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师徒2
“喂，玄钟夋你说说，乾岚已经多少天没来文书阁了？”
玄钟夋咬着笔头，走来走去，焦急地说道:“还有不久就开始弟子初试了，我要是再停在三府境前期，这该怎么办呐？”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刘端木跳过来手臂环在他脖子上喊道。
“停停停！你先松手，我又不聋，能听得到！”玄钟夋摸了摸脖子，慢吞吞地说道，“自从乾岚受伤休养后就没来过了，想来也有十天左右了，而且，这伤这么久也应该好了吧？”
“我感觉压根没受伤！我前些天还见到他跑去了天山琳龙池，玩命地去修炼，那家伙不会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吧？”
“其实我觉得乾岚心性比起你来强多了。”玄钟夋一边写字一边撇道。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想要再去切磋切磋啊？”刘端木摩挲了一下手掌嘿嘿笑道。
“还是免了。”玄钟夋自知自己这身子骨，可受不起他这折腾。
“要我说，在这方面你还不如乾岚。”刘端木双手环头，百般无聊地说道。
“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来看一看我们。”玄钟夋不以为意，转移话题道。
“是啊，不过，又有什么好看的？”
玄钟夋白了他一眼，吁了口气，有些愁闷地说道:“咋们先不说这个吧，这次弟子初试会有一些外门弟子参加，而且还说好的了，这些进来的内门弟子一旦在初试中打败内门弟子，便有机会取而代之！”
“所以我们这些内门弟子也有可能沦为外门弟子？”
“不然呢？哎，不是所有人都像墨愁那样，不仅天资聪颖，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说着说着，玄钟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愁眉苦脸地说道，“而且来青云剑宗才多久啊，就已踏入了更天化灵境。”
“切，我也会很快进入化灵境的，等着瞧！”刘端木从地上跳了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地朝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去修炼了！”
玄钟夋一筹莫展，只能摇了摇头，看着桌上的卷轴，手中的毛笔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看来，我还是得要放一放手中书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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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归心。
赵小柒倚在门旁，有不少弟子路过，见一女弟子生的如此动人，而且又是独自一人，便想去搭讪，但又见这是归心殿门口，只能心痒痒，驻足观望许久才离去。
赵小柒纳闷，她不知道师傅单独叫乾岚进去是什么缘故，而且就在今早，师傅叫她去接乾岚过来，也没说原因。
师傅那时眉头紧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心事，她也没多问。
归心殿内。
“你恨我吗？”無念峰主垂眸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恨什么？”乾岚不知所以。他方才被無念峰主单独叫进去，只留赵小柒在外面等候，心中满是疑惑。
“恨我没有在那件事之后做出反应。”
“……”
“不恨。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恨。”
那件事跟無念峰主没有半点的关系，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有实力，而且無念峰主让他当内门弟子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怪罪于他？
無念峰主少见的笑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殿中沉寂半响，無念说的是弟子考核那天的事，那时他的选择是無念而不是邋遢老头。
但是因果轮回，自有天道，命运之中有这一条坎，是躲不掉的。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如此。”
“为何？”無念峰主凝眸。
“因为……这是我作出的选择。”乾岚笃定道。
“好娃子！”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乾岚吃惊回头，毫无发觉耄耋老头出现在他身后。
貌似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竟是把他直接给忽视了。不过以他的性格，之前怎么没来骚扰自己？
“这娃子我看好了！”耄耋老头从后背“啪”的一掌毫不犹豫地拍在乾岚肩膀上。
霎时一股震痛传来，乾岚吃痛不出声，只是一脸茫然以及带着关怀傻子的表情白了他一眼。
“不错，看来这几天里去天山琳龙池锻炼的成果还是挺大的。”耄耋老头胸有成竹似的点了点头，对乾岚愈看愈顺眼。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这老头原来是一直在背后跟踪自己啊！一个年近耄耋的老头在身后窥视自己，现在回想乾岚顿时感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云轻前辈，你先回避，我还有话要对他说。”無念峰主似乎已经知道耄耋老头会冒出来，脸色没太大变化。
“哪来……”云轻刚想回怼，不过想了想，又收住了声，一挥衣袖出了殿，罢了。
乾岚看了看吃瘪还能甘心听话出去的耄耋老头，越感新奇。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我希望接下来的对话，我们可以意切辞尽。”
乾岚看了一眼無念峰主，他的眼中仿佛有着藏不住的深深的愁绪。
“我原想要在你有足够实力之后，但是我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無念峰主转身看身后窗外的风景，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选择你么？”
他的话意味深长，含蓄蕴藉。
“并不知道。”乾岚说的是实话，以他当时的能力根本过不了第三关，不，若没有任平生和齐牡的帮助，他甚至连第二关都过不了。
“你身上有着她的东西。”無念峰主沉寂许久说道。
“她，东西？”乾岚不明其意。
“说来话长，如果可以，你能告诉我你师傅的名字么？”無念峰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自己师傅的名字？乾岚心有所顾忌，但是無念峰主在他进青云剑宗后，帮了他这么多忙，倘若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我师傅的名字是……”乾岚停顿了一会，一口一字说道，“顾凌熙。”
“顾凌熙……”無念峰主自言自语，一直锁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但又有些怅惘地笑了一下，又像是自嘲。
身上的紫色披衣绒毛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像是被什么思绪牵引到了窗外，目光中的思绪如同远方的海洋。
乾岚听得迷迷糊糊，还未等乾岚出声问何，無念又缓缓说道:“当年寒雪渐下，各方尚在战乱当中，尽管我有意要挽留，希望待战乱平定之后她再走不迟。但她却是坚持要离开，那时迫不得已，只送给了她一样东西，希望她能以此来防身。”
無念峰主摇了摇头，有些惆怅。乾岚听到此处，也有些明白，这个人恐怕就是無念的心上佳人吧？
“我却不曾想到她会不用它。”
“离开？为什么？”乾岚忽然说道。
“是为了……”無念峰主眼中的愁绪似乎更深了，“一个人。”
“谁？”
“你师傅。”
“我师傅……”乾岚愣住了，他这么一说，那自己的师傅他认识咯？
“所说的那个人是……”乾岚隐隐感觉心中答案已经浮现出来，只是还不太肯定。
“她是你的师姑——清菡。”
“师……师姑？！”乾岚恍然大悟，这么一联系，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無念峰主要如此对他。
他记得自己身上有着师姑赐予的东西，只是一直不清楚那是什么，而無念峰主所说的她的东西，无非就是指它，在自己后背的东西。
“那天，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我原以为是她来了，只是……”無念峰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乾岚一眼。
“她并不在，而所谓的感觉也只是那道符中所残留的灵气，与她的灵气相差无异……”
“师姑和你是……”乾岚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
“只是……”無念峰主也知道他想说什么，目光有些黯淡了，“朋友。”
“她还好吗？”無念峰主心不在焉地问道。
“嗯。”
“这样就好。”無念峰主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既然我得到了我的答案，那么，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作为一个修道者，我忽略的本质是，你本身不能像修道者那样去修炼，而我却一直以为你能做到。”
闻言，乾岚感到一阵失落，最后还是让無念峰主失望了。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个人的错误……如果现在给你机会，你想改变现状么？哪怕是一个……普通人？”
乾岚愣了，他握拳坚毅说道:“当然想！”
“如果说，云轻前辈他可以让你变强……”
是那老头么？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当他徒弟，可是自己压根没想搭理他啊。难道無念峰主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弟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轻前辈虽然年岁过大，为人落拓不羁，但是目前看来，他是你最好的师傅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凡人…”
乾岚瞠目结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云轻前辈是凡人？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啊！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凡人比不上修道者？”
确实如此，凡人终究是凡人，难以修道，只能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你知道为什么，凡人没办法像修道者一样厉害吗？”
“是因为灵玺？”
無念峰主摇了摇头，耐人寻味地说道:“是因为……寿元。”
“寿元？！”乾岚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这一点。难道一直以来……
“没错，其实自古以来，修道其实只是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然而只有拥有灵玺的人才能因此延长寿元，天地间的灵气衍生万物，自然也能延长寿元，也因为如此，才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修道者，修道者最初的目的为了成仙，得以长生不老，然如今，他们只是为了追求更强的力量。”
“所以凡人也是可以修道的？”乾岚满脸不可思议。
“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可以。”
听到無念峰主的回复，乾岚既惊又喜，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能够像他们一样修道？
“但是……”
“凡人有凡人的修道方法，修道者有修道者的修道方法，所以……”
才会让我去当云轻前辈的弟子，这样一来，便可以修道吗？
要想变强就要用凡人的修道方法，而所谓的凡人修道方法又是什么呢？乾岚犹豫着，但是目前想要变得更强，也只有这种方法了不是吗？只有这样才能打败他。
可是那老头真的可靠吗？他那股邋遢的劲儿，还要做他的徒弟，那自己的师傅又该怎么办？
“做出选择的只有你自己，我想你师傅……他也会同意的。”
他忽然想起了师傅在走的那天说过的话。
“轻澄，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一直坚持自己的选择，因为总有一天，师傅会不在你的身边，而你需要做的，是一步一个脚印，永远不要回头看，深渊会吞噬着身后，但永远不要让信念落在你身后，知道吗？”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师傅哭的样子，却仍一脸强笑着说放心，“总有一天，师傅会回来的。”
每每想到此处，眼泪总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师傅这一去，就很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無念峰主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缓声说道:“云轻前辈在外面等候，如果想好的话，回他便是。”
無念峰主说完话便离开了归心殿。
在外面等待许久的赵小柒看到無念出来，便迎了上前。
“师傅。”
赵小柒又看了看無念身后，有些疑惑道:“乾岚呢？”
“让他自己待会吧。”
赵小柒闻言看向了殿内。
“你真的打算回去？”無念峰主突然问道。
赵小柒情绪黯淡，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你能有此抉择，为师也替你高兴，最近青云城有些不太平，你一人归去我不放心，这一路上我陪你吧。”
“多谢师傅。”赵小柒脸上浮现了一缕笑意，弯腰以谢。
“不必如此。”
此刻耄耋老头正趴在屋顶上，看了看赵小柒，深深地吸了吸手中的红尘往，带着调侃的神色道:“这姑娘小小年纪倒生的好啊！”
随之又略带严肃的神色审视了一下赵小柒的身材。
“以后定是能生带把的孩子。”
赵小柒听到声音朝上一看，一个年迈耄耋的老头舒舒服服地躺在屋顶上，而此时周围没有其他的女弟子，想必说的就是她，当即白了他一眼，想起方才的话，脸上浮上一丝通红。
“为人龌龊，不足与争。”無念峰主对赵小柒道。
“老夫这叫放纵不羁，直言无讳。”云轻老头不以为耻。
無念峰主没接着与他斗下去，缓缓说道:“乾岚就暂时交给你了。”
無念峰主故意把这“暂时”两字说重。
“这就行了？”云轻老头一脸的惊异，自己骚扰那么久都不见行，他这几句话就搞定了？
“行啊，老夫这就去瞧瞧。”云轻老头迫不及待地往归心殿里去，这弟子一时要不到，内心着急得很啊。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么？”
“没有……”
“嗯，那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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