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赌得都是运气
“要秋天了啊。”
“新学期就要来了嘛,时间过得够快。”
我坐在佐野万次郎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讲着话,对于一虎当时没有按时到场的事,场地还没有来得及在party的余韵后跟万次郎讲个清楚,他就相当不幸地重感冒在家卧床不起了。于此解释来龙去脉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我再度光顾佐野家找对方一起玩,实际上还是唠起有的没的的家常。
“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圭介会感冒。毕竟我以为笨蛋都不会感冒。”
“嘿嘿~你完全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说场地的坏话呢。”万次郎听到这样的话语两眼笑得像弯下来的月牙。我们两一人手拿着一根棒冰在夏天最后的余韵里享受果味冰的清凉,他的笑在我眼里更加灿烂化,夺目到甚至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挪移开不再看他。
“那是当然的。毕竟就算他知道我这么讲他也拿我没办法嘛。而且……还是赶快把瞒着你哥把手里的冰棒吃掉吧。”
万次郎对甜食挚爱的一塌糊涂,我虽然在预防虫牙一事上站支持真一郎派,但奈何阻挡不住万次郎顶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冲某个钱包里有硬币的怨种发射“我真的很想吃”光线。而那个怨种,就是欲言又止的我自己。
“所以说,鹤妞想怎么办?”
他舔干净手指上的果汁,用着平平无奇的口吻,却又急不可待追问着我计划。对此我也感觉到很是无奈:“你用你家有全新的电视联机卡带游戏钓他来家里也失败了吧?”
“那种事——失败了呢,大失败。”万次郎耸了耸肩。“虽然早知道我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喜欢,只不过有时受人害怕也是个麻烦事。啊……想想就真是麻烦。”
“别这么想,万次郎。羽宫君大概会因为力量方面的缘故想起他的父亲吧。他呈现成现在这个模样也并不是因为怕你。更多是在怕内心胆怯的自己。”想来这些日子实在与对方接触的太少,我本人也对一虎的性子没什么琢磨。更何况他自我保护的屏障实在设立太重。这其中牵线搭桥的破壁人,怎么想都是只有能将谁都用包容玩闹联起来的场地圭介。
“啊——就是那个看起来拽的不行虐待女人小孩的犯人脸?”
“拜托。”听到这样的形容我难免浮现起苦笑。“从法律意义上那还是羽宫君的父亲来着。”
“散发着不妙气氛的家伙等着挨揍就好了。”
“踹完一脚或者打烂对方的脸的后果就是我和圭介到交番所给真一郎打电话,然后三个人在那里给人家鞠躬道歉吗?”身旁这个少年如果真的发起火来绝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我不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鹤妞总是这么唠叨——没差没差。所以你选用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我揉着自己的眉间说出下下策:“跟踪,然后抓他个现行。”
“跟踪,跟踪……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因为一虎这家伙,那个以惩戒教育为主,履行规矩的鹤妞竟然打算破例跟踪对方!哈哈哈哈!”万次郎先因这个词迟疑了几秒,他重复后开始放声大笑的同时,我愈加羞愤起来。当我试图用手去堵住大笑中的他,他却各种灵活嬉笑着闪躲开我的袭击:“呀……真辛苦啊鹤妞。”
“不要笑这么大声!我,我会觉得是个坏主意!”
这样的手段对于我而言虽是下策,倘若能因此清晰判断一虎安危状况,我便认为是值得的。到现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脑袋里能够涌出的只是,当初在六本木跟着半间修二硬生生要打探灰谷兄弟二人情报时的那股勇气。对此,我自然要一管到底。
“不会——不会。只是没办法陪你干这件事觉得会很无聊。”万次郎好不容易让放声大笑停下来,他直起了腰,眼神里像是装着夜空边际的银河。既存着不着边的远阔,又带着种相当执著的沮丧:“最近被大哥告黑状太多次,爷爷跟艾玛马上就要回来了,根本偷跑不出去啊。”
“那种事也不算黑状,毕竟,确实揍人揍到学校请家长了不是吗……”
我稍显惆怅地揉了揉万次郎杂乱的头发,他则对此不以为意,甚至仿佛撒娇似的用发顶蹭了蹭我的手心。“那是只会挑衅还聚集在一起的杂鱼应得的的结局。鹤妞不用为他们叹息。”
“有些战斗是必要的,有些战斗是无必要可以避免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只是石头碰石头的话,不是石头的人就会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模棱两可的话语不知是否能改变万次郎的想法,或者在漫漫长路的相处过程中,被改变的是我自己。偶尔我也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性质问,在心底产生对自己所言所行深深的顾虑。但又因为自己的朋友是“无可救药无法舍弃的笨蛋们”,我没有办法将他们的生活方式直接视而不见,轻描淡写地抛于脑后。相对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理解,并希望他们不要突破某种底线。
“所以说——因为早有预料。我请了帮手来。”
“帮手?”
反倒轮至我面带诧异,帮手这个词让万次郎用起来有点微妙的恐怖意味。你完全不会知道他所认为能“帮到你”的家伙究竟靠谱不靠谱,不过很快,他说出了一个能让我放心的名姓。
“你不喜欢draken来帮你?”
“嘿——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准备。”
从喉咙里加重的喘气声使万次郎目露不解,我有些难以跟对方详细解释这种尴尬的局面与情感。我与龙宫寺坚起初像是两条不会有交点的直线,在数年来的同窗生活中,我们产生了无数的交点,但仍没做好彻底互相融入到彼此的生活或不同的友人范畴里去。或许最开始我们总能以“友谊”之名做到尊重着双方那不同的生活范畴以及习惯。但一旦跨越了想要更深了解的欲望。很多事都会变得不安分起来。
“准备?什么准备?你是想说他跟我们不算熟的准备还是怎么样?别担心。坚仔是个不错的好哥们,我到觉得他就像是翻版的你一样,遇见他之后我反而觉得跟你两的关系都更近了。”万次郎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冲我证实着话语里的真挚。“他还会带三谷来。”
“三谷……?”听到这个姓氏,我心里浮现起了有关巧合的微妙感。我本意是将阿隆当做喜欢画画的少年,可转念一想,涩谷的学校也就这么几所。如果是我所认识的对方,未免也不是不太可能。
“打扰了!”
仿佛收到了呼唤,屋外有人接着话茬便踏入了佐野家的庭院。熟悉的声音使我身体绷直,难以置信的熟悉感使我断定来者肯定是三谷隆。
话虽如此,但当我看到三谷隆的太阳穴上有着和龙宫寺坚一模一样的纹身时,我还是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仰倒在佐野家的木质平台上。三谷隆和我的眼神锁定在一起,彼此间无需多言的默契在空气中倾散开来。他只是露出了青涩的微笑看向我。
三谷隆冲我伸出了一只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神情:“听他们时常提起的人还真是你啊,鹤。”
“彼此彼此。比起这个,你头上的纹身我更在意一点。”
我指了指太阳穴,将手放在他炽热的手心中被他顺利地拽了起来。他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害羞般的低着眉眼:“这条龙的原型是我画的,只不过被draken拍了照片。”
“你画的——?我去,这也太酷了吧!阿隆!”我忍不住高声赞叹起来甚至激动地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猛烈摇晃着,三谷隆被夸奖闹了个大红脸变得更加拘谨起来。我连忙再补充着问道:“那这个画的原作画在哪里了呢?”
“在涩谷站天桥下的一个停自行车的地方。你想要去看吗?”
“阿坚——欢迎你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龙宫寺坚的声音从三谷隆的背后传来,其实三谷隆并不能盖住他的身高,他本人只是默默站在佐野家大门之后掩盖着自己的身影罢了。此刻龙宫寺坚探出头来望向我,与那沉着的视线对上的同时,我依然能感觉沉甸甸的心跳撞击着我的胸腔。不过我依然想用笑容来面对他。毕竟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更加细致地融入彼此的生活。
“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
龙宫寺坚嘀咕着,又似带着少年应有的羞怯,而这种羞涩因为他的成长变得更不容易让旁人察觉得出。我只是凭借他的眉眼垂下来的下意识动作而逐渐习惯捕捉他的情绪变化。这时彼此靠下意识的交流就变得异常需要默契。我对此有些坏心眼:“怎么,你不想听我这么说吗?难道我们需要再来一遍相见的场面?”
“不,到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和三谷也认识。我提起你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敢相信是一个人。”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叫椎名鹤的风纪委员在涩谷应该不会有太多吧。”摊开手,我满脸无辜的耸了耸肩。“你都能在涩谷摩托车店碰到我认识的熟人,更别提从隔着几条街的学校撞见一个认识我的‘画家’。”
“因为鹤妞见识过的人很多嘛。”万次郎凑上前来插嘴道,对此我并不打算反驳。“认识朋友总比认识敌人好得多。”
“如果是鹤需要帮忙的话,我们两今天真是来对了。你说是吧。draken”
“啊。虽然我最开始听mikey说的时候就没打算不来。”龙宫寺坚揉了揉额角说出了我想听到的回答。“说说你的计划吧,鹤。毕竟mikey介绍的那个家伙我不熟。”
“计划……就是跟踪。抓住这个国小就敢去成人区还偷别人钱包的蠢货并把他带回来供大家教育一顿。”我摊开手有些无可奈何。“明明可以做个好孩子但就是不乖。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这么处理吧。”
“听起来不难,mikey为什么会叫我们两个来呢?”
三谷隆的异常冷静使我心底暗暗钦佩,他就像是早就了解了事件发展进程一样沉稳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显然,是我本人小瞧了对方。一个敢于像龙宫寺坚一样在自己太阳穴上刺上纹身的国小生,比我曾将他摆在一个普通男孩位置上更具有危险性。
“虽然我说一个人去就好——但是对方似乎跑到歌舞伎町附近有着成年人和极道组织的赌场地盘去了。万次郎觉得不放心所以才把你们叫来了吧。”
“毕竟与其说鹤妞擅长跟踪不如说本人是被跟踪的体质呢。”万次郎揶揄道,在我身旁伸了一个几乎完美到要把他的腰折断的懒腰。“这两天我家正准备去扫墓的事实在很忙。如果有空的话一定也会去凑热闹的。”
“别总把这种事说的轻飘飘的,mikey你的担心很正常。”三谷隆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他的赞同。紧接着,他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关于扫墓的事……抱歉打扰了。”
“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去歌舞伎町还是那种有着酒吧之类的危险地方记得叫我一起。”龙宫寺坚双手抱胸对我的计划先施加了表面性的斥责。过度的关心使我更不好向他表达在过去的年月中我已经和半间修二混成了熟人、即便现在我们成了陌路的关系,我却有信心对方能再次与我相见。无奈,我只好尴尬笑着:“嘿嘿,所以这不是刚好找阿坚来了——?”
万次郎对我们三人的反应都不算太在意。他只是一如既往露出置身事外的神色挥了挥手:“把一虎带回来之后好好问询个彻底,那家伙是我的东西,没在我的允许下不准和别人学坏。”
“很酷的台词,只是占有欲强到我或许可以报警。”我在一旁默契地接梗吐槽着。
“等你们回来就一起来玩电视游戏。让他站着看我们自己玩那种。”
“当真?”三谷隆眼里闪过喜悦,我瞬间又了解了他新的爱好点。“你喜欢这种游戏吗。阿隆。”
“鹤没试过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有趣,我以前也没玩过,所以才觉得居然还能坐着跟朋友联机游戏真是一种享受。”
阿隆还是那么容易满足,他的欢愉在我心中也荡起丝波澜与好奇。万次郎见状趁机插空与我们三人约定:“那说好了,到时候坚仔和鹤妞一队,我跟三谷一队,两方来比赛谁的积分高吧。”
“还能这么玩——不对诶诶我可是纯新手?活菜鸟!”我还在诧异中没缓过神来,龙宫寺坚反而对这场战斗兴致勃勃。他翘起嘴角回应宣战:“哼,mikey,你是准备好在这种比赛里输给我了吗。”
“知道为什么不找坚仔组队吗——因为坚仔没有三谷玩得好呢。”万次郎回答的语气依然是毫不留情的欠揍感,我看到阿坚的眉毛已经逐渐拧成一条麻绳,我连忙插嘴打哈哈道:“这不就是说明万次郎觉得他的电游能力只能和纯新手完全没涉及过电游的菜鸟比一比嘛,不要这么较真——”
在追踪羽宫一虎前,屋内第一次陷入可疑的沉默。龙宫寺坚和万次郎望着我,面面相觑中,的三谷隆先笑了场。随即便是龙宫寺坚忍笑,万次郎炸锅的场面。
“喂,鹤妞这种话比我嘲讽坚仔的还要狠呐!”
“噗,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总是这样,每回先表现出对胜利完全不敢兴趣结果说话时却气势满满。”
我满脸无辜,双手聚过头顶:“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实话实说。”
结束了吵闹与玩耍的约定后,很快,我跟龙宫寺坚三谷隆三人便来到了千冬父亲清张叔叔提供的地址处,装作不羁叛逆的家伙在街道到处游走。找寻着一虎的踪迹。
两个额角旁刺着黑龙的少年跟在我身后杀气十足,我则被三谷隆乔庄穿上了纯黑系的不良长裙和与黑色长筒袜,连脑袋上带着的鸭舌帽都是阴暗的黑。我深知这种气场但凡被父亲的同事看到绝对是会被拉住盘问的下场,却只能继续用这种气势来为自己壮胆。
“他长什么样?”
龙宫寺坚在我耳旁轻声问道。
“很明显的老虎纹身,你一见到那种看起来不懂事却在脖子处刺满唬人的纹身,就是他。”我尽可能的言简意赅描述出一虎的形象。
“跟年纪不算大的混混打听一下怎么样?”
“阿隆在这个时候总是比我想象中更有胆量。”我用钦佩的眼神看向三谷隆,三谷隆却有点不好意思挠头笑了笑。“老是因为妹妹的事麻烦你,能帮上你的忙再好不过。”
“诶?鹤去过三谷的家了吗?”
龙宫寺坚不合时宜的插嘴让我稍感莫名其妙,但我依然坦然的承认了事实:“我甚至见过三谷母亲。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耳边隐约传来“竟然这么熟悉”的嘟囔,眼睛却无法受控落在了熟悉却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影之地。我本能地倒吸一口凉气,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轻轻颤抖起来。“要不……你两先帮我去附近打探打探……十分钟后我们在这里原地汇合?”
“没问题。”
三岔路口,他两一左一右冲了出去。前方的路口很快就是死路,想必如此他两才放心让我此刻一人独处。但就在那人头挤人头的路边小店中,在小钢珠互相碰撞叹气或欢呼的嘈杂之声里。我默默走向坐在店门口熟悉的背影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武臣前辈。”
明司武臣那对输钱的抱怨声还未平息,整个人因为我的举动脊背瞬间石化到一定地步,他嘴巴上还叼着支未燃尽的香烟,烟草味对我来说并不刺鼻,唯独只能感觉到的是一阵痛心。他那张有着醒目伤痕的脸微微转过头来,见到来者确实是我整个人的神色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他呆滞几秒,掐灭自己嘴上的香烟丢在鞋底踩烂,然后又慌忙站起身来像是要护着什么般。他用宽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双肩,语气透露出了少许难堪和责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武臣前辈。”
他是黑龙初代的军神,是真一郎所信任的友人。他是弟弟妹妹所信赖的长兄,还是我曾经许下的“军师头脑”的目标前辈。但同时,明司武臣也是一个深陷赌博心态窘境的笨蛋。
“我……我只是路过随便转转。倒是你,小姑娘家家怎么能轻易跑到这种地方来?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武臣额头处滑落的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即便他再想掩饰什么,事已至此,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眼神直率,步步紧逼武臣身旁:“春千夜他们知道你在碰这些东西吗?不,真一郎他们呢?”
“他们……小鹤,拜托你,保密。”武臣刚想低身用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将秘密说出去,看起来并不好惹的店老板此刻走了出来。左右打量着我和武臣之间的距离。
“怎么?明司,你又去风俗店泡了什么未成年的马子?”
风俗店?马子?我察觉情形不对,沉下脸来。武臣连忙慌张地将我推至身后,半是遮掩挡住了我的身影,哈哈一笑搓着手岔开话题:“老板——你说笑了。这丫头片子长得平平扁扁,我不吃这个口味。跟她完全不认识。只是个问路的。”
“嗨哟,我就说明司小弟喜欢的不是那种前凸后翘的美人嘛。怎么换口味,用手牵上了一个看起来没怎么长开的丫头。今天运气如何?还要不要再赌几发大的?周末这边赌马的事你想好了没?”
老板的口气充满调笑与蔑视,相较而言,我所遇到的那些少年混混们即便吵得再凶,这种天然掌控别人心理的气场也是无法比拟的。我因察觉到了危险,咽了口口水默默向后退了几步。但我并未离去。因为我打算好好听听武臣究竟要对这个问题有着什么答复。
“老板……我这不是今天都输光了嘛。运气不行。我看还是先不来了……”
明司武臣第一次在我面前显示出了谦卑犹豫。与真一郎等人在一起时那神采奕奕的精神在此处被消磨的近乎不剩什么,剩下的更多是颓废和事已至此的悲哀。他将钱投进了一个无底的机器里,以此想来换得更多利益。但很明显。他所呼出的气寓意着失败。
“诶~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明明像明司小弟这种运气和目光都非常长远的家伙肯定能有好的回报的,要不再去我上回给你介绍的那家事务所借点钱怎么样?投资的风险越高回报越高。你不觉得吗——会获得给你提升更多翻身的机会。毕竟,听说,你的还款期快到了吧……凑足钱还债了吗?明司小弟?”
话里话外的情况我搞不懂,但近乎威逼利诱的情绪我能猜得出来。如果老板能幻化成动物,他便是毒蛇,吐着信子在我与武臣面前招摇着,诱惑着。我是个完全的局外人。在一台赌钱机面前我既不会失去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
至少不能让明司武臣继续赔上他这正值好时光的青春。
“明司哥——咱们今天还是先一块去玩玩嘛?”
本能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撒娇声从我的喉咙里自然滑出。我能看得见武臣对我投来让我“撤退”的焦躁目光,但我没办法继续放任这家伙在一台机器前赌尽自己的运气。正因此,我才出现在这条街。他完全是我可抛之不管有能力负责的成年人。但唯独明司武臣,我不想让他落魄到得用赌博来换取自己的人生资本。
仿佛我的未来也是场不能回头的赌注。只要他在此撤退,我的未来也有扭转变好的余地。
“喂,明司小弟不是说不认识你嘛。缠着他干什么?”
老虎机店老板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看得出他不是要动嘴就是要准备动手的意图。我并不为之恐惧后退,反而越黏越紧顺带吐了吐舌头:“大叔真的好烦。年轻人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就该猛烈追求一下嘛。就算对方不喜欢我,我还差一点就能要到他的电子邮箱——你是想阻止我命中注定的良缘吗?”
想尽了如何演出不知礼仪的不良形象,一口气讲出来时竟然无比熟练。许是越长大越学会了说谎。我能做的只是假扮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将对方扯出这个狭窄的场地。胆大妄为,不知进退。多亏三谷隆今日对自己的打扮很衬这样的氛围,我才能幸运地让满嘴黄牙的老板“上钩”。
“哟——明司小弟。你被不得了的女人缠上了呢。”
“啊……看起来好像是的……那老板。我先走了。哈哈哈。我明明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讨厌~”我笑眯眯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试图让武臣变得放松。“我也是第一次觉得明司这个姓很好听呢~”
扯着对方走向岔路口,直接绕道那家店老板不再能看见的死角处,我才将紧拉着对方的胳膊放下来。明司武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同时,我却冷下了脸将我所知道的事实和盘托出:“我认识个人,他老爹借了一屁股债把他老妈卖掉送进了风俗店。然后他进了牢子,快死了才勉强能出来吃一口自由饭。武臣前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我知道,千寿和春千夜出了任何差错,我会毫不犹豫把你的头扭送进牢里。无论真一郎他们怎么求情,我都会这么做。”
“……我并没有想做成那样。”武臣长叹一声,似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来抚慰我。我抽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用指比划着在嘴边拉拉链的样子。
“我只帮你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我不会选择帮前辈保守什么秘密。我会站在你的面前,嘲笑你。”
明司武臣回应着我的目光,良久,他放弃般垂下了眼。用难以听清的语调喃喃着:“小鹤。”
“嗯?”
“别像我这个样子。”
我怔了怔,浅浅勾起了唇角。语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我知道。我正是为阻止事态恶化才来到这里将会犯错的孩子揪回家去。你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之一。”
“真是老沉的话啊——明明只是个后辈。”明司武臣露出了难堪的笑颜,仿佛要哭泣的眼使我本能地止住自己沉重的呼吸。我与他之间的尴尬在此刻的对视中消散了很多。“我会尽量处理好的。”
“明白了就赶快回家去吧——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呢,不是吗?”
武臣的背影没有烟雾缭绕,他并不像我所听说过的“烟鬼”一样满身都是烟草气息。可他散发的气场却有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与绝望感。仿佛成年后的世界会可怕到让人想要退却,我呆呆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姿,直到龙宫寺坚朝我奔来的影子倒映我的瞳孔中。
“鹤——这边有情况!”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与惹人绝望痛心的人事物擦肩而过。一瞬间仿佛在提醒我,只要阿坚一如既往是我的伙伴,就没有什么好可怕的。我冲他露出微笑,猛烈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到身边来等三谷隆一起汇合。真是凑巧,三谷隆在他出现不到一分钟后也回到了汇合点。此刻,我方才开口问龙宫寺坚道:“出什么事了?”
“那边,打起来了。有个脖子上刻着老虎的小鬼打人时下手可狠。我觉得是你要找的一虎。就连忙跑回来找你们了。没想到时间差不多。”
“……肯定是他。我们走!”
追着龙宫寺坚带路的身影来到了街角隐蔽的巷道处,我亲眼所见羽宫一虎正骑在染了头发带着耳坠的某位不知名家伙的身上。他下手便冲着人的牙齿猛砸下去。我都有点担心地上躺着的那位“小青年”有没有平安度过换牙期。
“人都会背叛的……总会背叛。”
羽宫一虎的低语如是在吐露着他心底的担忧,我还未来得及阻止,巷道那头却走来了我认识的家伙。
“谁在这里不服管教,还抓着打我的小弟?”
“阿一……”
许久未见的可可从巷子那头走入我的眼帘,今日碰见他深感惊讶的程度绝不亚于在这种杂乱之地碰到武臣的感受。九井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穿着特攻服样式的衣物?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了解。唯独我了解的是,此刻羽宫一虎才发现我赶到了现场。
“椎名……你怎么会……”
羽宫一虎被发现秘密的窘迫与九井一发现我在此地出现的诧异融为一体。这些情感交杂,压得我近乎喘不过气。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一把将停止攻击的羽宫一虎拉了起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阿一,给我一个面子。”
“……他是你的熟人?”九井一老一套交涉的口吻没有变,变了样的或许只是我们再相见的场面。
“是。”
他为什么涉足了黑暗,为什么选择走上这条道路。我一无所知。但重要的是,此刻的九井一就是因为这样才站在我的面前,和我成为分割的对立状态。而在我身后的三谷隆和龙宫寺坚也同时做好了备战的架势。我尽可能保持冷静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好好说?哈哈哈哈——明明是羽宫一虎自己拿不出钱来交钱又胆小做不到摸别人口袋。”
“纯沛凯,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九井一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露出了看起来十分自信的笑容。只不过我看得出这份自信岌岌可危,如这条街道暗布风云般。“你也听到了。我要的只是钱。他拿不出钱,无论从哪里凑的钱都可以。”
“你凭什么要羽宫君的钱?如果是敲诈,是犯法。如果是偷盗,还是犯法。如果你是赌场老板的人,是诱骗……”
“这种事用不着老板出手。你不懂吗。椎名鹤?不用成年人出手,未成年人帮着把小鬼头们欠下的钱收回来。一举两得。我只是赚点中间费。他欠了钱,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瞥了眼在我身后呆若木鸡的羽宫一虎,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原本只是说要打街机,结果……却碰到了老虎机。没有钱的话就说不再管我。这就是所谓的‘伙伴’……”
“哈……?你脑子没病吧?!自己眼瞎理解不同伴的意义还怪别人啊!”我毫不犹豫冲对方脸颊处挥以手刀,羽宫一虎的脸上留下红印,他瞪圆了眼,看起来并没有反应过来被我打了。我倒吸一口冷气继续抬高声音骂他:“不然你觉得谁会闲的没事赶到这条街上来找你啊?!”
“找我……?”
“对!就是为了找你!圭介万次郎都很担心你这家伙!想要把你介绍给剩下的伙伴才让我带着人一起来找你这个会被花言巧语就拐骗走了的蠢货——!什么伙伴不伙伴的,伙伴是会带你走上这条街的人吗——?”
我突兀的斥责让可可那方陷入了难堪,用余光就能看得出九井一正处于不知所措之中。没有办法在此地僵持太久,我选择了也退后一步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希望他欠的钱,我能补得上。”
“噢,不多。当然可以。都是做生意的,自然可以给你打个折……”
当九井一走入巷道中央时,他才看清了我们这边的脸。他注视了三谷隆许久,又看了两眼我,缓缓开了口:“……实在拿不出我也会看以前的情面给你补上。”
“没有必要在这里欠可可老大的人情。只是希望你能……管好你的手下不要用诈骗的手段来赚钱。你对钱有多少执念我不管。我只希望,钱是干干净净赚到你手上的。”
“你不明白。椎名。”
“妄想用什么借口来堵住我的嘴?九井。这不是存在于双方间谁的罪过。只是不开口的一方毫不认输,开口的一方更没必要显得畏畏缩缩。如果你再主导类似的欺诈手段,也可以来试试我的拳头捶在你的脸上有没有留情。”
我与九井一的交涉在这条巷道里结束。羽宫一虎拿不出的钱其实并不算多,显然的是,他并不想再给单身母亲支撑家庭多出多余的负担。所以才动了歪脑筋。我身上本就带够了钱,龙宫寺坚也想要承担一部分。但九井一只取走一半债务,他的神情变化莫测,继而冲我用近乎泣然的口气说道。
“我代替赤音还一半。这下,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摇摇头坚决否定了这句话的好意:“你没欠过我什么,赤音更没欠过我们什么。我们相遇的时间总是不够好,仅此而已。只是我们之间的情谊——绝对不能拿金钱来衡量。好好想想吧,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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