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紧张
李府内，大夫把完脉后起身向李起和徐臻拱手，“殿下，李大人，这位姑娘只是风寒之症，不是什么大问题，服药之后自然会好的。”
一直站在床边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好好喘的徐臻闻言夸张地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孟玥安，心不在焉地道谢，“有劳大夫了。”
“只是……”大夫抬眼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人欲言又止，“殿下，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臻刚放下去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也不怕吓着人家，冲着大夫立即上前了一大步，就差当场握着他的手要问清楚了，“又怎么了？不是说已经没事吗？可是她的身体又有什么别的问题？”
都说了在这里不方便说了，年轻人咋还这么沉不住气？
身为舅舅的李起觉得有些丢人，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自己这个从进来就急得随时要炸毛的外甥，又看了看被他小心翼翼抱进来的那位景国的仪和公主，毕竟是过来人，李大人眉头一皱，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难不成是这短短的一路上擦出了点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他拍拍徐臻的肩示意他现在先别问，自己主动为大夫引路到书房，“那大夫，这边请？”
“这位姑娘虽然确实是风寒引起的发烧昏迷，但是她的脉象古怪得很……”大夫抚了抚胡须，“似乎是中毒之象……”
“中毒？”
李起和徐臻相视一眼，神色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李起深知这位公主对于两国休战议和的意义，若是在这和亲路上中的毒，那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可就多了——
首先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这个人又是否还在迎亲队伍里？会不会再次下手？
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阻止和亲还是单纯只是为了谋害公主性命？
又是谁指使的？
千头万绪，保不齐就要牵扯进一大堆人，光是想想就棘手极了……
还是徐臻镇定一些，想着她自己那么千防万防别人给她下毒，在这路上中毒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于是开口问道，“那大夫您可有诊出究竟她中的是哪种毒？”
“老夫才疏学浅，何况这位姑娘中毒时间已经不短，实在难查……”大夫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殿下若是能够带她进京去让御医看看，宫中能人众多，兴许能够找到解毒之法。”
“那这毒可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徐臻紧接着追问。
“目前尚不知是何种毒，所以究竟毒发会如何老夫也不清楚，不过能确定的是，这毒必是日积月累进入这姑娘的身体里的，既然如此，必定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及时治疗应该还有回旋的机会。”
送走了大夫后，李起才示意徐臻坐下，“你怎么看？”
“景国向来处事阴险狡诈，战场上打不过就送了公主来和亲，又想让公主死在这里让我们背上苛待的黑锅……”徐臻气到咬牙总结出两个字，“阴险！”
为了全政局上的诡计视亲生女儿的命为草芥，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想自请领兵打他们个痛快。
虽然确实是很过分，但是徐臻的反应落在李起眼里也过激了些，究竟是在气愤景国处事卑鄙？还是在为这位公主鸣不平？
李大人摇摇头，愈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点问题……
“那太子殿下怎么说？”
“大哥说景国气数已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赔上将士们的性命争这一时的军功。”徐臻也能够理解他大哥的一番仁厚之心，所以尽管心里冒进地想着打了就了事，却依然主动来领迎亲的差事促进议和。
李起赞同地点点头，“太子殿下果然深谋远虑。”
“所以大哥让我一定要把公主带回去促成和谈，就是她现在这样……估计要在舅舅您这歇多几天了。”
好在赵尚书他们拖拖拉拉估计也没那么快赶上来，她应该可以在这里待到病好再走，不过既然她中了毒，也还是要尽快回去让御医看看才是。
“只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吩咐吗？”正事说的差不多了，李起开始揶揄地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这回有些反常，对这个公主格外上心呢？”
“哪有？”徐臻夸张地瞪大眼睛，他被舅舅盯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舅舅您都不知道她有多麻烦，上次为了救她我还挨了一刀……”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伤口现在都还没好呢！”
果然有故事，连英雄救美都使上了……
李起虽然也不想戳破他，但他年纪也不大，作为亲舅舅还是得为他打算着些，“你若是真的对她有意可得早一点提，不然她这会进京就算不入你父皇的后宫，估计也会先被指给你的那几个还未娶妃的哥哥。”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小外甥，和自己妹妹的性格像得很，虽然也是贵为皇子，但他对皇位却是毫无眷恋，一心只想当太子殿下的左臂右膀，既是如此，娶个和亲的公主也不吃亏，也免了被别人忌惮的麻烦。
“她就是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皇兄他们哪里看得上她。”徐臻嘴上虽然不以为然，却是在心里认真地琢磨起来了。
出发前他父皇已经说过了不会要她这么个小丫头，但他四皇兄五皇兄都还未娶正妃，被赐给他们的概率确实是最大的。
见徐臻似乎是真的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样子，李大人知道自己刚刚两句提点还是被他听进去了，也不急着拆穿他了，就让他死鸭子嘴硬吧，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徐臻毕竟也赶了好几天的路，得知孟玥安暂时没什么大碍后就先被安排去休息了，李夫人赵氏和大女儿李歆留下来帮忙照顾孟玥安。
李歆虽然已经出嫁两年了，但是因为哥哥弟弟常年在军营中，母亲又身体不好，所以还一直住在府里帮忙操持家事。
她坐在桌边隔着衣裙摸了摸怀胎七个月已经显怀的肚子，看向躺在床上喂过药后刚刚退了烧的孟玥安，小声对母亲耳语道，“母亲，您说我这胎怀的要是个女儿，我就希望能够长得和这公主一样好看。”
魏国和景国水土不同，景国的女子大多像孟玥安这样身量纤细娇小，所以孟玥安在他们看来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格外惹人怜爱。
“确实好看。”李夫人伸出五指远远地比划了一下，“你瞧瞧，她脸就这么小，眼睛却那么大，这模样真是可人喜欢……”
徐臻抱着她冲进府里又守在床前的样子可是大家都看到了，他骗他舅舅说对人家没有那个意思或许还能够蒙混过关，但是休想骗她这个舅母，他这个不开窍的个性，什么时候会对女孩子这么照顾有加？连天天舞刀弄枪的表姐他都不乐意一起玩，更别说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这要是以前肯定一退三丈远管你是死是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男孩子说到底都是那些德行，她自己也是有三个儿子的人，看这种事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她刚差点脱口而出说这公主跟我们家阿臻真是般配，就看到孟玥安眉头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了……
孟玥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只看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她下意识支起身子警惕地往床边靠，赶紧揉了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看看四周，这才看到跪在地上给她行礼的一老一少两位妇人，“这里是？”
“公主殿下安好，这里是庚郡的郡守府，妾身是李郡守的夫人赵氏，这是妾身的女儿李歆。”李夫人笑着跟她介绍道。
“原来是李夫人和李小姐，快快请起……”
孟玥安就要下床扶她们起身，稍一动弹就发现自己浑身都很酸痛………
她这是从马车上摔下去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
李夫人扶着李歆先坐下，赶紧倒了杯水递过来给孟玥安，“公主您在路上得了风寒，刚刚才把药喝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孟玥安自己主动伸手接过茶杯把水喝下，这才清醒了些。
看来是自己被拖着颠了两天马车颠出病来了，先前还在庆幸自己从没出过远门，来了魏国竟然都没水土不服，真是病来如山倒，怕什么来什么，明明记得自己还在马车里和白芍偷骂这个六殿下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结果一闭眼一睁眼就躺这了？
果然，不能在背后偷说别人坏话。
对了，白芍呢？
“李夫人，我想问一下我的贴身侍女呢？”
“是那个叫做白芍的姑娘吧？妾身让她先去休息了……”
白芍陪着她一路确实也很累了，孟玥安感激地看向一脸慈爱的李夫人，她咬咬牙忍着身上的酸痛下床给她行了个礼，“多谢李夫人李小姐！”
“这……我们怎么担得起您行这么大的礼……”李夫人赶紧把她扶回床上躺着，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么有礼貌还漂亮的孩子，所以其实自己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其实公主要谢的话，最应该谢的是阿臻才对，是他把你抱回来的。”
她跟自己女儿对了个眼神，李歆也跟着一起开始说徐臻好话，“对啊，我还是头一回见阿臻这么紧张呢。”
没办法，表弟在感情这事上太呆了，只能表姐舅母帮忙了，不然靠他那脾气能骗到小姑娘才怪。
他们说的是徐臻吧？
孟玥安微微皱了眉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顺着他们的话说，“对，殿下确实是个好人，一路上帮了我很多。”
虽然他脾气臭说话阴阳怪气且丝毫不怜香惜玉。
但是瑕不掩瑜，确实是个有担当有勇有谋的人。
呦！有戏！
李夫人得寸进尺继续试探，“既然来了这就多住几天，公主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养好病再启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孟玥安点头接受她的好意，“好，李夫人您也不必叫我公主了，叫我玥安就好了。”
李夫人有些惶恐，虽说他们家有一个当皇子的外甥，但也不好怎么没有规矩：“这怎么使得？”
“李夫人不必见外，看到夫人和李小姐让我觉得很亲切，不必拘泥于这些称呼。”
“确实，这么李夫人李小姐地叫多见外啊，公主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和阿臻一样唤我母亲舅母，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也可以以姐妹相称？”李歆吞了吞口水，她怀着孕呢胆子也大，顺着孟玥安的话就往下说，虽然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占人家便宜，但可千万别被拒绝啊。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对母女会对自己这么热情，但是孟玥安一向十分感激他人的善意，何况是徐臻把她带到这来的，徐臻总不会害她，所以她也没多想就欣然接受了，“好啊！”
居然！
李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女儿，真不愧是她的女儿，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事就是强，不过这公主又乖又软，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李歆心直口快，“妹妹又漂亮又没架子，和阿臻那些姐姐真的好不一样。”
徐臻的姐姐们就是宁国的公主吧，那人家正儿八经的公主肯定没她这种放养式的好脾气啊！
孟玥安低头笑了笑，“我以前在宫里不是太被看重，自然不能和其他公主相比，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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