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十九章
“哒……哒……”
马丁靴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空阔安静的港/黑大楼走廊里。
在一扇华丽的雕花大门前，来人停下了脚步。
“boss？”
没有任何尊敬意味，而是有点调侃和亲昵的语气。
“好歹敲下门？”
门内传来了年轻男性含着笑意的声音。
把这个回应当作认可的邀请，一双手毫不客气地把这间港/黑地位最高的人所在的房间的门扉推开。
背手将门合上，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只有几盏烛台照明的房间里充满了晦暗阴翳的氛围，单是刚刚踏入就能察觉到压迫的味道。
坐在这个房间正中间的办公桌后面的人，他的身份没有任何其他可能——那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把这个房间弄成这样了吗。”轻而柔的女声与这个环境并不相符，“森先生看到了估计要后悔了。”
“那就得请他先‘活’过来再说了。”
穿着黑色西装、肩披同色外套的黑发男子慢条斯理的说着。
如果要说他是成年男子，那还带着一点圆润的下颌证明着他还没到那个年纪，但要是说那是少年，周身的气场与沉稳的眼神却又在告诉别人，他已经可以被称为是个“男人”了。
两人——深雪和太宰治相视一笑。
“前”首领还是死得彻底一点比较好。
踱步到一面墙之前，深雪伸出手轻抚着那光滑的表面。
“这里应该放两把沙发，”仿佛能看透到墙的另一边一样，她盯着这漆黑的墙壁，“再来一张可以放得下点心和红酒的桌子。”
“要不然该怎么欣赏横滨的景色呢。”
她“记得”这面通了电就会变得透明的墙之外是怎样的壮丽。
那是只有在港/黑大楼最高层才能欣赏到的绝景。
“之后安排人去做吧。”太宰治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干部小姐是带来了什么消息吗？”
“嗯……我敬爱的首领要不要猜一下？”
高领无袖的黑色打底衣勾勒出女性发育良好的身材，深灰色的牛仔短裤将笔直纤细的腿暴露地一览无余，低跟马丁靴让一米六的净身高又长了几分——正好是她的理想高度。
拢了一下当作外套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白色衬衫，深雪转身面向太宰治。
上扬的嘴角和挑起的眉梢彰显了她并不坏的心情。
“我猜是有关一只狗的消息。”
从港/黑的王座上站起身，太宰治语气微妙地说道：“本来我就很讨厌狗了，要是还是只脾气不好的狗，那可就太糟糕了。”
“脾气倒是不坏，”将手抵在靠近的太宰治胸膛前，深雪无情地发出宣告：“只不过主人不是你而已。”
“那可真是遗憾。”捉住那只手，太宰治的眉眼带了一点哀怨，“深雪小姐真小气啊。”
“‘港/黑首领和干部的秘密情/事’？我不想看到那种传闻，”笑眯眯地将他凑过来的脸用另一只手推开，深雪的言辞颇为刻薄。
“我以为不是秘密呢。”
太宰治在深雪的手肘袭向他的胸口之前向后退了一步，成功避免了一次自己作为首领被属下打中的经历。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四年半前，太宰治在与她制定完计划之后，就动身离开去找森鸥外——当时的港口黑手党老首领的主治医师，现在的“前首领”了。
就像其他世界发生的事那样，他被森鸥外所“救”，参与了他的篡位、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前来擂钵街寻找老首领“复活”事件的线索。
时隔近两年的再次相遇让中原中也过于激动，深雪觉得那天太宰治挨的揍大概比其他世界的疼很多。
按照剧本经历了兰波事件和“羊”的背叛，她和中原中也来到了港口黑手党。
看着和“记忆”中一样郁郁寡欢的中原中也，深雪虽然内心不忍却还是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让中原中也告别“羊”。
这是塑造中原中也这个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截止到他们的十七岁，这个世界的重要事件和“外面”的差别并不大。不同的大概就是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并不在港口黑手党以及深雪并没有去俄罗斯，而是留在了日本这两件事。
前者是太宰治在干涉着，后者则是深雪觉得没必要再去了。
要说蝴蝶效应中比较重要的则是深雪亲自面对了魏尔伦——那时她才知道，“外面”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们到底隐瞒了“深雪”怎样的事。
那远不是“中原中也”在通话中几句话带过去的那么简单。
对此太宰治表示这就是“外面”的“他们”的默契了。
“如果不是深雪小姐做出了不同的决定的话，应该在这个世界也会被瞒住吧。”
“但是你并没有选择改变这件事。”深雪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责备太宰治。
他没有义务去照顾中原中也的心情，更没有必要去保住那些人的性命。
她也是自私的人，在意的也只有中原中也又失去了一些对他真心的人而已。
“减少不必要的差别是我们的共识嘛。”
太宰治也不否认，他会去准时救中原中也已经是难得的没有耍坏心眼了。
经历了两次失去的中原中也居然还能保留自己作为“人”的部分，这确实让深雪感到惊讶，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外面”的“中原中也”会在“太宰治”叛逃之后对“深雪”的事那么敏感了。
强烈的共情让她在事情结束后对中原中也更加亲近了。
最后不满意的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三年的光辉履历摆在森鸥外的眼前，他就又把接班人的主意打到了太宰治身上。
这次太宰治一点都不叛逆地去故意惹森鸥外烦恼，一副尊重他的样子拉着他去密谈，隔了段时间森鸥外就成功“身亡”了。
森鸥外被杀害，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自然落在了太宰治身上，森鸥外的酒红围巾也被他继承了下来。
对此，深雪表示十分开心，毕竟不同于“外面”的“深雪”，她还挺想做次干部试试的。
如果有什么知道了“未来”却没有成功达成的梦想，那就是她还是没能在龙头战争里解决那个该死的费奥多尔。
总之现在就是太宰治做着港口黑手党首领，她和中原中也比“外面”还要早地坐上了干部的位置。
至于深雪和太宰治的关系——
对自身抱有相当的骄傲的人不会承认自己会受到“记忆”的影响，但是事实是不会因为当事人的否定而改变的。
察觉到深雪也想像“外面”的那个“深雪”最开始那样模糊过去，太宰治就开始不时地做些有暗示性的举动。
弄得整个港口黑手党都觉得他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对于太宰治这种略显幼稚的行为，深雪自然是选择挑逗回去然后严词拒绝。
凭什么要她先认输？
之前的赌约是她赢了，这次她也会是赢家。
而要说在他们十七岁之后、太宰治当上首领之前又有什么差别的话——
那就是在港口黑手党效力的并不是芥川龙之介，取而代之的则是中岛敦。
半年多前——
深雪和太宰治正在去见芥川银和芥川龙之介的路上。
太宰治对于芥川龙之介是什么样的人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并没有像“外面”一样早早把他带回来，而是稍加监控，在保证他不会像“外面”一样出现濒临饿死的前提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深雪在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新奇。
芥川龙之介居然也会和人结成同伴。
虽然这个同伴的性质和“羊”差不多就是了，都是汲取着异能力者的生命来谋求自己生存的人。
派人监视有异能力的小鬼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保险起见连他剩下的同伴也分派了人手，一收到其中一个人听到不该听的话的消息时，一边吩咐着手下把媒介留在附近安全的地方后带着其他人撤掉，一边去找太宰治的深雪就知道芥川龙之介在贫民窟和同伴相依为命的生活大概要告一段落了。
现在应该已经都被杀掉了吧？
带着太宰治瞬间移动到媒介所在的位置时，距离她收到报告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足够几个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找到孩子们的巢穴。
“你觉得他会比‘外面’的那个有长进吗？”她问走在自己身边的太宰治。
他明显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大概也知道此行的结果。
“那个芥川君啊。”太宰治的笑里有些讥讽，“没人推着他的话做不到吧。”
“但是去看一眼的必要性还是有的。”
穿过贫民窟破旧的房子，他们找到了藏身于一家废弃民居里的芥川银。
黑发的瘦弱少女看到他们两个明显十分害怕，但刚刚死里逃生没多久，加上自己并没有什么自保手段，她只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坏人哦。”深雪并不讨厌银，露出来了相当友善的笑容：“大概是……来帮你的？”
芥川银明显不可能信任他们这两个突然出现，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加上他们的打扮也很可疑，太宰治那被绷带遮住一半的脸可不怎么像好人。
“小银，”太宰治用着“外面”的那个他对芥川银的称呼，相当温柔地问着她：“芥川君呢？”
那温柔之下是刻骨的冷冽。
“……你们找哥哥有什么事？”虽然自身还处于被芥川龙之介“抛弃”的局面，她还是选择优先维护自己的哥哥。“不说明目的的话……”
“真可怜啊。”深雪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接近了芥川银，握住了她想要攻击她的手，“明明芥川那个家伙抛下你了，不是吗？”
“放着柔弱的妹妹不管，自己去复仇？”
芥川银的身体一颤，立刻张口反驳：“不、不是这样的……哥哥他只是——”
“只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用，任由愤怒支配自己了吧。”太宰治打断了她的话，“他就是那样的人。”
“……”芥川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陌生人一副对他们很熟悉的样子，对于太宰治的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到我这里来吧，小银。”太宰治说道：“既然他无法作为哥哥照顾好你的话。”
松开了芥川银的手，深雪轻柔地帮她整理好散乱的发丝，低声诱惑道：“芥川君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跟我们来。”
“……！”
分不清是被哥哥“抛弃”而产生的怨恨，还是为了哥哥的安全做出的妥协，芥川银迈开了步子。
“银就由我带回去好了。”深雪走到太宰治的身边，“现在去追应该也不算晚？”
“我的预感不会出错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讨厌做白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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