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哥是个香饽饽

蔡氏的院子里，蔡老夫人正和蔡氏说得起劲时，婢女过来传报说老夫人听说亲家过来府上了，要过来这边院子坐坐。

        里面原来还有些争执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以前在蜀州的时候，蔡老夫人看不上江家的门第，要不是蔡老爷非说江柏暄日后大有可为，坚持要结这门亲，否则怎么都不会和江家有往来。

        每次两家来往蔡老夫人都是鼻孔朝天地看人，江老夫人也是个忍不下窝囊气的，且原先是打算把寄养在家中的梅氏许给江柏暄做妻子的。因此，两人没少因这门儿女亲事互相看不惯。后来江柏暄凭一己之力把江家发扬起来，蔡家和江家的处境就调了个头，蔡家还得依靠这江家才能在长安城里立足，蔡老夫人就没了底气在江家摆谱。

        江老夫人一来，蔡老夫人和蔡夫人也不好再以长辈的身份来给蔡氏施压了，人家的亲祖母都在这呢，哪里轮得到一个外祖母来指手画脚。

        江老夫人知道蔡氏有过念头想把江婳许给蔡家的二公子，还好当时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不然不只是江婳自己不乐意，蔡老夫人自己就不会同意。在她看来，蔡氏的娘家人势力得很，小辈又没有出色的人才，将孙女嫁过去实在太不值。连把江婳许过去都不乐意，更别说是从小在眼前长大的江子铭了。

        没多久，蔡老夫人和蔡夫人就带着蔡盈盈灰溜溜地告辞了。

        事情也算是告了一段落，至于蔡家是否还有这个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江婳来找蔡氏问账本的一些问题，蔡氏还说她是个机灵鬼，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下午她叫海棠去如意院传报消息的事情。

        对于和蔡氏的感情，江婳也说不上来怎么描述。

        不可否认，蔡氏对江婳即使不像对江婉那样亲近，但是该给江婳的，只多不少。江婳有时候也会想要像寻常人家的母亲女儿一样和她相处，好几次想说的话临到嘴边都说不出来。看见江婉自然而然地撒娇又时不时地说起母亲对她有多好，突然就觉得无力。她和蔡氏之间隔着十几年的光阴，在她最需要关爱最渴望父母呵护的年纪没有得到的，现在已经可有可无了。

        程翊看到书信里小姑娘言语之间的遗憾和失落，胸口处也隐隐泛着心疼。

        想这一年快些过去，想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

        ——

        在来长安的路上，陈氏就和陈绣云说过江婳和一个在西北立功回来的将军定了亲，这两天问了伺候的婢女，知道五姑娘江媛和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定了亲。还有四姑娘也在准备说亲的，虽然还没有定是哪家，但肯定也不会是小门低户。

        为此，陈绣云愈发觉得自己跟着来长安是来对了。凭着江家，就算找个小官家结亲也好过在蜀州也只能和行商的人家相看。

        某天晚上陈绣云跟着大房一家三口用了晚饭后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正巧碰到从江婳的听雨轩出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一时看得失了神，还是身边的婢女提醒说这是府上的二公子，也就是江婳的双胞胎哥哥。

        在江家住了一段时间，陈绣云也明白这江家完全是江婳所在的二房说了算，更何况自家姑姑这一房过不久找到了合适的宅子就要搬出去了。二公子又秋闱中举，靠着他父亲，将来何愁没有官身。跟着陈氏旁敲侧击了一番知道江子铭还没有定亲，觉得这正好是自己的机会。

        等嫁入了江家做了江婳的嫂嫂，看她还怎么在自己面前神气。

        陈绣云听伺候的丫鬟说二夫人的母亲和嫂嫂上门肯定是想给二公子说亲，这一下就急了，也不坐以待毙了。

        江子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香饽饽，外祖母亲自上门来说亲不说，还有个伯母娘家的外甥女觊觎着。要是江子铭知道了，大概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说得好像你想嫁我就得娶一样。

        前面连着给江子安开小灶一个月，好歹是帮他考进了乙班，还算不错。后面江子安再去找，江子铭就让他自己在自个儿院子里看书学习了。所以江子铭现在每天下学回来就先到听雨轩找江婳，一起去蔡氏的院子里吃饭，然后送她回听雨轩再回自己院子读书。

        江子铭好几次都碰到了陈绣云在后院散步，难免客套寒暄几句。就是次数多了，旁人看出了陈绣云的心思传到了江婳那里，江婳也不让江子铭过来找她送她了。

        江媛对这个伯母娘家的表姐就没什么好感，外祖家的表姐蔡盈盈上门来找她玩，江媛还不满地提了几句，“果真是小地方来的，一个商户女，也敢肖想二哥。那张脸笑得真假，怪不得三姐也不喜欢她。哼，还有脸说和三姐关系好。”

        蔡家连着两次来说亲都闹得不愉快，两家长辈都减少了走动。蔡盈盈只知道江家大房最近搬到了长安来，但是不知道大房带过来的娘家侄女这么大的脸居然想嫁个江子铭，一时间又气又恨。

        看惯了江家的权势富贵，再想找门合心意的就难了。但是蔡氏那里依旧还是不肯松口，蔡盈盈的年纪等不起，也是没有办法了。看着陈绣云那样出身商户的都敢这样放开了去争一争，自己顾忌着家族、名声，是没有这个勇气撕破脸皮自己上赶着去做的。

        才抱怨了几句，就见蔡盈盈垂着眼睑一脸忧郁，江婉也没了兴致再说下去。

        在她看来，蔡盈盈和陈绣云又有什么区别呢。

        ——

        不过陈绣云这个心思刚起没多久，就被掐断了。

        陈氏和江柏暄忙着看宅子，好不容易谈了下来又忙着去休整，每天早出晚归的，也没顾及到侄女在家里的事情。

        直到蔡氏自己过来寒梅院找她，说陈绣云年纪也不小了在家里走动也要带上婢女才好毕竟家里男子也不少怕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接着又说到江子铭忙着秋闱无心其他事，等明年高中了才会考虑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云云。

        陈氏一开始只当蔡氏过来只是随便聊聊，后来见她有意无意地说起娘家的外甥女和家里的侄子，总觉得话里有话。

        好不容易等蔡氏走了问起院子里的婢女，才知道陈绣云做的糊涂事。

        听到陈氏派人来叫，陈绣云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人尽皆知，欢欢喜喜地过去陈氏的正房里。

        “姑姑最近可忙，绣云过来都见不着您。”依旧是一脸甜甜的笑容。

        却在对上陈氏阴沉的脸色时吓了一跳，赶紧收起笑容，局促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姑，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氏一再平复心情，才忍住没冲她发火，“我这几天和你姑父在外面忙新家的事情，倒是忽略了你。刚刚回来听院子里的人胡说你对二公子有心思，人言可畏，以后你在府上走动也记得带着丫鬟随同。二公子和我们在蜀州见的那些官家子弟不同，二公子今后前程远大，说亲的人家家世不会低。你要在长安说亲也得指望着二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陈氏对陈绣云还是有怜爱之情的，话也没有说直白让她难堪。

        心想着：罢了，和侄女计较什么呢。在蜀州待久了，见过不少商户女带着巨额嫁妆嫁入官家的，她可能也不知道蜀州城里的县令、知府和掌管天下百官升迁谪贬的吏部尚书有多大差距。

        奈何陈绣云根本就谅解不到陈氏的这份维护之情，第一次对一个公子情窦初开，却被自己向来敬爱的姑姑暗指自己身份低下配不上人家。

        只想着陈氏是江子铭的伯母，陈氏不愿意帮自己谋划这门亲事才这么贬低自己。当下就不服气地说道，“我嫁个二表哥不好吗，江家是二房当家，我嫁进来何愁子安以后没人帮着。”

        “啪！”陈氏被气得狠拍了下桌子，连带着桌上的茶杯都晃了下。

        陈绣云也给吓了一跳。

        “这是你想嫁就能嫁的吗？！你自小被家里惯着不知道蜀州平溪之外是另一番天地，你是什么身份，人家二公子是什么身份，蜀州知府给他爹提鞋都排不上号。别说是嫁个二公子了，你就是上赶着做妾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你。”

        陈氏也是被气狠了，平时看这个侄女贴心又可人，自然处处都好，但是也没想到她这么蠢，一点局势都看不清。既然给她留着面子她听不懂，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敞开了讲。

        陈绣云一下子就白了脸。既是为陈氏指责的这番话难堪，又是为认清自己的地位觉得难受。

        以前在蜀州最多就是知道江婳亲爹是在长安做官，区别就是江婳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精致好看，在蜀州都买不到。现在经陈氏这么一说，才看清楚她和江婳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衣裳首饰的差别。

        被训斥了一顿不止，陈绣云还无意间听到府里丫鬟暗地里说她：

        “大夫人带来的那位表姑娘真是好大的脸觊觎二公子。”

        “哼，一个小地方来的商户女，可不就是想攀龙附凤吗。”

        自此，陈绣云只安分地在竹院里待着，也不往江婳面前凑。后宅阴私手段多，蔡氏也防着她，生怕她毁了江子铭的前程。

        为此陈氏也不挑挑拣拣了，以最快的速度买下了宅子，带着江子安、陈绣云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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