤在一起,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金晋得了言景珩这命令,心下一刹掠过一丝疑惑:为何要关进言少侠房中?但也不作多想,横竖人家贵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金晋前一句关心询问没被回应,也并不恼,反而抱拳,向言景珩恭敬又谄媚道“是,言少侠。”却仿佛是将自己当做了言景珩的仆人。
言景珩便不再于此停留,转身离开了这小小的隔层。
许瑜口中被金晋塞上了布团,身上的绳索也又加了两条,束缚得更紧实难挣脱了。
许瑜便这么被从这个隔层中带走了,留下几名惊惧不安的少年少女。
临出隔层前,许瑜还被金晋狠甩了几巴掌,金晋骂骂咧咧:“你个贱骨头,若再敢冲撞言少侠,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金晋的模样像是真要生吞了许瑜似的,可惜比许瑜在方才咬人的一瞬间所爆发的狠劲儿要弱了些。
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而许瑜本人呢,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偏神情默然沉静,仿佛方才狰狞凶狠的人不是他,而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也不是被关押进另一个未知之地一样。
**
许瑜被扔在了一间奢华得有些靡靡的房间里,内里陈设一应俱全,却没有一星半点食物。
他是被随意得抻在地板也即船板上的,肩膀被这么一磕,又是一痛,更牵动了内伤。
许瑜这也有些算是活该了——谁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少年人就是一口两口咬下去,还咬得贼凶残。
也不知那人究竟是哪句话戳到了他心间,以致于他情绪如此激动。
但有些事情,后悔是没用的——一点儿用也没有。做便做了。正好也从那除了挤来挤去的人,什么都没有的小隔层出来,到了这个东西多一些的房间,可能性便也自然地随之多了一些。
许瑜艰难地移动了下自己,调整了点姿势,虽然依旧是躺在地上,如今这样好歹让受伤的身体舒服一点点。
尽管不治伤的话,也没多大用。
——许瑜暂且没办法治伤……但也只是暂且而已。因为,他知道一件事……过不了几天,他体内的魔功便会觉醒了。
这魔功乃是一部极邪门又残酷无比的功法,但修炼起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威力又大得惊人。关于它的传闻少得可怜,但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屠城灭门的大事?
一人便可致城池地域流血千里,不是说着玩的。
而他这部魔功,与他的身山与三夕世有关。
他这次的身份,是青城山昆仑派掌门独子齐瑜,从娘胎里生下来便带了丑陋无比的胎记,硕大的紫色胎记。而在如今这世上,紫色与在许瑜那个世界被视为祥瑞不同,是会被视为不详的。
打娘胎里便带了紫色胎记的人,更是被道士断言他会给整个门派带来灾难。又无解决之法。
齐瑜的父母恩爱,且也爱他这个孩子,因此并未将他抛弃,而是养在了昆仑后山之中,不让他出去,也不让外人看他,对外只作没他这个人。其实也是一种保护了。
就在几日前,被骗出来的齐瑜,正逢人牙子弄人,被弄上了这条船,卖给了船家,准备运往别地再倒手卖个好价钱。
而齐瑜从小生长到大的昆仑派,就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会遭遇灭门之祸,连天大火中,百年昆仑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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