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洞房花烛夜

“快看！快看！花轿来了！好漂亮呀！你看，新郎好帅呀！……”人们议论着。

        花轿停在了乔府门前，乔云雁下马走到轿门前。

        喜婆拿来绑着红花的喜绸，将一端交到乔云雁手里，接着嚷道：“新娘子下轿喽！”

        莫静姝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媒婆的手下了花轿。

        媒婆将另一端红绸交到她手里，扶着她向大厅走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红烛摇曳，人影浮动，传递着多少欣喜，又隐藏着多少不堪。

        莫静姝盖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喜塌上，她在想，在想等一下该如何面对乔云雁。

        她和他有十年没见了，不，应该说是自己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她到现在关于那段记忆还是模糊着，她记不清楚那天射向自己的箭到底是谁发出的，也记不清当年和自己目光相接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他，只记得父亲、家人、朋友，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只记得那可以烧尽所有美好的无情大火不断的在燃烧着，只记得乔无境站在城下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攻击。

        是的，是乔无境！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可今天自己竟然向他下了跪！！！

        她又抓住了左手的手腕，用拇指磨挲的那里的伤疤。那是那年大火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是她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这块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新郎来了！”媒婆欢快着扭着身体，满脸笑容着领着乔云雁走到莫静姝面前站定。

        “新郎揭盖头喽！……”媒婆把喜秤交到乔云雁手里。

        乔云雁紧握着那绑着红绸的喜秤，迟迟不敢去挑那红盖头。他在害怕，但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却说不清。

        “少爷……”媒婆有点着急了，叫道。

        他定了定心神，努力把嘴角上扬，揭开了红盖头。他的目光落在莫静姝的脸上，只见她，低垂地眼，满脸羞涩，真是“红烛映喜娇闭花，蕊宫仙子进家堂”，他有点安心了。

        乔云雁将喜秤、盖头都交给了媒婆，并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等一众人出了新房，他从桌上端起了倒好的合卺酒，走到莫静姝旁边坐下。

        他将一杯酒递给了莫静姝，说：“今天辛苦你了！婚礼的流程繁多，害你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可以歇一歇，吃杯酒，早点休息吧！”说完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莫静姝从他手里接过了酒杯，一时有些愣了。按理说自己应该和他喝杯合卺酒，以应喜庆的光景。但这酒却像有千斤重，拿在手里怎么也举不到身前。“不，我不能露出破绽！”她对自己说。

        她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新嫁娘，抬起头，举起酒杯，正视乔云雁。

        一团火，她看到了一团火，一团永远无法在她心里熄灭的大火。

        “砰……”莫静姝手里的酒杯落地，酒水撒在了火红的嫁衣上，把火烧得更旺。

        “静姝，你没事吧？”乔云雁被酒杯落地的声音惊到了，看酒水撒了一地，赶紧上前帮忙收拾。

        莫静姝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很懊恼。

        “我没事，对不起，我把酒杯打破了。”

        “没关系，一个酒杯而已，我再去倒一杯就行。”说完就向放着合卺酒的桌子走去，可是桌子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酒壶。

        “我叫人再拿个杯子来……”乔云雁见桌子上没了杯子，说道。

        “不，”莫静姝下意识阻止道，又感觉阻止的不恰当，接着说：“不要那么麻烦了，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不要因为这事再麻烦他们了。”说完背过了身子，去收拾床榻。

        乔云雁有点不知所措了，拿着手里的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喜烛爆了一声，跳跃的烛光映入他的眼。

        “嗯，早些休息吧！”他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乔云雁却几乎是一夜没睡。他一闭上眼，十年前的那双眼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莫静姝是那个女孩子吗？”他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又否认了一遍又一遍。他很清楚那支箭确实射进了女孩的胸膛，那样的大火，不会有人可以活下来。可是刚才莫静姝举着酒杯望着自己的那个眼神，简直和那双眼一模一样！他有点弄不懂自己的心思，这十年来，他无数次希望那个女孩可以活下来，自己可以为过去的罪恶赎罪。但是，他又想那天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到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去。他在山上躲了十年，本以为学会了该如何承担，但只因这一个相似的眼神就把他建立的所有心里防线再次击破。

        “莫静姝，我们是被上天祝福的有缘人吗？”

        黎明即起，新妇梳妆，静理庭院，拜谒高堂。

        乔云雁待莫静姝梳洗过后，就领着她一起去了大厅。乔父乔母一早就坐在了那里，等待着喝新媳妇的敬茶。乔云鹭也起得很早，陪父母在大厅上坐着。

        “爹，娘，我带静姝来给你们问安了！”乔云雁领着莫静姝站到了父母面前。

        莫静姝端起旁边下人倒好的茶敬奉给乔父乔母，叫道：“爹，娘。”莫静姝的声音里带着新媳妇的羞涩，但举止上却没有丢掉她莫家小姐的教养。

        乔母接过儿媳奉着茶，喝了一口，很是满意。她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扶起莫静姝，亲切地说：“静姝，以后这就你的家了，如果云雁欺负你，就和娘说，娘帮你揍他。”说完还冲着儿子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莫静姝望了一眼乔云雁，见他带着笑意望着自己，回过头来对乔母说道：“谢谢娘！云雁待我极好。”

        “好了，都别站着了，快坐吧！”乔无境喝了儿媳妇的茶，虽然心里还是对昨天的事有芥蒂，但是现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见夫人很是满意儿媳，儿子也很开心，他不能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是，爹。”莫静姝半低着头答道。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背井离乡十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手杀了乔无境，可惜她在莫府待了十年，和乔云鹭做了十年好友，却从来没有办法接近乔无境。她本来想在哥哥的婚礼上下毒，那是她唯一的机会，可惜因为董志民，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现在，她要再忍受一段时间，等着青烟把消息带回去，等着师父把传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乔无境，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死在我父母家人的坟前！”

        “静姝，不，嫂子，坐我这儿！”乔云鹭开心着拉着莫静姝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乔云雁只好在另一边坐下。

        “老爷，宫里来人了！”乔府管家急忙忙走了进来。

        乔无境一听宫里来人了，赶紧带着一家老小出门迎接。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侍从走了进来，见到乔无境先行了个礼，后又在大厅前站定，举起手中的圣旨，说道：“乔无境听旨！”

        乔无境赶紧带着一家老小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莫二家结亲，朕心甚喜。闻乔云雁学成归来，朕心甚慰。着乔无境择日带家眷进京，共续君臣之情。钦此。”

        “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乔王爷，快请起！”太监将圣旨交到乔无境手中，赶紧侧身扶起他。

        “多谢公公，请屋里喝杯茶！”乔无境捧着圣旨，谦让着。

        “多谢乔王爷！不过奴才还要去莫大人的府上宣旨，不能久留，请王爷见谅。”

        “那就有劳公公了，管家，送公公！”乔无境随即吩咐管家送人出去。

        “老爷，皇上这是……”乔夫人上前问道。

        “夫人，不用担心，我们也有好久没回揽月城了，回去看看也好，你着人去收拾吧！”接着又对儿子说道，“云雁，你跟我来。”

        乔夫人见丈夫带着儿子去了书房，拉住旁边儿媳的手，说：“静姝，你才刚进门，就要举家迁户，辛苦你了。”

        “娘，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辛苦。”莫静姝答道。

        “好，你也赶紧去收拾一下吧！”说着又转向女儿，“鹭儿，你看看你要带些什么？提前准备好，不要总是丢三落四的。”

        “娘，皇上为什么突然让我们进京呀？会不会是又要让爹领兵打战呀？还是让哥做官呀？”乔云鹭很是不想回京，她厌恶那里。她虽然喜欢习武领兵，但她不想有战争，更不想父亲哥哥再次去战场，上一次战争害的哥哥离家十年，如果这次真的还要上战场，她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噩耗，她感觉很害怕。

        “不要想那么多，有娘在，有你爹在，不会有事的！”乔母安慰着女儿，她也有和女儿一样的猜想，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维护好家中的安定。

        莫静姝一边往自己的院里走，一边思考着皇上下给乔家的这道旨意。

        “应该是青烟把消息带了回去，主上有行动了。可是莫家那边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父亲也要进京，那哥哥呢？不行，我得尽快回一趟莫家，还要去见一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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