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通常来说，家人，即存在某种血缘关系的人，或法律意义，或情感意义上的，周总自认见多识广，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证”的家人。
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是吗？”
苏暮递过去一个眼神——他不信。
秦非恍若未觉，拉过苏暮的胳膊，说：“袁越在那边，让我带你过去见面。”
苏暮：“周总，失陪一下。”
“苏总请便。”
酒过三巡，周总去洗手间，出来时看到墙上靠着一个人，他也没在意，路过那人跟前，被拦住。
原来是苏暮的家人，似乎姓秦。
他笑道：“秦先生怎么在这？”
“专门等你。”秦非反问道，“你喜欢苏暮？”
周总一愣，没料到会被这样直白的质问，但他也是老江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这是我的私事，秦先生未免过于好奇。”
见秦非直直盯着他，周总微微一笑。
眼前这个男人眉目如画，和苏暮确实很般配，可为人处世的性格跟苏暮有天壤之别，他并不太相信那套“家人”的说辞。
想到这，他说：“我还有事……”
秦非打断他：“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样东西，单手打开，举到身前，方便周总看的更清楚。
红色的塑封纸，映有几行英文，他看到两个名字：qinfei和sumu。
右上角贴着两张证件照，相同款式的白衬衫。
正是苏暮和眼前的男人。
周总震惊不已。
这是——结婚证？
秦非轻飘飘地声音浮在耳边：“我和苏暮见过家长结过婚，他是我的人。”
周总：“……”
“苏暮这么好，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你扪心自问，能给苏暮这样的承诺吗？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不会接受没保障的感情，你可以吗？我知道你有女儿，偶尔还会在‘家人’的安排下见一些女性，你愿意放弃这些，一心一意对他吗？”
周总已经说不出话。
秦非收好结婚证：“离他远点。”
直接离开，没再回头看那个明显被打击到的男人。
如果姓周的足够理智，以后会离苏暮十万八千里。
对姓周的来说，苏暮是混合了辣椒和醋的调味品，刺激鲜香，可一旦有可能影响原有的味道，会立即退避三舍。
和同性的婚姻充满艰难，姓周的绝对不会同意。
他或许喜欢苏暮，但不会因为苏暮改变自己的生活。
当然，他只是看不惯姓周的把感情当游戏，才不是为了谁。
绝对不是！
春天临近尾声，公司业务进入淡季，苏暮清闲不少。
晚上到家，秦非已经做好饭菜，自从出院，只要不加班没应酬，他就会下厨，捎带苏暮的份。
起初苏暮觉得不能白吃，提出分担一半成本。
秦非当时冷笑着，说：“餐饮最值钱的是厨师手艺，你打算付我多少？”
然后就不理他了。
苏暮无奈，秦非的手艺又好，他忍不住，就这样随他去了。
洗手落座，拿起筷子：“周总的事，彻底解决了。”
“嗯？”
“他们公司在西北设立分公司，他调任过去。”
秦非看着他：“因为追不到你？”
“不会。”苏暮摇头否认，“公归公私归私，他调过去是升职，和别的没关系。”周总也不可能是为情所伤的人。
秦非低头吃饭。
苏暮捏着筷子，脑瓜飞转。
四季山庄酒会之后，周总从他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偶尔因公事碰面，也只寻常打个招呼，礼貌又生疏，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对此苏暮十分高兴，可有次应酬，无意中在走廊看到周总独自一人，他过去打招呼，周总点点头，就马不停蹄地跑了，那样子，像是在害怕什么，他才觉出一点不对来。
他很清楚周总不是真心喜欢他，也许本身就是双性恋，也许只是觉得和男人恋爱刺激，而他恰好条件合适，成了周总的目标，这样的感情注定不能长久，若不是周总的“追求”过于隆重影响工作生活，他不会想到拉上秦非。
可不久前在四季山庄，周总明显对他和秦非的“演戏”不屑一顾，当天喝酒时还暗示过，他以为还要费上一点功夫。
生意场上，谈判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怎么才短短几天，周总就退的这么彻底？
这里头，难道还有猫腻？
会不会……
这时秦非抬起头，说：“明天我出差一趟，大概一周回来。”
苏暮愣了一下。
秦非：“你在想什么？”
苏暮盯着秦非深邃的双眸看了一会，笑着摇头：“没有。”
第二天秦非离开，苏暮正常生活，上班时尚未觉得如何，下班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面对冷锅冷灶的厨房，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明明毕业到现在的八年，除了周尧偶尔过来住，一直是这样的。
可能是从小生活幸福，苏暮很少觉得孤独，他有同甘共苦的家人，有肝胆相照的朋友，即便最难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现在，分明一切都没变，为什么会觉得冷清？
苏暮拍着额头，怀疑是最近闲出屁导致的幻觉，想着晚上无事，干脆给周尧去了个电话，喊他出去吃饭。
多日不见，周尧还是一如既往的絮叨，先说自己的工作，后说爸妈对他的“压迫”，最后，话题转到苏暮这。
他问：“离婚的事搞定了吗？”
苏暮：“暂时没空。”
“没空？”周尧难以置信似的睁着大眼睛，“不是说阿姨手术后就办吗，这么久，一直没空？”
苏暮：“我和他都忙。”
周尧：“哥，你听我的，早点把这事办了，他可不是好人，你别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苏暮：“你哥没那么傻——你说他不是好人，怎么？”
“哎呀反正就不怎么样，听说跟亲爹也有矛盾，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恰好电话进来，周尧只得闭嘴，先接电话。
那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大喊大叫着说了一大堆，周尧边翻白眼边应付，看起来快要崩溃。
好不容易挂了，端着果汁一阵猛灌。
苏暮：“有事？”
“屁，是大学宿舍同学，最近喜欢一个明星。”周尧很受不了地吐槽道，“今天他的男神被拍到跟别人在一起，他伤心了，找我们哭诉。”
苏暮：“……那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安慰几句，反正过不了几天就不记得了，他偶像多了去了。”
苏暮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节奏，只得笑着听。
周尧疯狂点击手机：“他发了照片给我……卧槽不是吧，现在的八卦媒体这么勇，男的和男的也敢发出来了？啧，这艺人不认识，好像是演戏的？倒是和他在一起的男的眼熟啊。”
“我靠！”
苏暮冷不丁被吓一跳，还没来得及骂人，周尧举着手机给他看：“你看看，这是谁？”
“你旁边的男人是谁啊？”
秦非从后座拎背包：“什么男人？”
王也：“你没看到八卦新闻啊？”
“没有。”他从来不关注那些，“我到地方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回头个屁啊，你赶紧看一下娱乐版块，啧，这要是闹大——唉等等，没有了！”
秦非无语：“到底什么事？”
王也报了个名字给他：“你和他共同进出高档小区啊，拍的很像那么回事，我一得知就给你打电话了。”
秦非：“我一会联系你。”
随手点开两个新闻app娱乐版面，什么都没有，他根据经验，搜索那个艺人的名字，果然看到一些端倪。
可再刷新，十有八|九成了404。
手机又响，这次是他爸。
“和姓苏的领证不到一年就搞这些，你以为自己有多深情？”
秦非：“你干的？”
“我儿子和男人在一起这种丢脸的事有什么值得去宣扬？要不是你老子我发现的早帮你压下去，你现在早就被狗仔包围了。”秦康勇幸灾乐祸的笑，“就是不知道姓苏的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想法呢？我说……”
秦非直接挂了。
不是他爸。
他不是公众人物，这种事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哪怕旁人心里戴有色眼镜，明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
最大的可能，是针对那个艺人。
打完几个电话上楼，时间尚早，苏暮应该还没回去。
特意没事先说明，想看看苏暮是什么表情。
洗完澡出来，就听到开门声，秦非翘着嘴角，走过去。
苏暮果然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非：“回来不久。”
苏暮点点头，换鞋、进屋。
秦非用干发巾揉着脑袋，问：“买了牛排，你喜欢几分熟？”
“不用了。”苏暮绕过他朝自己房间走去，“我晚上还有事。”
过了会儿苏暮换好衣服出来，“最近事情多，不回来吃饭，你准备自己的就行了。”
秦非略感失望，可也没办法：“周末什么时候去接叔叔阿姨？”
苏暮已经到玄关换鞋，闻言顿了一顿，回头，笑着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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