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伪小怂包-19
这里的京城夏天的夜比许瑜故国要燥,亦不似那个肆意妄为的国都一般,随处可见缠绵热烈亲吻拥抱的情人,甚至树下、湖畔、墙侧交缠的白花花的春色人影。
那是个奇异的仿佛所有人的正事都不是正事,房中的“王”才是真正的王的国度。
许瑜那时还是那个国家的另类,因长这么大没有男子肯碰而受嘲笑轻视,嫁来这器国后,才像是真正一脚踏进了正常运转的世界。
但也只是一脚踏进而已。
婚后的许瑜其实还是如浮萍一般漂浮在这个国家的深水里,在太子府,也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来来往往、嬉笑怒骂的丫鬟、小厮、护卫、管家万黎……
以及……
许瑜转过眼来,静静地看了一眼走在他身侧,锦衣加身,身姿挺拔如松如柏,侧颜俊美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眼眸好似能将夜的光华都吸进去,吸进那深潭里去似的。
他所谓的夫君,殷凤时。
他们是深水里的人,许瑜浮在水面上;他们在厅堂之上演绎他们的笑怒百态,许瑜是藏在阁楼的木板缝隙后冷眼旁观的径自开落的花儿。
到如今,许瑜依然没有对殷凤时产生感情,也没有为姓殷的而沉沦纠结要死要活,他仍然只把殷凤时当做个路上的人,若要离开殷凤时,若一切准备好了,便随时可以把这路上的人丢到九霄云外去。
他想,殷凤时对他其实也没有任何感觉,包括恨……必然也是没有恨的,所以才能在人前演绎对他的情深呵护演绎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许瑜没有再继续任由自己脑海中那些东西发散下去,他将自己的手递给了船上的殷凤时。
殷凤时已先一步上得船沿去,正“温柔体贴万分”地要将许瑜牵上来。
此般行为,实在难得、难得,对比在府里时动不动的冷脸或面无表情,殷凤时此时的态度若是说的夸张点儿真是情深似海好儿郎了。
许瑜算是习惯了对方屡次将他拖出来在人前装成这副模样的行径,因此此时面上也没显出什么讶然,只默默配合着。
尽管他仍然有点不大理解今晚有什么好装的——因为在他眼里,殷凤时没有在这群人面前装的必要,他真正该做出一副伪装姿态的应是另一拨人才是。
他们通通上得船去,许瑜与殷凤时两个依唔唔唔然站在一起。
船中自然是有休息的房间的,但殷凤时非在这儿站着不进去,许瑜也不好弃了殷凤时自己进去。
夜幕低垂,星河蜿蜒。
湖面上景致自然不差,许瑜静静地看着看着,也觉得心情稍微有了点儿散漫意味,仿佛可以立时忽略了他身旁这个男人去。
只要乘夜风而飞上九霄去就好了。
殷凤时本来在与那几人闲谈,也是碎碎的谈上几句,被风一吹便更稀稀落落式的,仿佛清汤里有意无意地东捞一爪西捞一筷子,不知怎的,注意力渐渐就被他身旁的生着雪白皮囊与清澈双眸的人儿给夺去了。
——许瑜自然正是这个有着雪白皮囊与清澈双眸的人。他此时正独自将目光投向夜景中去。
粼粼的斑斓的光影映在他一双睫毛纤长的眸子里。
他是真的美。
甚至几乎比殷凤时二十年来所过的男人女人都要好看。
明明最初认识许瑜的时候,殷凤时还没注意到这点儿——究竟是许瑜越长越好了,还是殷凤时对对方的某种心绪上的东西出现了一点点变化?
殷凤时不知道。
但就这样看着许瑜,殷凤时竟然有一点莫名的恍惚:
他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妖精一样的许瑜了。那个样子的他的夫人真如能将男人的血都吸干一般,一改平日的寡淡模样。
他甚至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那样的许瑜像是仅存在于那么一夜之间,后来殷凤时再见许瑜,对方便又是清汤挂面一般平静的模样了。
他也说不好为什么要带许瑜过来,带到这群人面前来做什么。但兴起时那么一顿,也没仔细考虑,就把人给带了过来——
带过来便带过来吧。也许……这个人在府外、在夜间的船舫之上,会流露出与平日稍微不同的神色呢?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似乎是对的。
到这般光景前来的许瑜的模样果然让他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他也是仿佛这才发现,他的夫人是真的生得好看。
殷凤时眸子顿了顿,终于将始终关注着许瑜这边的余光也收了回去。
许瑜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殷凤时其实在抵达他的故国都城时,在许家众位公子中间,便一眼看到了许瑜。
许瑜在一众衣着华丽的公子间,装扮朴素得甚至远看像府上哪里混进来的下人,又总低着头,若不是殷凤时在许瑜那次偶然的抬头后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也转眸望去,捕捉到了许瑜的侧颜,恐怕也不会记住这样一个人。
也恰恰是许瑜当时的这么一点特别让殷凤时注意到了他,并查明了许瑜在许家的情况,而后决定娶许瑜。
——相貌好、地位低、名声差、家世不俗,加上性格懦弱本分,于殷凤时而言这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做挡箭牌的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在假意对许瑜好的那在欲国的几日里,和许瑜一番接触下来,殷凤时心中竟产生了些许对对方的愧疚——他很清楚许瑜嫁给他以后会面对什么,几天下来,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点觉着许瑜是个本不该被他拖下水来的、该安稳地过一生的少年。
所以他在成亲前,将令牌送给了许瑜。
那令牌其实作用不小,拿着它不仅可以在皇宫中畅行无阻,还能免除一次死罪,若用在平时则可以用来震慑一些人。
后来成亲后,殷凤时知道,许瑜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它,就仿佛将它遗忘在了角落里。
殷凤时自己呢,一改成亲前对许瑜的态度,变得漠视许瑜甚至强迫许瑜。
殷凤时像是一开始便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土壤里有什么对待许瑜的意识或许会生根发芽,便一开始就用疾风冷雨试图将之提前抹杀。
他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难以彻底消除的悸动——想要亲近许瑜的莫名其妙的悸动。这是令他会有些慌乱的,也是他所不允许的
他越是想要克制这些,便越是冷漠甚至粗暴地对待许瑜。
他会将许瑜狠狠占有后再抽身离去,也会跟许瑜说着些无情又恶劣的话。——不知是究竟说给许瑜听,还是说给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听。
但他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责罚或是令下人苛待许瑜,许瑜依旧享受着作为太子妃的优渥生活。
只是,每一次疾风暴雨般的占有,想必在许瑜的脑海里烙印得无比清晰吧……许瑜,自然应当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殷凤时没那个心思给自己辩解什么,也向来不那么在意自己给许瑜留下的印象好与坏,或坏有多坏,这近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对许瑜的关注有点增多了,竟也开始有一点想知道他在许瑜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
正如此刻,许瑜就站在他身边,他只要一瞥便能将许瑜的眉眼红唇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瑜很沉默。到现在为止只说过两句话。殷凤时数了,两句都是附和殷凤时的。类似于“是是是”“好好好”的那种敷衍,但用许瑜小小的、淡淡的声音说出来,并不会叫人反感,反而听起来有种柔和感。
殷凤时并没有让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来——他从来不愿叫许瑜看清他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尽管许瑜或许也根本不感兴趣。
他们的船转了个弯,继续向前行去。
远远的有渺渺的歌声和着夜晚薄纱一般的江水传来,又揉碎在风中。
几人都不曾想到,就在此行,他们会遇上一个人——
摄政王。
摄政王的游船迎面而来,船上灯火通明。而摄政王殷曜立于船头,左右是几名风姿不凡的青年男子。
摄政王本人却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甚至气度与容貌在这几人间是最出挑的。
摄政王今年二十有五,只比殷凤时大五岁而已。亦是殷凤时十年来暗自图谋除掉的心腹大患——不除去此人,他日后实在难以安枕。
但明面上殷凤时还是很会演戏的,装也能装得对摄政王殷曜的态度滴水不漏。
此时亦然。殷凤时与这船上几人向殷曜打了招呼——他们需向殷曜行礼,殷凤时却不必,只需态度不卑不亢又热情一些即可。
殷曜对这些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对殷凤时也一样,仿佛不愿多花力气去应付些什么表面功夫,倒看起来与殷凤时差别蛮大了。
两拨人游湖这么撞上,殷凤时便邀请殷曜一行人上他们这船上来。
其实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谁知平素对殷凤时就不怎么愿应付的殷曜这次居然轻轻点头,答应了,随即便令两船靠得极近,殷曜大步迈上殷凤时这边的船来。
不知是不是风骤然变大的缘故,忽然一阵船晃,许瑜瘦又没功夫根基,被这么一晃,不小心直直栽到了殷曜身上。
殷曜扶住许瑜,手正放在许瑜腰上,还默然丈量了一下,在许瑜耳畔道:“好细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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