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第一美人

霍冰嬿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环视着槐冰苑。

        见状，孟槐嬿笑着说：“住得离秦戮太近，我没有安全感，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睡在耳房里，隔音不好容易泄露我的秘密。你看，这些陈设都是比照着我记忆中前世的住所还原的，虽然不是百分百，但很有家的感觉。以后等你住在这里，也可以时常记得我。”

        “孟槐嬿，你想家了，有没有想过回去？”

        “一开始很想回去看看我爸爸过得怎么样。我不在，可能会伤心的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回去干什么呢，我触碰不到真实世界，如果看到他再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难过的也只有我一个。我已经被世界抛弃了，我不想知道我还被他抛弃了。”

        “其实，你很想活着吧？”

        “当然，谁不想活着。霍冰嬿，你披荆斩棘历尽艰险回到人间，不正是因为生的愿望吗？”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那么想活下去，为什么还要找方法把身体还给我？”

        孟槐嬿眨了眨眼睛：“我死后漂泊了太久，更珍惜生命的机会。但这毕竟是你的人生，在这世上，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他们没一个跟我有牵连，倒是深入了解了你，所以我希望你在这里好好度过你的人生。死了才不会遗憾。”孟槐嬿心里是羡慕霍冰嬿的，起码霍冰嬿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爱，为此不计得失、奋不顾身。美人鱼变成泡沫后让她代为守护王子，而她只想复活美人鱼。

        值得的从来不是那份感情，而是那个勇敢爱着的人。

        槐冰苑改造完工时，孟槐嬿决定亲自下厨犒劳苑内人和几个工匠头领，呼啦啦地搞了十二道冷菜十道热菜加上火锅，邀众人在庭院吃席。

        采珠几人苦劝：“王妃，您怎么可以亲自下厨，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经过十多天的忙碌，孟槐嬿看得见他们的辛苦。而且这么喜庆的日子，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古代的娱乐活动不多，既不能出国旅游，又不能玩手机，既没有音乐会演唱会舞蹈演出可欣赏，又没有水族馆博物馆天文馆可游玩；听戏什么的好没意思，那些剧目孟槐嬿也不怎么熟悉，涉及的典故太多，不像电影电视剧浅显易懂。这个时候除了吃美食，还能干什么？

        因此孟槐嬿让采珠、向语、向翠等人帮着一起做了一些现代美食，慰劳众人，好说歹说才让他们不区分级别高低围坐在一起吃饭。幸好这个时代早已盛行火锅，有铜制的火炉，没有辣椒只能用花椒代替。

        虽然孟槐嬿当惯了大小姐，却从没把谁当奴隶看，她们只是为她打工而已。打工人不是机器，他们有血有肉有感情，谁都想要快乐。

        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最需要分享的，音乐、八卦和美食。

        能够为值得的人洗手作羹汤，也是一种快乐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今日朝寰殿上，皇上首开尊口褒奖王爷淮南防洪的折子，那几位王爷的表情可真是五味杂陈，特别是嘉王和恭王，火星子都快从眼睛冒出来了，真叫人爽快！”

        “眼下立储在即，王爷既是嫡长子，又胸怀治国之才，圣人嘉勉，储君之位谁与争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哈哈。”

        “王爷本该从出生就是太子，如今可算就要拨云见日啊！”

        十几人熙熙攘攘地踏进定王府。

        话说今日朝堂之上，定王秦凯首次与皇帝对答如流，让皇帝刮目相看，不吝夸奖。秦凯的忠实拥趸们揣摩其言语隐约有几分偏爱的味道。

        秦凯难得意气风发一回，很是开心，邀请了礼部、工部、户部和学部的尚书左右仆射、侍中们前来做客。文丞和尚书们另外有事早先离场。

        这些人都是文丞的手下，与定王素来亲和，况且也没人会驳未来圣上的面子。

        大家还在吹捧之间，迎面走来一年轻贵妇，头戴金钏，颈环珠玉，身着华丽的古香缎，外披轻纱，步步生莲。除去那浑身上下无法忽视的贵气逼人之外，再看这女子，生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佳人盈盈一施礼：“王爷。”

        众人看清来者后不再言笑，齐齐见了礼，自觉先到里屋等待，神色恭敬。

        “清儿，今日大喜！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尤其是我那几个狼子野心的弟弟面前夸我能干，哈哈哈哈！平时总是秦戮如何、秦颢如何，可算也让我扬眉吐气一回！真是大快人心！”秦凯虽然玩世不恭，姬妾成群，但他对正妃窦清池却是真的好。

        一方面因为窦清池的父亲是文丞窦文章。先帝隍宣帝在位时期，窦文章是太子秦秩的少师，才干远近闻名。窦家世代书香门第，出过几任太师。秦秩继位后任命窦文章为文丞，乃三丞之首（较武丞和法丞有更多实权），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方面在于窦清池才貌双绝。说到美貌，全京城窦清池力压群芳，素有“第一美人”之称，就如她爹在朝中一样；至于才气，窦清池自小跟皇子们享有同等的教育条件，兼窦文章亲自指导，自然是满腹珠玑，与一般文臣相较也不遑多让，秦凯还要倚仗她。这回淮南防洪案也是窦清池的点子。秦凯觉得长这么大以来最解气的就是今天，对窦清池也更加喜爱。

        秦凯比窦清池年长七岁，就为了等窦清池长大，迟迟不娶，将正妃的位置留给窦清池。

        “贺喜王爷，皇上慧眼识珠，必定发现王爷是命世之才，头角峥嵘，通人达才，他日定能委以重任，昭告天下。”窦清池笑眼盈盈，温柔似水。这话说得巧妙，不说立储，不说继位，而说“昭告天下”，语焉不详，暗藏玄机，聪明人说话向来滴水不漏。

        原本窦清池自己属意的归宿是低调谦逊但文采风流的周王。两人自小相识相伴，青梅竹马，且都热爱行文诗书，都可称为文章魁首，性情和习性也颇为相近，同样的握瑜怀玉，绣口锦心。窦清池与秦戮一直被外界赞为金童玉女。

        窦清池知道自己注定嫁入皇家，早早就开始留意各位皇子。有封号的王爷里只有周王“洁身自好”、不耽于女色（秦戮娶霍冰嬿前一年才收了两位良使和两位良娣，再之前连个暖床的奴婢都没有），其余的王爷早已姬妾成群，有的庶子都生了好几个。她也认为周王的心里有她的位置。

        可她爹却罔顾她的意愿，将她许配给定王。她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秦凯虽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子，但从相貌来说过于圆润，从才华来说过于油滑，跟土地主家的二世祖似的，比秦戮差远了。但她抗议无效，她不仅仅是窦清池，她还是世家贵女，天生就肩负着为家族捆绑更大利益体的责任，她只能披上霞帔。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已经嫁了定王，成为定王府的女主人，就要好好辅助定王称帝，这样她才能成为皇后，成为隍朝最尊贵的女人，也能让他们窦家继续在朝野中官运亨通，只手遮天。幸好秦凯脑子不笨，待她如珠如宝。她知道秦凯不爱她，但需要她。因此，秦凯与窦清池彼此相敬如宾，传为宫中佳话。

        如果说窦清池这样一位天之娇女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那便是亲眼看见秦戮屈服于武丞之女霍冰嬿的“挑逗”。她不甘心，她嫉妒。如果当初她勇敢一点，是不是今天她就不用躺在一个胖子身边，而是和心上人心有灵犀，琴瑟和鸣？

        与此同时：霍府内，刚继袭镇国大将军封号的宇文杲（原镇国大将军宇文徒嫡子）正用食指和中指点着桌面：“霍大人，你看这形势，对咱们周王很不利啊！”

        “老夫更担忧嬿儿在周王府的情况。嬿儿嫁进去已一年多了，头些时候天天差人回来报信，开心的、不开心的一股脑抖搂，老夫每日听着这些鸡毛绿豆大的事儿，既好笑又恼她不争气。她经常找机会偷摸着跑回来拿东拿西的回去讨好周王，老夫见她开心便随她去。可时间一久，渐渐的不见往回跑了，现在也不差人回来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哦。老夫想知道她如今过得怎么样，想派个人去周王府打听都打听不到。周王府看似松散，其实密不透风。老夫十分发愁，莫不是嬿儿失魂症犯连为父也不记得了？”

        “霍大人为何不直接问周王？”

        “问周王，呵呵，他能跟你说真话？”

        “这……”宇文杲懵了，“霍大人既然不信周王，为何将嬿儿嫁给他？”

        “嬿儿所爱，不惜自毁声誉，周王又请旨赐婚，老夫能有什么办法！”霍林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胳膊往两边抬起，双手插放在大腿上。

        “可咱们如今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知道周王并非真心喜悦嬿儿，倘若他不可信，嬿儿得不到幸福；这场皇储争夺，料想他难以取胜。咱们一则要将嬿儿要回来，另觅他婿；二则要斩断与周王的关联，坐山观虎，明哲保身。”

        “稍安，稍安。周王虽不爱嬿儿，但他确是夫婿的上好人选。周王不好女色、不沾酒赌，不单人品出众、嘉言懿行，且相貌风神超凡，鹄峙鸾停，乃乘龙快婿之佳选。定王有可能被立为皇储，但，”霍林顿接下来的话用气声在宇文杲耳边说，“周王有帝王之相，绝非坐以待毙之类，他朝定能釜底抽薪，一跃麟池！”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相师是谁？”宇文杲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相师是道派玄师，可以根据人的五官、筋骨等推断其寿夭、荣枯、吉凶、祸福，世上极其罕有，因拥有凡人觊觎的本领常野居山林，不与外人通联。

        “通天神相——麴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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