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二十六章
从太宰治的桌子上拿起那封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信，深雪挥了两下：“我拆了？”
太宰治摊手，示意她随意。
“我还以为怎么也要装裱一下呢。”
打开除了一个印花之外再无其他特征的黑色信封，深雪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正是异能特务科作为条件要交付给他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外面”的“深雪”倒是没见过这张轻薄却重要的纸，不知道这费尽心思弄来的东西被“森鸥外”藏到哪里去了。
“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摆在外面的东西嘛。”
太宰治从她手里接过同样是黑色的许可证，看了两眼就重新叠好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虽然看到它就有种想撕掉的冲动……嘛，毕竟还是挺有用的东西来着。”
无视太宰治的碎碎念，深雪把桌面的台历拿了起来——太宰治的日程不可能如实体现在上面，这个台历自然失去了本来的作用，所以上面的圈圈点点基本都是她留下来的印记。
“中也明天回来啊……你说我要不要把他的那瓶柏图斯偷偷拿出来给他接风？”
点了下上面加粗加重的红色圈圈，深雪念叨道。
这次没了“太宰治”的叛逃，不知道那瓶珍藏的美酒什么时候能被中原中也慷慨拿出来。
“……你要喝酒？”太宰治的语气里有几分古怪。
“我‘记得’那瓶酒挺好喝的。”深雪摸了摸下巴，“反正喝下去之后他就不会跟我计较了。”
开都开了，他只会说两句而已，享用佳酿才更重要。
“我的建议是，不要这么做。”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起码现在不行。”
“我知道我酒量不好，但是就一杯、不，半杯总可以吧？”
“那我现在就会给中也告密哦。”
太宰治知道她既然难得评价了一瓶酒好喝，那就绝对没有这种自制力。
深雪觉得有点奇怪，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太宰治这么抵触她喝酒。
“外面”的记忆里不是说即使会喝醉，只要他们两个在场的话就可以了吗？
不过深雪本来也不是喜欢喝酒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原中也前两年开始收集好酒之后仍然只是喝过几杯低度鸡尾酒的程度——作为一个甜党她实在不怎么欣赏得来酒精的韵味。既然太宰治表达了反对，这个想法又是背着中原中也的“坏事”，她也不介意把这点突发奇想抛之脑后。
“那就算了……”深雪还是怀疑地看着太宰治，总觉得他这样执着的背后还有点问题，“话说，‘我’不是没有耍酒疯的习惯吗？”
“啊呀，这个问题嘛……要说是‘耍酒疯’的话确实不是那样。”太宰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颇为暧昧地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过多少是做出了一些让人为难的事之后才会乖乖睡觉呢。”
“深雪”喝醉的时候不多，醉的时候还是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断片”状态。现在唯一知道答案的只有太宰治，要是他不愿意说的话，那深雪也不能撬开他那张嘴。
“神神秘秘的。”从他脸上读到“阴险”的深雪把话题扯回了为中原中也接风洗尘的事上，“在欧洲待了那么久，应该挑个和食的餐厅？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个……”
“蛞蝓的话随便喂点饵料就行了吧。”太宰治不感兴趣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座位上，“想吃螃蟹料理。”
“又不是为了你……”
深雪掏出手机来，开始搜索比较有名的刺身料理店。
太宰治斜眼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他知道深雪会妥协的。
当然与其说妥协，不如说是她总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自家人”坐上了领导阶层的位置，深雪也不会太约束自己的一点私心，毫不犹豫地给中原中也派了架直升飞机来接他回来。
夜空下港/黑大楼顶层的停机坪上，黑色的直升机缓缓落下，机翼旋转产生的风浪和耀眼的白色灯光让人睁不开眼，衣衫也被吹得猎猎作响，添了几分冷意。
深雪把飘到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向后别去，眯起眼等着那扇门打开。
等到旋翼彻底停下，等候在一旁的黑手党们立刻跑上去排成了两列。
“搞什么……”
舱门一打开，中原中也压着头顶上的帽子正准备下来，就看到了相当有气势的欢迎队伍。
——就差再给他铺个红地毯了。
大步走过那些躬下身的人，中原中也瞪了眼笑嘻嘻的深雪。
“你想的‘好主意’？”
“多有黑/道的风格呀。”深雪走上去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辛苦啦，中也。”
“……太宰那家伙也不管管你。”
中原中也这么说着，还是用力回抱了她。
“才不要他管我。”深雪哼哼两声，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要管我的话我就辞职。”
“胡说八道。”
敲了下她的额头，中原中也有些无奈。
堂堂一个港口黑手党干部当着部下的面在说什么呢？
“快点去找我们尊敬的首领大人吧，”深雪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手，转而挽住了他的胳膊，“我约的料理店时间是晚上八点，不能迟到了。”
“烦死了，真不想见到那家伙的脸。”
“中也完全没有说我的资格嘛。”
“啧。”
依旧是黑漆漆的房间，不同的是这回连盏灯都没有。
摸到墙边的开关，将光源重新点亮，中原中也轻呵道：“你这家伙总有一天要淹死在沼泽里吧？”
“哎呀，听听这是谁的声音啊。”沙发背后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这不是中也吗。”
“跑腿辛苦了。”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看着上方出现的干部的脸，泰然自若地打了个招呼。
“那叫跑腿吗？”中原中也咬紧了牙，“麻烦的家伙一堆，还无聊得要死。”
“嗯嗯，所以说辛苦啦。”太宰治一脸不想隐藏的敷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不如跟我说说详细情况好了。”
“给我认真听啊。”
中原中也扯了扯领口，不爽地绕到太宰治的办公桌之前。
“吱呀——”
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门外靠着墙抛着车钥匙玩的深雪侧头看向打开的大门。
“结束了？”
中原中也应了一声，接过她抛来的钥匙——中原中也前来找太宰治汇报工作，深雪则是去他的办公室取了他的跑车钥匙。
“现在就去……”中原中也顿了一下，“这不是首领吗？”
他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出来的太宰治。
“中也的眼神没出错的话，是我哟。”
刚刚还一副上司模样告诉他可以离开了的太宰治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很明显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中原中也回身看向深雪。
深雪耸了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
中原中也有时候会想，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才能让他从小认识太宰治。
哦，对了，这个孽缘是深雪亲手带回来的，而深雪又是他捡回来的。
仿佛是一个死循环，哪一个环节都不是能轻易舍弃掉的。
中原中也拉过深雪的手，将他嘴上要尊敬的首领甩在了后面
深雪回头给了太宰治一个“活该”的眼神，在中原中也手上用力之后乖乖地转了回去，跟上了港口黑手党良心干部的步伐。
如果不是太宰治一直以让中原中也纠结生气为己任的话，恐怕也不会被这样对待——当然也可能是两人就是天生的不对盘，就像太宰治讨厌狗一样不可更改。
不过再怎么讨厌，中原中也也不可能就这么扔下自己所属组织的首领不管，在太宰治刚刚坐上后座、关上门的一刹那，中原中也就将油门踩到了底。
“哦呦，危险危险~”
借机抓住了深雪的肩膀来扶稳身体的太宰治装模作样地顺势靠在了她的身上，得来了后视镜里中原中也的一个瞪眼和呵斥。
“离她远点！”
“明明深雪小姐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中也真是爱操心。”
一般情况下深雪都是坐在中原中也的副驾驶位置，但是考虑到太宰治现在面临的各种刺杀可能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坐在后排，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深雪的回应是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然后用安全带固定在了座位上。
“下班时间，不要给我找麻烦。”
“好过分——”太宰治哀怨地看着她：“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来着？”
“那我还真是‘荣幸’。”
“中途跑掉的人算什么青梅竹马？”
深雪和中原中也一唱一和地说道。
就算中原中也现在在港口黑手党做了干部，也不会忘记太宰治在消失一年多之后作为黑手党一员出现的时候自己心里那种愤怒的感觉。
虽然太宰治从来没让他觉得顺心过，和他有所联系也全是因为深雪，但是起码也是知道他当时对港口黑手党有多深恶痛绝，这对中原中也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背叛。
即使现在想来太宰治多少是有自己的计划在的，中原中也也会在太宰治提起过去的时候对他冷嘲热讽。
认识到自己落于人数下风的太宰治自觉投降。
上好的清酒安抚了中原中也的情绪，没多久大半瓶就进了这位酒豪的胃袋。
异常的潮红已经覆上了他的脸，单看眼睛还是清明的，但应该也和喝醉了的状态差不了多少了。
“据说后劲很足，中也没问题吧？”
深雪小口抿着杯中兑了水的清酒——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得到了大概就是能喝两三口的量，有些担心地看着中原中也。
太宰治停下了伸向雪蟹刺身的筷子，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试试就好了。”
“喂——蛞蝓？小矮子？”
中原中也对他在自己脸前挥舞的手和蔑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又饮下了一杯。
“……想起了一点不愉快的回忆呢。”
太宰治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僵住了手。
在“太宰治”当上干部的那天，被庆祝的主人公就当了一回搬运工。
“我可是女孩子哦。”
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深雪眼都没抬，干脆地打破他的幻想。
“太宰……你这家伙……”话题中心的某个醉鬼开了口：“你这个家伙……”
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醉话，太宰治愉快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录音界面。
“我有在听哦~”
“为什么……”朦胧地蓝色眼睛盯着他，“你一、一直……不叫她的……的名字”
“……中也原来是酒后吐真言的类型吗。”
太宰治的手一僵，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么看来是吧，不知道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
深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像中原中也的话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为什么不叫深雪小姐的名字啊……”
太宰治也没想到中原中也居然也会在意自己一直带着敬语称呼深雪的事，毕竟要是他真的直呼深雪的名字中原中也也不会高兴吧。
“理由很简单哦。”
中原中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即使醉了也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问题的答案。
太宰治站起了身，走到了中原中也的身后。
“不过现在的中也没必要知道就是了。”
一个手刀下去，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在头和桌面相触之前被太宰治捉住了领子。
“该回去了呢。”
深雪放下杯子，也站了起来。
和太宰治的视线相交，她无声地念了什么。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那是“お-さ-む”的口型。
“真是狡猾。”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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