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冰解暑

蜀州天气潮湿，长安天气干燥。但是一到七八月夏季，都是一样的热。

        江婳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好在在长安冬天有地龙暖炕夏天有冰块，不至于像在蜀州那样难熬。

        就是用冰块这件事也惹了些口角。

        府里的冰块都是有定数的，今年家里人多了，原先的份例就要跟着改了。江子铭要准备八月的乡试，份例没有改。如此一来，其他人那里分到的就不够用了。

        江婉连着几天晚上都是被热醒过来，早上起床浑身是汗，边叫人送水进来洗澡边叫人去和管事说房里的冰块需要再给多一些，“往年院子里需要多少冰块都是有记录的，让他们按着去年的来送。”

        贴身婢女去库房走了一遭，房里的冰块才多了些，总算是能睡好觉了。

        江婳以前夏天没有冰块也是一样地过来了，现在有也只是锦上添花，但是能更舒服地过活谁不乐意呢。

        管着冰块分送的小厮送了三天，第四天就没有送过来，江婳还以为原先就是这样，也不是天天都有的，问了常嬷嬷才知道往年府里的主子是每天都有的。

        江婳疑惑，不知道今年是什么情况，就让海棠去找负责的管事问清楚。

        问了回来才知道是江婉那边院子还是按着去年的份例拿的冰块，这样一来，其他人的都送了，江婉那边又去拿了，才导致江婳这里就没有分到。

        府里两个姑娘因为冰块都去找了库房的管事，一个是从小养在蔡氏膝下娇生惯养的庶女，一个是养在外地刚回来的嫡长女，管事两边都得罪不起，瞒了一天还是去找了蔡氏请罪。

        为此蔡氏还特意叫了江婳和江婉过去她的院子里问话。

        查出来的结果是这件事江婉毫不知情，是她身边伺候的婢女见她因为天热睡得不安稳，以为是管事给少了才按着去年的量拿。

        虽说是无意，但擅自做主不守府上的规矩，蔡氏把这个婢女打发到了其他地方去做事，重新给江婉补了个婢女。

        时下制冰不易，也只有皇家贵族和官宦之家能用，府里冰块的份例都是朝廷按着江柏暄、江柏晖和江子钰的官职给的，可以说是基本固定的分量。

        可姑娘们这般难受也不是办法，夏季还很漫长。

        没等蔡氏想好怎么妥善安排，就听门房来报，说程将军府上的程管事送了冰块过来。

        程管事递上帖子，给江家府上的管事交接运送过来的冰块，“我家将军远在西北，府上没有其他主子，将军特意来信说把赏赐下来的冰块送到府上，算是他给长辈们的一些心意。”

        虽说是孝敬给府里的长辈们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因为程将军和三姑娘定了亲，人家才送过来的。

        管事交接好之后去给蔡氏禀报，问这个冰块如何分配。

        蔡氏心里明白程翊这是借着给府上长辈送孝敬，变相地送给江婳。正好也解决了她现在的难题，当下就让管家把送来的冰块分成两份，一份平均分给府上的长辈，一份送去江婳的院子。

        这么一分下来，江婳倒成了府上冰块最多的。

        冰块多了，槐叶冷陶、冰酸梅汤、冰豆沙江婳的美食谱就丰富了许多。

        江婳每次吩咐小厨房里做了好吃的也给府上各个院子都送了些，连带着听雨轩里做事的两个嬷嬷和婢女们都跟着吃了好几回。

        听雨轩的人可没少得其他院子里做事的婢女小厮羡慕，私底下也说程将军对三姑娘的心意可真难得。

        也有那些得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认为这都是程将军是为了讨好二老爷才这么做。

        程翊收到她的来信，看到她如数家珍地说有了冰块后她吃了哪些好吃的，文字跃然于纸上，像是穿越了十几座城池透着她小书房里清凉的气息，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跟着字里行间的喜悦飞扬起来。

        小姑娘看着像是个不爱说话的清冷性子，还容易害羞，刚开始给他写信也是很拘谨，现在也会主动地给他说她身边的事情了。

        把信上的一字一句反复认真地看了又看，铺平放到桌上。

        提起笔，没有犹豫地下笔写回信。

        ——

        八月份江家全家都在关注江子铭参加秋闱这件事，中秋佳节也不像往年那样热闹。

        但是该有的人情往来都没有少，今年江婳回了长安，大房一家也搬来了长安，就不需要再费心提前准备礼物送往蜀州。二房的亲戚不多，除了蔡氏娘家和江子钰未婚妻的周家、程翊府上，其他要送的都是和江柏暄关系好的同僚朋友。

        乡试考四书五经、策问、诗赋三场，每场三天，算起来实际总共是九天七夜。

        江子铭考完三场回来整个憔悴了很多，连着歇了两天才缓了过来。

        对江子铭这次参加乡试，整个二房的人都暗暗提着一口气。

        直到乡试放榜，江子铭的随从早早去等着，看榜回来一进门就高喊，“二公子考了第三名！”

        至此，大家才算是缓下了这口气。

        江子铭乡试考得好，江婳送了他一块砚台做礼物。

        只是乡试过了后面还有会试和殿试需要准备，府上也就放榜那天自家人一起吃饭乐呵一下，只盼他明年春天高中，到时才好在家里办个宴席庆祝。

        再好的家世依托着，也不比自己有实力。在大多数人眼中，江子铭就是个家世好，自己也争气有前程的好儿郎。

        放榜后有不少人家和蔡氏旁敲侧击地询问江子铭的婚事，外祖母蔡老夫人还亲自到府上找了蔡氏。

        江婳刚好碰到账本上有些不懂去找蔡氏解惑，正巧蔡老夫人和蔡夫人都在，只好进去问两位长辈安。

        “阿婳最近也在学管家的事了，婚期是定了什么时候？”蔡夫人笑意盈盈地问着。丝毫不见之前说亲不成的恼羞成怒。

        “还没有定呢，左右亲事也定了下来，程将军也得年后才能回来，也不着急。”蔡氏回道。

        江婳就站一旁乖巧地听着。

        “子铭和阿婳是同一天出生，阿婳都定了亲了，子铭做哥哥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总不能妹妹都嫁出去了，哥哥还没个着落。”蔡夫人意有所指地说道。

        “男儿家总得要有些功业了才好成家。”蔡氏也不接蔡夫人的话。见江婳坐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也觉得为难她，“阿娘和外祖母舅母还有话说，盈盈在阿婉院子里，出去玩吧。等晚点再过来。”

        看了看一副高高在上神情的外祖母，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舅母，江婳也觉得待着不爽快，起身告退走了出去。

        走出了门口回头看了眼里面，蔡氏还是笑着坐在一旁，听着蔡老夫人和蔡夫人说话。

        边往江婉的院子走，边吩咐海棠，“你去如意院里给老夫人通传一声，就说是外祖母和舅母过来了。”

        海棠听到后抬头看了眼自家姑娘，应了声“是”就往如意院去。

        心里暗喜，还是自家姑娘聪明，蔡家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强行说亲，哼，谁家还没有长辈呢。

        ——

        江婉的院子里。

        最近蔡盈盈来得频繁，江婉江媛和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聊的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今日蔡家两位长辈上门是为了说亲，仗着辈分和十几年前的小恩惠来要挟，谁都看不上，因此蔡盈盈在这尴尬坐着。

        “阿婳怎么现在才过来。”蔡盈盈见到江婳就拉着她坐到旁边，桌子对面是江婉和江媛。

        见江婳过来，江婉也没了耐心在这继续坐着，说是和大理寺卿家的姑娘约了今天下午去云兮阁小聚，先回去梳妆换衣裳准备出门了。

        江婉这个院子的主人一走，大家也不好继续在这待下去，于是就去了江婳的听雨轩。

        江媛也看出了蔡盈盈对着江婳欲言又止，可能是有话想单独和江婳说，心里好奇，但是还是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先回自己院子了。

        看着江媛走远的背影，江婳直接开门见山道，“表姐现在可以说了。”

        对上江婳了然于心的表情，蔡盈盈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刚刚是从姑姑那里过来的吧，祖母和我娘过来是找姑姑说我和二表哥的婚事阿婳，我上次帮了你，这次你能不能帮帮我？姑姑那么喜欢你，肯定会考虑你的想法的。而且，而且和大表哥定婚的周家姐姐可是和阿婉关系很好的，这以后家中可是周家姐姐说了算，如果我嫁给二表哥，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见江婳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蔡盈盈拉住她的手，“阿婳，你知道的，一个女子如果没有娘家支持，是会有多难。”

        江婳对于蔡盈盈的话是认同的，即使现在程翊对自己有些好感，自己对这门亲事也是满意的，可世间多的是见异思迁承诺另许的，如果自己没有一个做吏部尚书的父亲做靠山，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但是认同这点是一回事，帮她是另一回事。自己和她又有多少情分呢，虽说上次舅母来说亲的事情她给了提醒，说到底还不是怕自己和蔡衡的婚事成了挡她的路，现在说这些也就是为了能达到目的给的空话罢了。

        要是江婳刚回长安那会儿，可能会被这番话扰乱心神。如今相处久了也知道家中两位兄长的秉性，不可能见着她被欺负不管不顾。

        再退一万步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也希望二哥能找到个他喜欢的女子。

        “我娘还是很开明的，表姐和我说的这些其实都不如和我二哥说，二哥愿意的话我娘肯定会同意的。”

        蔡盈盈瞬间就甩开了江婳的手，恼羞成怒，正想发作，对上江婳毫无波澜的表情，竟也说不出来。

        好歹还是在江家呢，要是闹翻起来，这亲事就更加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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