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县丞之位

醉酒一事之后，萧翡便想常昀无论什么样子他也见过了，总都能收起自己那些心思来淡然处之。

        然而今日先是见她向萧琮低头求情，这会儿又见她瞧着自己虽扯着唇笑着，但眸中竟然染上了一层雾气。

        萧翡忽然就慌了神，他这些日子不在襄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都好了，都好了。”他语调赶忙柔了下来温声细语地答常昀的问，扣着她的手也松了覆到她的手背上，这一碰竟更担心起来，“倒是你，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许是你的手太烫了些。”常昀听了他的回答像是安下心，唇角扯得更高了些，回了一句。

        这一说萧翡也发觉自己的掌心中沁出了些薄汗，大抵是一时情急的缘故。

        “哟，你们两夫妻唱戏呢。”萧琮看着眼前这幕可是有些忍不了了，他本来正爽着呢。

        想想常昀这小娘们前几天在那儿跟自己装清高装傲气，碰也不给碰一下，这估摸着应该是听说自己今日就要接任县丞了，终于知道来低头认个错，瞧她那小俊脸蛋，自己也不是不能宽宏大量一些。

        谁知萧翡居然回来了，看这样子，他这嫂嫂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得俏寡妇了，实在败兴。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让萧翡的媳妇儿当着他的面对自己低声下气，似乎也不错。然而他正准备开口，却看见萧翡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剜了他一眼。

        天知道怎么的，他猛地浑身哆嗦一下竟然连退两步扭头跑了。

        这跑了几步才觉出不对来，他那废物大哥瞪他一眼，他跑个什么劲？

        “妈的。”他咒了一句。

        但一回想萧翡方才那眼神，竟又是感到一阵心悸，没想到他这废物大哥一成亲，不光是茅屋换豪宅排场大了起来，眼神也凶狠了，刚刚他便是觉得那萧翡想把他当场活剐了，才拔腿就跑。

        “万一他跟那母老虎练了两手呢，算了还是先去领了县丞的任，再去明月坊点两个姑娘爽爽吧，免得沾上晦气。”萧琮又嘟囔了两声朝县衙走去。

        ——

        见着萧翡回来再无病态，常昀原本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此，这些天的乏累一杆子全涌了上来，人觉着有些昏沉，一晃神萧琮竟然就没影了。

        这下却是提醒了她还有一件大事没解呢，她晃了晃脑袋想叫自己清醒一些。

        “你既然回来了，能不能陪我再去城西萧府走一趟，同他们再说说那些田地的情。”

        却听萧翡微叹一声道：“原是为了这事。放心吧，那些地都已有了妥善的安置，我此前既答应过你，岂会食言。”

        “怎样安置的？”常昀颇为吃惊，这些天她跑前跑后见了许多士绅地主，没有一个肯松口的，萧翡去城外养趟病反倒解决了？

        “走吧，去县衙，带你看出好戏。”萧翡的唇角向一侧勾了勾，轻笑一声，眼尾也向上挑起，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精光，愈发像一只狐狸起来，得意洋洋的那种。

        ——

        萧琮到县衙时，小小一个县衙竟是被萧氏秦氏的各位族老，还有些相近的士族们给挤得个满满当当。

        没想到接任个县丞，他娘都能给他弄出这么大一排场来。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乡绅们都是靠着祖宗的名头混了些名望产业，却在仕途上难有建树，翻不出一个小小的襄城县去。

        如今有他萧琮这么一位不及弱冠就要接任县丞的人，指不定将来宏图大业可不得都来巴结么。

        就说现在颍川郡的太守不也是他们萧姓宗室么，指不定过个十多二十年他就也爬到那个位置上去了。

        萧琮想着自己的大好前程简直忍不住笑出声。

        “二郎，你怎来得这样晚？让各位长辈们等了许久。”却被秦温仪扫了个兴。

        看着秦温仪严厉的眼神，萧琮虽不情不愿还是应付了一句：“路上遇到点事，晚来些，各位见谅。”

        “不妨事，还有人没到呢。”县令许琳琅回了一句。

        这倒让萧琮有些奇怪，他扫了一圈，没觉出差什么人来了，莫非是那老不死的乌县丞还要拖着个病躯来亲自交接？

        “萧老弟，你可算来了，大家可都就等你一个了。”这时，许琳琅忽然一拍手说道：“原来，是接常妹妹去了。”

        萧琮扭头一看，见萧翡和常昀走了进来，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是许琳琅不大清楚他们的关系，以为萧翡作为兄长自然要来观礼，萧翡倒也还真自取其辱来了。

        正好，一会儿一定要让他这对哥哥嫂子给他行个大礼好好恭贺一番。

        萧琮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咧开嘴，脸颊上的肥肉又全都挤到了一块，满脸快活样。

        “多谢各位长辈赏光前来观礼，尤其是母亲您能不计前嫌。”却听萧翡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朝他娘行了一礼。

        他娘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立时不对了起来。

        “要我说，其实这城东城西萧府本也都是一家人，误会早该解了。萧老弟，你可不知秦氏夫人可专门为你的前程来找了我许多次了，还说要把咱们这县衙整个给翻新扩建一倍呢。”

        “许县令，我们之前说好得明明是我儿”秦温仪面露急色，但许琳琅却直接打断了她。

        “都说秦氏夫人最为贤德，对待萧家的孩子都视如己出，果然如此。其实大可不必忧心，萧老弟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新上的粮草之策，连太守都批示了个好字呢。”许琳琅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萧翡所书的策论。

        “粮乃民本，无粮生变，然叛乱起，又致民弗敢耕也，田废粮荒，乱则愈多斗胆柬策以解粮忧，一以战俘充农耕地代刑，二凡开耕荒地者地自主之”

        在最后萧翡还写上自己愿先献上良田百亩，每年只抽一成，十年之后便由耕者自主，来试此计。

        这下在场的各位士绅地主们终于明白了萧翡此前收购北汝关土地用意，原来是给官府献上了一个大功劳，连太守都下了批示，谁还敢继续置喙。

        况且他这些地本就是低价收的，虽然每年只抽一成，指不定也能回本，就算回不了也只当出了个买官的钱，却连名声也是一同挣了。

        待许琳琅读了任命，萧翡领任后，众人齐齐上前恭贺。

        “年纪轻轻就能写出此等策论，果然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不是么，实在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当然还有赔罪的。

        “哎呀，萧县丞，世伯年纪大了，有的时候有些糊涂，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常昀看着眼前这些人巴结讨好的神色，再想起自己前几日见得那些冷脸，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许是昨晚一夜未睡的缘故，只觉头愈发昏沉起来。

        她想要稍微歇息一二，但是正值萧翡升任县丞，田地之忧也解的双喜临门之际，她若直接离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多谢各位长辈抬爱，今日我还真有一事想请各位长辈们帮我做个主。”这时萧翡忽然拉住了常昀的手走到了人群之中，只听他冷声道：“萧琮冒犯我娘子常昀，不知各位长辈认为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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