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江停云眼睛一亮,喜道:“你也觉得可能跟易经有关系。”
谢寻点点头:“我们一直没找到别的线索,如今既有些眉目,便值得一试。”
江停云自听了长安公主的话后就一直发热的脑子凉下来一些,顿时想到自己对什么八卦乾坤一窍不通,愁道:“我既不懂,去看了恐怕也看不出什么。”
谢寻安慰她:“先去看看再说。”
她们放在另一辆马车里的书画已经送了来,正堆在屋子东侧,江停云背着手走过去,一边翻捡,一边说道:“也不知长安公主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长安公主的母妃是哪一位?我瞧着除了皇贵妃,永兴帝的后宫不像是特别有脸面的样子,也不知她母妃能否召我进宫。”
她从书箧里找到了那幅劝学,展开一看,却见字画已被重新装裱,丝毫看不出曾经被划开的痕迹,不由奇道:“这是什么时候去修的?”
谢寻抽出她手里的字画,塞了本易经进去,随口道:“就前两天。”
江停云狐疑:“前两天不是一直在赶路?我看那些侍卫都没有出去过,你怎么出去?”
谢寻看了她一眼,没答话。江停云想起他之前在自己房间里来去自如,也发现问了个蠢问题,摸摸鼻子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道:“听长安公主说易经很难,我就读这几天,能有效果么。”
谢寻笑了笑,淡然道:“难不难,要看教你的是谁。”
江停云又一次被他的高手气质震慑,不由憧憬起来:“那我学了,是不是就会卜卦了。”
“是啊。”谢寻见缝插针,凉凉道:“每次上阵之前,主帅都要卜卦问凶吉。公主学会了,日后自然有大用。”
江停云被他噎住,不想提这件事,讪笑着转了话题:“大皇子是不是同刘肃有仇怨啊,我今晚瞧他好似格外针对刘肃。”
谢寻颔首道:“是啊。豫王的生母出身低微,永兴帝对他们母子也不甚重视,大皇子和二皇子母妃得宠,母族又显赫,自小便有些排挤他。有传言说豫王生母谋害大皇子的生母德妃不成,刚坐上妃位没两天便被挪去了冷宫,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江停云闻言沉吟道:“怪不得刘肃同大皇子处处针锋相对。”她将宫宴的情形讲与谢寻,问道:“刘肃是不是怀疑京郊的事是大皇子做的?”
谢寻不置可否:“刘肃既然在那座山谷中没有损失,那么对他来说,是谁做的都没差别。他瞄着那个位置,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不论是不是大皇子做的,这件事既已发生,就是削弱大皇子力量的绝佳机会,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永兴帝顺着这个台阶下来,给了刘肃京营的指挥权,说明他也在忌惮大皇子母族在军中的势力。”江停云跟着谢寻的思路,求证她在大殿中的想法。
谢寻语气里带上一丝讽刺:“功高震主,鸟尽弓藏,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故事。”
江停云冷笑:“这只能说明他老了。当感觉到力量流逝的时候,就开始畏惧从前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事情。畏惧的事情越来越多,离坟墓就越来越近。”
谢寻笑了笑,说道:“我对两位公主的情况知之甚少,只知道长安公主的母妃家世虽然显赫,人却颇为与世无争,不引人注意。倒是长乐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兄妹关系极好。”
江停云好奇道:“那二皇子呢?大皇子有军中支持,二皇子的凭恃又是什么?”
谢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像个说书先生一般摇起扇子来:“当朝宰相严清。刘璟当年为了把严清绑上他的战车,可是多次上门求娶严清的独女呢。严夫人不愿女儿委身做妾,一直不同意,最后还是严清独具慧眼,看上刘璟潜力无限,才拍板把女儿嫁了过去。严家小姐嫁过去不久便生了二皇子,刘璟称帝后,封了她做淑妃。”
江停云不由感慨,这永兴帝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打天下这么紧张的时候,还顾得上一房一房娶小老婆。只是刘璟坐拥一文一武两朵红白玫瑰,如此显赫的家世却只能做妾,反而叫人更好奇他的正妻是何方神圣。
听了江停云的疑问,谢寻不由一笑:“刘璟的发妻倒是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他的表妹。”
那是青梅竹马?江停云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些言情桥段,没想到永兴帝还颇念旧情,越过德妃淑妃两位家世显赫的妃子,把表妹捧上凤位,在她去世之后也没再册封皇后。
谢寻看见她的表情,嘲道:“你该不会以为永兴帝有情有义吧。那个时候,大将军和宰相他一个也得罪不起,若是册封一位,势必会得罪另一位,难免顾此失彼,不若册封他空有名分却无实力的表妹。待到皇后去世,他已坐稳皇位,不必再看那两位的脸色,却也没必要再册封皇后,不若两家明争暗斗,互相制衡。”
争权夺势的世界,果然全是算计,没有真心。别说是争夺皇位,哪怕是在现代世界,为了区区一个公司的权力,都会有人选择背刺战友。
江停云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看着正摇着扇子的谢寻,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道:“你也是这样的吗?”
谢寻笑容敛去,哗得一声合上扇子,看着江停云郑重道:“没人会对敌人慈悲,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要去争,去算计,感情丰沛的人命不久。公主,你的身份决定了你没有选择。”
江停云觉得一颗心悠悠地沉了下去,轻声道:“你跟我讲这么多北歧的皇室恩怨、勾心斗角,是为了培养我,让我学会这些……所谓的帝王心术么。”
谢寻倒是非常坦然,闻言干脆利落地承认:“是的。你注定要回到滇州,成为大楚的领袖,而我的使命,就是保证你在那个时候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江停云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蓦然对谢寻生出一种毫无来由的怨怼来,勉强笑道:“我知道了。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点就寝吧。”
谢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
自从宫宴那晚与谢寻发生了那段对话,江停云便觉得面对谢寻颇为别扭。她也不知那日为何如此冲动,许是在宫宴上饮了些酒,便有些失控。
谢寻倒是若无其事,日日将当归和茯苓支使得团团转,趁空教她读易经。
江停云学得颇为艰难,她本身就不通文言,易经又包罗万象,绝非短期能掌握。谢寻也不指望她能在短短时间内通晓其中道理,简单地给她讲解了何为八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便压着她背六十四卦图。
江停云满脑子“乾、震、坎、艮、坤、巽、离、兑”,苦不堪言,偶尔看小丫鬟打扫院子里的枯草,都能看出些卦图来。
长安公主没有给她捎过信来,她又无法跟刘肃说起,这件事便不上不下地悬在了那里。
这一日江停云醒来,却见醉冬已早早候在门外,甫一瞧见她坐起,便喜气洋洋地捧着一套新衣裙跨进屋内,给她屈膝行礼,笑道:“醉冬恭贺小姐芳辰。”
江停云听了,略有些愣怔。
原来今日是原身的生日么。她微有些惊异,竟跟她从前的生日是同一天。小姨是老派的人,记生日只记阴历。只是她从来是不过生日的,每年的今天,小姨都会买一束雏菊,带她去公墓祭拜妈妈……
“……没给小姐做太艳色的衣服,只是今天多少穿戴一下。”醉冬的声音把她从走神中拉回来,江停云朝新衣裙看过去。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便因为守孝而多穿黑、白两色的衣服,虽然并没有人要求她,但她还是想为江父江母,乃至原身寄托哀思。除了那天赴宫宴,需得衣着得体,从吴玉到宫中诸人,无人在意她是不是新丧父母。
醉冬为她做了一套月白色的长袄配白色挑线裙子,江停云见这套衣裙绣工复杂精致,不由奇道:“之前没见你做过针线,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醉冬抿嘴笑道:“奴婢都是晚上回房做,给小姐一个惊喜。”末了又说:“从前在容郡时,老爷太太最是重视小姐生辰。如今虽然今非昔比,却也不能马虎。我去跟茯苓说,叫厨房多做两个菜来。”
江停云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也由得她去,反正刘肃近些日子为了打扫京郊早出晚归,怕是顾不上理会她们这小小折腾。
不一会儿,当归和茯苓听说,领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来给她行礼祝寿。
这对江停云来说已是从未经历过的热闹,不由也有些高兴,带着谢寻和醉冬吃了午饭,又从谢寻那里要来几角银子,叫醉冬晚上请当归和茯苓吃饭。
谢寻倒是个严厉的老师,哪怕是生辰也没让江停休息,看着她背了一下午的卦图。直到就寝时分,江停云还在念着坤卦卦辞。
待要上床,她却瞥见屋内桌子上摆着一个楠木盒子,不由有些惊异。方才这桌子上只有她放的一杯茶,这盒子怎么凭空出现在这里。
“咳。”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江停云回头去看,却见谢寻正坐在窗沿上,垂头看着她,笑道;
“生辰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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