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舟逍遥（三）
“听说了没，四王爷要举办赛舟比赛，就在前几日除了命案的那个码头。”
“真是邪了门，照理说谁敢去参加啊，可是偏偏这场比赛的赏赐实在是过于可观。这不，报名的人多得简直可以叠罗汉了。”
“四王爷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谁知道呢，算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得回去准备比赛了。”
“你也去？！”
“他到底给多少啊？”
“这个数。”
那人举出一根手指，语气铿锵有力。
“我也去！”
大清早的茶铺就如此热闹，实在是季婉枝喜闻乐见的事情。
人们热切讨论着最近听到的奇谈，并且看起来积极性极高。
看来自己的计划不仅奏效，还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人们的反响这么强烈，很难让人不去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活动。
如此看来，计划通。
现在只要等着凶手自己坐不住，露出马脚来就行了。
季婉枝心情大好，点了茶铺里的招牌龙井，开始和小翠惬意对酌。
这边的小翠到底是打小就跟在季婉枝身边的娘家人，对着季婉枝这种情系天下社稷的行为显然不能苟同。
“小姐，虽然咱能有心去寻找这凶手是好，但小翠觉得这些终究不是我们女儿家该去操心的事情。”
“小翠听说，最近王爷在考虑福晋的册封仪式什么时候进行呢，看起来十分关心小姐。”
“小姐，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还是多待在府里吧，外面这世道虽然花样多，但坏人也多啊，而且一直这样在外冷落了王爷，可如何是好。”
“嘘。”
季婉枝总觉得自己这是在聆听什么高深莫测的教诲。
顿感莫名熟悉，好像回到了家中一般。
不过嘛，毕竟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任务系统的存在，想要他人理解自然是十分困难。
“小翠，你就放心吧，”季婉枝哈欠连篇，“我有自己的考量。”
何况赵祁之对自己，应该不会真的动了真情了吧？
应该吧……
其实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季婉枝自己也不能妄下定论，毕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到时候完成任务就是一次极其痛苦的抉择了。
于是季婉枝照例打算用工作麻痹自己。
唐立这小子虽然脑子活络，但终归做事缺了些缜密，自己可要时时在他身旁多加嘱咐些才肯放心。
“婉枝姐，把这件事交给我，你可就放心吧。”
“规则都是我们制定的，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的确，为了能够再现凶手作案的手法，这次的赛舟比赛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
规则就更是超脱世俗的水平了，照理来说，赛舟，是一项极具历史意义的竞技运动。
竞技型龙舟竞渡，其发展历程溯源颇长。
龙舟竞赛作为一项水上运动，经历了功利性、纪念性和竞技性三种基本形态。起初是为了谋生的水上捕捞、水中争斗，才萌生了这项运动。
虽然为了纪念屈原的存在，人们将更加伟大和美好的意义赋予了这项运动。端午竞渡，这一颇有时代价值的运动，也在“纪念屈原”这个具有凝聚力的主题上不断熠熠生辉。
可是这次的比赛，却跳脱了原来的人力对等法则。
只要在规定时间里，先到达终点者即为胜者，不论用什么方式到达。
也就是说，不一定非要依靠人力，只要你想得出，任何新颖的方式都可以用于这场比赛。
于是这几天的京城里开始掀起了赛舟的热潮，人们似乎忘却了那场可怖的命案，而是一直投身在自己的赚钱事业中。
自从上次季婉枝为掌柜的柳二解围后，这位一直心存感恩之心，这次看到季婉枝前来再度光顾，更是鞍前马后，为她送了不少免费茶水和果子。
季婉枝和唐立讨论计划时旁若无人，自然也泄露了不少风声。
“恕小的多嘴一句，那这最快的法子，究竟是什么呢？”
唐立显然有了戒备心：“掌柜的，莫不是你也要参赛？”
自己并不是怕他学去方法，进而获得比赛大奖。
而是，一旦用了和凶手相同的手法，到时候真正的凶手找上门来，遭殃的可就是掌柜的了。
万一彼时情况不可控，又是多条人命纠葛。
于是还是选择缄口不提：“掌柜的，您到时候瞧好就是了，不该问的话，还是少问的好。”
柳二点点头，俨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比赛将至，每个人心中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天是大好的晴朗日子，万里无云，也算是分外明媚舒适的一天。
一向沉寂的码头今日却换了一副光景，大小样式不一的各色船只停留在原本死气沉沉的码头。
季婉枝和唐立二人终究思绪不够敏捷，还是漏了最重要的人情世故这一关。
这死的人可是皇上的心头好，自己最最看重的权势之臣，如此喧宾夺主的比赛一举办，品味着到还真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皇上，臣弟的心思，您到时自然会明白。您若仍有怀疑，臣弟愿用性命担保。”
赵匡逸完完全全是给足了赵祁之面子，这才没有拆他的台。
当初争夺王位的时候，也就四弟与世无争，游离在权势之外，还真情实意地在许多次自己落魄之际给予了帮助，如今想必也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赵匡逸选择了拭目以待。
“参赛人员的身份都确认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吧。”
“场内的护卫怎么只有三个，再去调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来。”
“那些参赛的船都检查过了吗，确认里面没有暗器或者其他东西吗？”
“福晋呢，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果然，即便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的赵祁之，也还是对诸多事情不放心。
这会子，在参赛者和围观者的驻足长谈中，他身着华服跑前跑后的模样丝毫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气质，反倒是难得地很接地气，像一个吃力不讨好的……
场务。
“我在这呢，王爷。”
正和唐立反复模拟到时候场景的季婉枝在小翠的疯狂点拨之下，终于有时间回头看。
“你别乱跑，今天人多眼杂，非常危险。”
“没关……”
“跟我来。”
不等季婉枝显摆完自己的自信，赵祁之就伸手箍住了她的手腕，将季婉枝整个人直直带到自己身边。
“许久没有将你带在本王身边，你倒是胆大了不少，今日这场比赛，你必须寸步不离本王。”
“懂了吗？”
季婉枝见挣脱不开，只好悻悻作罢，看来面前的男人这次是真的有点担心得生气了。
看在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劳心劳力的份上，那便不和他过多计较。
何况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在传授唐立赛舟的过程中，早就将任务进度条拉了一大半，如今只要完成这关键转折，想必也就能一箭双雕。
于是和唐立交换眼神，便先行离去。
尚在少年时期的唐立显然对二人这种行为表示了自己这个年纪该有的不理解：“真腻歪。”
在竞渡前，季婉枝作为主办方还是举行了既保存传统仪式又注入新的现代因素的“龙头祭”。
“龙头”被抬入屈子祠内，由运动员给龙头“上红”后，主祭人宣读祭文，并为龙头“开光”，也叫点睛。随后，参加祭龙的全体人员虔诚地进行三鞠躬，龙头即被抬去汨罗江，奔向龙舟赛场。
完成了这一切，站在岸边指挥处的季婉枝再次强调规则：“不论以什么方式，只要不作弊且率先到达终点者即获胜。”
“我宣布，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一旁锣鼓的巨响，船只开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进发。
这其中不乏一些靠气力谋生的人，三五成群地在自己的船上拼命划桨，船边激起无数水花，看起来势不可挡。
也有特地改造了船的材质的，不仅用了轻便的材料，还在里面安装了具有妙用的开关。
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唐立的那艘小小乌篷船比较吸引人注意。
没有人划桨，也没有声响巨大的开关，只是这样笔直而迅捷地向前直行，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人群都还没反应过来，这艘船就已经到了终点。
按理说现在应该是百感交集的颁奖时刻，可偏偏这场景就好像前几日的噩梦再现一般，有人发现了端倪之后便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喊：“这乌篷船上没有人！”
所有人都开始屏息凝神。
因为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手法，甚至连情况也一比一地还原。
让人无法不去联想几日前那桩惊动京城的案件。
“对，就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乌篷船的主人唐立从岸边忽然跳出，“这艘船没有人，但却开得分外笔直快速，就是因为我在水下面安装了用细绳连接了滑轮。”
“同样，那天的凶手，用的也就是这个方法。”
“我想他今天大概会因为做贼心虚来到现场，而且还混在现在的人群之中。”
随即季婉枝开始按照计划行事：“封锁现场，所有人都不许走，今天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远处的人轻笑，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便开始用上了自己准备已久的策略。
霎时间，从人群里飞出了几枚速度极快的飞镖，目标显然指向明确。
季婉枝纵然闪躲再快，还是被暗器伤了肩膀。
这飞镖尖锐，几乎是直插骨肉的痛苦，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今日素色的衣裳。
而这始作俑者，不是别人。
正是一直在众人面前晃悠的掌柜的，季婉枝还无意间救了他一次的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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