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党

大多数孩子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在十岁生日时买的，十岁大概是二三年级，而一二年级的小孩很多屁股连坐垫都够不着，都是站着骑的，这样很危险。所以学校不让一二年级骑自行车，同时，学校并没有设立一二年级的自行车车棚，而有的孩子家离学校确实远，要么就是家长来接，要么就是家长偷偷给孩子配自行车，这些孩子就把自行车偷偷停在老师车棚里。不过这样的还是少数，毕竟一二年级实在太小，家长这时就让孩子骑车，的确不大放心。我知道的，就只有一人，就是那个我的好朋友，许朋。他父母在外地打工，爷爷奶奶又没有能力骑车来接他，他家又离学校有点远，走路估计要一个小时，所以不得不给他配个自行车，让他偷偷骑上学。

        而我，回家走路，对于那时候我来说，大概是半小时，还能接受。但早上防止迟到，我会让我爷爷或者奶奶骑三轮车送我，大多数都是奶奶送我。而在去早上上学的路上，最让我期待的就是奶奶能给我买两个豆沙包，我记得五毛两个，特别好吃。而除了早上我需要人送我上学，中午放学，中午上学和晚上放学，我都是自己走回来，因为时间够。

        就在这时，我结识了一位朋友，一位死党，一位在我刚上小学，刚学知识，最重要的一位朋友。就是在这回家的路上认识的，我们回家的路线非常重合。小的时候，上学的时光几乎是我和爷爷奶奶住在敬老院。而家那边的朋友我熟悉，但很少有同班的。敬老院这边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敬老院在小镇的北边，我家在小镇的南北，完全不同的环境。因为是住在敬老院内，所以也没机会认识邻居小孩，而且这边都是一些厂啥的。本来是我每天放学独自走回敬老院，这半个小时，我都像个哑巴一样，没人讲话，默默走路，只有一开始刚出校门时的一点路线，有班上同学同路，越往后走，大家都各自往不同方向走，都开始不同路，所以中后路程，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大概是开学一两个星期吧，我突然发现，我班上的一位同学，竟然他回家的路线基本包含我回敬老院的路线，我到敬老院之后，他还要往前走一段路程，后面他大概需要再走十分钟左右。就这样，我和他很快就因为路线的原因熟悉起来，他叫章仁。

        他为人老实，在班上也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成绩一般，后来四五六年级我倒是在学校成绩排行里上来了。这是他给我的印象。他虽然老实，但笑点低，会get你的笑点，我经常说些笑话让他笑得直不起腰，这倒是让我非常有成就感。老实不一定会让我们成为死党，但幽默感肯定会。所以我们很快就无话不谈，每次放学都约好一起走。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我们最开心的，就是边走边吃辣条，边聊天。一次只需要五毛钱，就可以买一包辣条，两个人分着吃。那时候零花钱都是来源于家人，要么就是他家人给了钱，我没钱，或者是我有钱，他没钱。从我和他各自有钱的几率来看，他有钱的次数多，大概是我两倍了。后来从聊天知道他的家庭，他爸是开小加工厂的，后面又说包了鱼塘养了龙虾，再后来房子重建，还买了电脑，那时候班上还没几个家庭有电脑。总之，他比一般的家庭还要再好一点。所以几乎天天会给五毛一块的零花钱。

        一开始还好，大家都心照不宣，谁有钱，就拿出来买一包辣条，一起分着吃。真的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了，甚至他家人，我家人都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令我伤心的事。有一次放学，我们都说我们各自没钱，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但我在和他打闹时，我却意外摸到他口袋是有一元硬币的，我当时就质疑他了，为啥不拿出来买辣条？他很慌张的说，这是有其他用处的，不能用，我就很好奇了，我在心里嘀咕，既然不能用，你为啥要带在身上呢？直接放家里不更好吗？还不会丢。但我嘴上只能回了句，好吧。自那次以后，我对我们的感情有点怀疑了，但我也不能怪他，因为毕竟我出钱的次数要比他少很多，就算他有时候不拿出钱来，次数还是比我多。

        后来我又发现有时候他放学不买辣条，等到我到家，他后面独自回家那段路程里，有一个小店，他会去那个小店买辣条，而且在进去时，不停地回头看一看，可能是怕我发现吧。所以我更不大相信他说这钱不能用这个理由了。

        一二年级，我们没有分班，到三年级才年年重新分班。所以这两年，我和章仁都是在一个班上，即使有点内心隔阂，但因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有时候两个人吵嘴不说话，各自走路回家，但回家的路线肯定选择最近的一条走，所以肯定会遇到的，即使我走马路最右边，他有意走马路最左边，但不打招呼装作不认识还是非常尴尬，想想还是和好吧。

        但到了三年级，重新分班后，有时候老师放学才来布置作业，或者拖堂啥的，导致每个班级放学时间很多时间都不同步，所以这时候就算回家路线一样，但不在同一时间走，也不会经常碰到了，加上三年级大家都开始骑自行车，所以停留在路上的时间更短，所以更不容易碰到。友情这东西，一旦不经常交流，基本就淡了。就这样，三年级后，我们和他彻底没了联系，有时候下课去厕所路上遇到，都是勉强挤出点微笑，寒暄两句。大概也在那时候吧，qq开始逐渐流行，他家买了电脑后，他最先有了qq号，一次下课偶遇中，告诉了我，我在后面去亲戚家玩电脑时，申请了我第一个qq号后，第一时间把他加上了。但加完之后仅仅是随手聊了两句，就扔列表里了，也许大家都忙着用电脑打游戏吧，毕竟家长会管控孩子玩电脑时间，所以小孩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聊天上，肯定抓紧时间打游戏去了。我这么认为。

        再后来的小学，初中，高中，我们都没有联系，一直静静地躺在列表里，直到他20岁生日，他发了句，明天是我20岁生日，你来吗？我内心很复杂，想想还是去吧，随手去礼品店买了件礼物，带着就去赴了宴，我和他的其他同学一样，吃饭，吃完就散伙各自回家了，我也知道了，他自我之后，交了很多朋友。我们虽然这次见面了，但都没有多说几句话。再后来，我们各自上了大学，大一大家都很鸡冻，念念一辈子的大学终于上到了，从他空间发的说说我知道了他大一选择了街舞社，这与他当年老实的性格截然相反，我有点惊讶，不过他小时候体力的确倒是挺好，街舞肯定学得来。再后来某荣耀游戏大火，他很厉害，当我还是白金时，他已经王者了，到了新赛季，我邀请了他一起打了两三把，但没有开语音，打完也说了下了，也没有聊聊现状啥。就这样，永远躺在了列表。加上后来开始都用微信，qq彻底不用了，再也不会联系他了，直到现在。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我在想，要不要去qq再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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