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惊世爱情

爱情从古至今都是个高度稀缺的奢侈品，一旦人们在人海沉浮中发现一段特殊的爱情，就会将其高高俸起，用自己的臆想去完善细节，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淋漓尽致地表现在各种艺术作品中，不断翻制，以博得观众的感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再满足于幻想仙人与凡人的爱恋、不再满足于臆想的天神与天神之间的轮回纠缠、不再满足于捏造出来的爱情幻象，他们开始挖掘和神圣化真实历史人物的爱情。

        其中隍朝的狄原庆和万小然便是典型。

        他们被一遍遍地写进歌里、拍进剧里电影里、改编成民国故事现代故事漫画故事科幻故事……

        以下是流传最广的版本：

        相传，有一年庙会节，未满十四岁的万小然腻烦了闺阁中平淡的生活，偷跑出府，想去会一会当时名满天下的盗帅沐清风。

        这沐清风乃隍朝第一美男子，惊艳了历史时光，也是经过历史考据的。他生的俊逸倜傥、玉面凌风，逸韵高致、芳兰竟体，是所有豆蔻少女心目中的男神。再加上他出神入化的轻功，在任何地方都能神出鬼没，世间财宝均如探囊取物，无一例外。

        其通缉令不仅在江湖中街知巷闻，在朝廷中也是作为重案处理，悬赏金额最高达到十万两黄金！

        因为沐清风入手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简而言之，不贵得离谱不要，所以得罪的都是达官富豪。而只要被沐清风偷走真品后，市面上很快就会出现不可计数的赝品，对市场造成不可控的严重干扰，所以每个受害者都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家里有宝贝的人则求香拜佛不要遇上这尊大神。谁让天底下无人擒得住沐清风呢！

        沐清风是一个有原则的怪盗。原则有二，其一：他不似别的小贼见什么拿什么，一屋子金银财宝分分钟搬空，沐清风每次作案目标只有其中一件，其余原封不动；其二：沐清风不屑于蒙面行窃，因而人们才有幸见到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正因沐清风别具一格的行事方式和那种天王老子也奈我不何的桀骜不驯，让千千万万名情窦初开的芳华少女为之魂牵梦萦。

        总之，万小然兴高采烈地踏上寻找沐清风之旅。但是一年也没有几回出门机会的千金小姐哪知世道险恶？刚一出门就被几个地痞无赖调戏，幸而被尾随的侍从打跑，万小然使尽浑身解数把随从甩掉，跟着人群到庙会去凑热闹又被扒了钱包，想要行侠仗义却被骗卖到了烟花之地。

        正巧，当日轮休的狄原庆在酒楼同几个禁卫军喝酒。醉醺醺的众人起哄要狄原庆跟他们一块儿到对面喝花酒。灯红酒绿欲醉方休时，狄原庆仍维持着清醒，酒过三巡，几个禁卫军和邻桌大打出手，只为争抢一个美人，而那名女子就是万小然。

        狄原庆对万小然一见钟情，出手相救，而万小然也春心萌动，互生情意。万小然家世显赫，父亲是政部尚书万政，法丞的左膀右臂，母亲身份高贵，是郡主级别的贵族，虽排行老幺，但颇得家中长辈的宠爱。而禁卫军统领一职，明面上只是皇上的保镖队长，狄原庆自知自己配不上万家的掌上明珠。

        心思活络的万小然借着让狄原庆教习武艺的借口经常与狄原庆接触，冬去春来的，两人愈发浓情蜜意。这件事被岳家捅到了万政跟前，万家棒打鸳鸯，狄原庆带着万小然私奔外逃，万母以死相逼，两人忍痛分手。

        事后万小然终日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原本俏丽的面容变得消瘦而憔悴，形如枯槁。岳麟飞见状，死活不愿娶万小然过门，为此他到处散播万小然与狄原庆私相授受、早已婚前失贞的谣言。这一风波对万小然打击巨大，万家不愿背负这样的名声，于是解释狄原庆是万政聘请教万小然武功的老师。

        万小然重新见到了狄原庆，逐渐容光焕发了起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水灵，岳麟飞又愿意娶她了，于是两家重提婚事。万政请求狄原庆放过他的女儿，甚至愿意下跪，狄原庆无奈，只能告知万小然自己决定另娶她人，实则陷入了酗酒，自暴自弃。

        就在狄原庆假婚礼的当天，万小然自寻短见，狄原庆听到消息之后酒也醒了，脱了爵弁服狂奔至万府。万家本想将他拒之门外，但狄原庆却用武力制服了守卫，强行突围，与万小然紧紧相拥。他发誓绝不离开万小然，他要娶她。万小然喜极。

        古代子女算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婚配只考虑利益不考虑感情。

        万小然使劲浑身解数也未令父母松口，昔日的她有多受宠爱，彼时的她就有多失望。岳家也不愿看到两家的合作毁在万小然的任性上，于是曝光他们两人的不伦师徒恋，企图用封建礼教绑架万小然。

        岳家是文丞的老班底，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文丞暗中发动了儒学的力量，使天下文人对这双苦命鸳鸯口诛笔伐，恨不能先除之而后快。

        狄原庆让万小然别怕，他来对付全世界。很快，狄原庆通过皇家情报局“御风使”组织翻出了所有反对他们的大儒的黑料，一时间舆论如狂风暴雨，儒家危机，民众有口必攻。

        岳麟飞发了疯似的天天带人跟禁卫军打架，闹得不可开交，全凤都都乱了起来。此事惊动了秦秩，秦秩对此事表示不认可，对狄原庆表示失望，想要撤去他禁卫军统领一职平息事态。

        知道狄原庆的使命以及要在家族、权力、师门和她之间做出选择之后，万小然不想让情郎为难。两人此生有缘无分，而她也不愿嫁他人，留下一句“勿念”，步入慧恩庵的门槛，落尽三尺青丝，从此不问丝竹只伴佛乐，不闻诗经只修法华。

        事情暂告一段落，但岳麟飞吞不下这口气，三不五时地派人到慧恩庵闹事，还企图纵火烧死万小然。狄原庆不得不派人保护慧恩庵。这下外界又不平静了，万家不得已，将万小然接回万家软禁起来。

        万小然天天看着高墙大院和周围严防死守的“狱卒”，她心中苦闷，无处纾解，只能将对狄原庆的思念写在丝帕上，从阁楼窗台抛出。有了风的帮忙，丝帕飘往城楼高处，恰巧在那里的狄原庆刚好接住了。

        狄原庆为了回复万小然的情书，将他们之间的暗语写在纸鸢上，故意在万府附近放。万小然抬头看见了他的情意缠绵，得到了慰藉。

        如此的传情方式层出不穷，万家人想防也防不住，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小然已经是万家的弃子，关着她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说三道四，影响万家的声望。

        而此时，民间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那时的群众可供娱乐的项目有限，乐于在茶余饭后议论皇室贵族和朝廷百官的奇闻轶事，还有专门的手抄记录册，还有人改编撰写一些小故事书，通常这种通俗易懂的故事书最为畅销，为普通百姓所津津乐道。

        据说坊间有位匿名人士陆陆续续出了几册小人书，题为《孽海情深》，以万小然和狄原庆之间的故事为基础，以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两人的情比金坚却被世俗所限，被权势棒打鸳鸯的种种经过。

        此文一出，众皆哗然，销售的手抄本被哄抢一空，并且不断地被借阅传抄，有熟读之人在茶楼说书评书，听众围观水泄不通，不断有各种版本的改编演绎，甚至还有戏剧改编表演，街头巷尾尽是关于孽情该不该冲破道德枷锁的话题。短短几日，京城内外街知巷闻。

        令人吃惊的是，狄原庆的支持率竟然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大多数民众不是儒家学者，更同情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之所以会引起热议，还有一个重要的关键是因为这相当于一个□□丝压倒高富帅追到白富美的故事（保镖与千金），可谓青春励志。其中囊括英雄救美、身份差异、误会消除、强权压制、反抗世俗等脍炙人口的情节，注明为真实故事，大大满足了群众对贵族生活精彩性、复杂性和刺激性的要求，狄原庆的处境容易让大伙产生共鸣或同情心。

        当大家知道故事中的主角还在饱受分离的煎熬时，纷纷出谋划策来帮助他们。如帮忙捡丝帕、放风筝、将祝福的许愿丝带挂满京城……总之老百姓们希望看到大团圆结局，为此皆尽绵薄之力。

        甚至后世还将此处作神话处理，如感动天地、喜鹊传话、梦中诉请等等不一而足。

        水多能汇聚成江海湖泊，人多自然也产生群众效应。

        首先是此前声讨的文人墨客安静下来，之后居然加入了支持的呼声。其次是官员们开始倒戈，不再坚持媒妁之言，不再用道德绑架，他们的理由是狄原庆和万小然的师徒关系根本不存在，因为没有摆拜师宴（古时重视仪式，仪式是所有关系确立的依据），且万小然的名字也没有进入狄原庆的门派名录。应该支持两情相悦。

        这一戏剧性的逆转杀得文丞一脉措手不及，局势失控。

        秦凯不能眼睁睁看着文丞失势而坐视不管，于是跳出来“讲道理”。而获得法丞拥护的秦臻不愿秦凯一个人出风头，此时已到储君之争的白热化阶段，朝中派系泾渭分明，皇子之间反目成仇。不能帮秦凯，那就只能站在秦凯的对立面——支持万小然和狄原庆。

        随后各位皇子跟风表态，除了秦臻和秦戮，其他人表示万小然应该依婚约嫁给岳麟飞。

        最后，可能支持的声浪太高或者狄万二人的爱情打动了皇上，皇上命岳万两家解除婚约，并亲自给狄原庆和万小然指婚，另外指了一位贵族的次女给岳麟飞，当作补偿。岳家心中不服却不敢违逆圣旨。

        奇怪的是狄原庆最后站队跟的不是秦臻，而是秦戮，狄原庆在秦戮上位的过程中多次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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