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师徒3
“小娃子，真的同意了？”
耄耋老头在身旁说个不停，似乎怎么也不相信乾岚会答应做他的徒弟，其实乾岚就是不做他的徒弟，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是。”乾岚咬字说道，“还有我名字叫乾岚，不是什么小娃子！”
“哈哈哈……这就好啊！”云轻老头高兴地点头，然后又有些别扭地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师傅？”
乾岚白了他一眼，想都没想就回道:“没门！”
云轻老头可惜地摇了摇头，“看来为师还是不够威严啊。”
你这老不正经的样子，哪来威严可言？
“咳咳，既然收你为徒，那为师也得作出点表现。”云轻老头摆出一脸严师的表情说道，“进来青云剑宗那么久你好像还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吧？”
乾岚一愣，莫非云轻前辈是要送自己一把武器？这样想想他就莫名的兴奋，这不亏。
“什么武器？”
“不过得有个条件……”
就说这老头没那么好心。不会是想以此来诱惑自己叫他一声师傅吧？
“放心，这个条件其实对于你来说应当不难。”
看来应当是了。
云轻老头神秘一笑说道:“我会给你的，至于条件，从现在开始三周内你得听从我命令，跟随我去一个地方训练一段时间。”
乾岚一懵，沉思一会，纳闷，这条件就是不说给武器，自己也会做的啊？
他抬头再看师傅时，后者已经走远了。
要去一个地方训练一段时间吗？也就是说，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留在月湖花岸了？
他忽然想起赵小柒，最近她情绪似乎不怎么好，少了些往日的笑意，想起那段时间她还照顾了自己，再想起自己那时的做法，内疚感油然而生，他觉得在离开之前应该做些什么。
“在离开之前我想去见一个人。”乾岚追上云轻说道。
云轻看了他有所决定的眼神，也隐约知道他要去见谁。
“是见那姑娘吧？”云轻会心一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乾岚吃惊道。
“呵呵……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等会人家就要离开青云剑宗了。”
“离开青云剑宗？”乾岚有些难以置信。
“你没听错，离开青云剑宗，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应当是有什么急事吧……”
他想起了今早见赵小柒的时候，她好像一副很奇怪的样子，似乎压抑着什么。当时还不怎么在意，现在想来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乾岚转身迈腿奔去，被云轻老头纠缠了那么久，现在应该走远了吧？
为什么离开了还不跟自己说一声呢？难道是因为不在乎吗？在乎一下师弟也好啊？
他联想起了在凤溪山那段时间，洛曦的离开也是如此，没有与自己告别就悄然离开，而这一离开，便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他越想越觉激动，脚步也越跑越快。
百落樱的花在此刻的阳光透射下，光点如碎性铺满地上，更为迷人，片片相缠，片片相依，镜花愁楼，落樱百忧。
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无尽的长言。
想起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里的一个夜晚，当时的天空点缀着无数的繁星，形成一条长河流过夜空，七彩斑斓的颜色，杂糅在一起，却是如此地贴切这整个天空，让人震撼不已，一轮巨月高悬夜上，游云缠绵，不时划过数颗流星，赵小柒此时蜷坐在石上，独自一人看着天空，乾岚扶着腿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
他和赵小柒就坐在石上，就这么仰望着天空。
“师傅说你腿没好，就别乱动了。”赵小柒低声道。
“为什么当时要救我？”乾岚像是没听到一样问道。
“为什么……”赵小柒微皱眉，看着星空，许久才说道，“你是我师弟……”
“但那样不危险吗？”
“可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
“万一你受伤了，该怎么办！”这句话乾岚几乎是咬着字沉声喊道。
“但是若不这样，你又会怎样？”见到乾岚这样的反应，她薄怒反问道，“我师姐呢，说好的罩着你。”
“无论怎样，以后这样的情况，你就别掺和……”
“你是这样想的吗……”赵小柒有些失意，“那我太失望了。”
她说的时候没有表情。
“总之，那样……太危险了。”乾岚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
一时静默无声。
一颗带着绚丽的流星划过天空，它划过的时候，整个天空都亮着，沉重的云朵仿佛要从天而降。
“你其实是一个凡人吧。”赵小柒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唯美的意境。
“你知道了？”乾岚也没有太大惊讶。
“嗯，应该是你来青云剑宗那天，到月湖花岸走错桥的那时候。”
“可是我什么……”他突然醒悟，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是那风铃吗？”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我做你师弟的原因吗？”
“也许吧。”赵小柒没有否认。
微风吹过草地，拂过她的鬓发。她的眼角流过一缕愁绪，他却没有发现。
“有时很羡慕那些没有灵玺的人。”
乾岚呆滞了一会，这是对他的宽慰吗？
“为什么会羡慕那些凡人呢？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不用去与世纷争，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不也是很好么？”
乾岚对她这个想法并不赞同，那样不过是苟且偷安，得过且过。
“若是遇到凡人应付不了的危险，那该怎么办？”乾岚说，“还有你要是不修炼的话，师姐怎么保护我啊？”
赵小柒捂着嘴“扑哧”笑了一声，那动作让乾岚一阵着迷。
“可是，修道不也时时刻刻与危险作伴吗？”赵小柒反问他。
这让乾岚一时无语，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没有哪一个人修道是不顾及危险的，长时如此，已然将危险抛诸脑后。
“那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而去修道的呢？”乾岚问道。
赵小柒蜷着腿，环着腿的双手不禁握紧了些。
“为了守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乾岚愣了一会，笑道:“那看来我们有相同的目标呢。”
“是么……”赵小柒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乾岚感觉赵小柒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也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觉得不连累他人的最好办法便是冷漠。
但是直到任平生对他说了一番话，他才明白——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是命运在作难，却仍需要带着脆弱不堪的信念去顽强抵抗它，因为倘若不这样去做，你，就始终只能是你。
……
天南峰来往的弟子很多，但那道显目的身影却没有在人群中。
“乾岚！”
玄钟夋见到乾岚先是惊讶，后看他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急事，便喊了一声，希望能帮上忙。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
“玄钟夋？”乾岚看到来人后有些惊喜，又急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
看乾岚着急的话也说不清，玄钟夋缓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那無念峰主有见到吗？”乾岚调整过来情绪后问道。
见到無念峰主，就能知道赵小柒在哪。
“無念峰主？”玄钟夋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想了起来，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好像是往那个方向去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我能否帮上忙？”
“谢了，已经没时间了，就不麻烦你了，下次再与你说。”乾岚说完之后又匆匆离开。
看着乾岚的身影，他只觉五味陈杂。乾岚在他们这些弟子之间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付出的努力却不比任何人差。
“看乾岚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了。”
玄钟夋指的那方向正是离开天南峰的方向。离开了天南峰，便要下山，而下山往往要经过外门弟子的聚居地，青云剑宗所有大峰的底下部分均是外门弟子活动的地方，除了要紧事，外门弟子一般是不能上山的。
青云剑宗的五大群峰是连在一起的，彼此的人可以互相来往，用另一种说法好不夸张地说便是——山上城。
因此要想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寻人，真心不易。
“公子这么急是要去哪？”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乾岚皱了皱眉，忽感麻烦，因为那人是秋江碧。
“我现在没空，你先让开。”
“我可以让开。”秋江碧闻言，收起了往常的神态，严肃道，“不过请你先把坠子还我。”
坠子，很遗憾不在他这里，他放月湖花岸里了。
“它现在不在我身上。”
听这意思，那坠子便是在他身上咯？她喜形于色。
“也就是说你拿了坠子？”
“嗯。”
听到了他的回复，秋江碧松了口气。
随后她想了想，又觉得一顿气不下，她派人辛辛苦苦寻了一周的云岚峰都没有找到，他倒好，拿着坠子且不说，过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想要告诉自己的念头。倘若自己不说，他压根就不打算说出来坠子在他那吧？
“那你为什么不还给我？”她瞪着他责问道。
“坠子是你自己掉的，我只是捡起来了而已，谁知你跑的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乾岚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在那时候给她，谁叫她耍了自己？
“那现在它在哪里？”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自己确实是跑了。而被他这么一说，秋江碧身上的锐气顿时降了不少。
“下次再说。”
“不行。”她从云岚峰到这里了就是为了拿到坠子，坠子不到手，他想走，没辙！
乾岚已经没时间跟她周旋了，他趁她不注意，迅速往左跨去，她敏锐察觉，紧跟着往左一步挡住了，乾岚不罢休又往右一个回身，她抬眸一瞧，便整个身子往右一站，轻松挡在他面前。这一幕在不明人眼里还以为是在打情骂俏，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你先让我过去，回来后必定还你。”乾岚心急如焚，只能承诺道。
正准备趁机绕过去，她又伸手拦住，咬了咬红嫩的下唇，一双眸子如淡淡青烟一样朦胧，闪着凄楚的光。
“我不信。”
乾岚想生气，但看她那模样，只能强忍一肚子恼意，“但它现在不在我身上，你还要我怎样？”
“你让我跟着，这样你跑不掉。”秋江碧不退缩道。
无奈之下，乾岚只能让她跟在身后，再与她纠缠，恐怕就真的见不到了，“你跟着可以，不过待会你要听我的！”
这让乾岚纳闷，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拿了她坠子的，这天衣无缝的操作，她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啊？
一天前……
“小姐，是秋然无能，未能寻回那坠子，愿接受惩罚！”秋然单膝跪地咬牙道。
她没想到找了整整这么长时间竟还得没能寻到这坠子，而且很多弟子都已问遍，却仍半点线索都没有。
“你起来吧，这件事本与你无关。”秋江碧并没有责怪她。
“可是那坠子……”
“让我一人想一想。”
“是。”
秋然带着复杂的心情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她当年奉令来青云剑宗，早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地位在青云剑宗当中也是赫赫有名，青云剑宗五大内门弟子之一——秋然，曾经在青云剑宗弟子大赛中独占鳌头。
而她的心愿却不是如此，而是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秋氏。
愿是上天眷顾于她，没想到竟然真给了她一个机会。
在两月前，秋氏托人带信与她，那天彻夜无眠，她原以为秋氏早已将她给忘掉。
那封信的内容便是让她协助好秋江碧，当时她是激动不已，但同时又感到压抑。一方面是害怕自己无法尽到职责，另一方面是为能回到秋氏而欣喜。
秋江碧，这位秋氏的嫡系长女，一向最为秋氏家主所疼爱，没想到竟然会来到这青云剑宗，这是她做梦也不曾想过的。若是能够为她所赏识，那么自己能回归秋氏也只是指日可待。
虽然秋江碧才刚到豆蔻年华，但是她身上的那股若隐若现的气质，是她毕恭毕敬一生所敬仰的，而这份气质在她们之间更为显著。
如今连这样的一件小事都做不到，那她有什么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
在屋子里托腮沉默的秋江碧眼神间渐渐有了神采，她已经隐隐猜到坠子在哪了，不在云岚峰，联系起弟子们说的话，答案渐渐浮出水面。
但她也没太大把握，坠子也有可能掉到其他什么地方，暂且不说是否被弟子捡了去，光是在这偌大的青云剑宗要说能找到一个小小的坠子，那也是荒谬绝伦。
要是从弟子里入手的话，乾岚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本想让秋然去，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倘若真在他那，不是自己的话，他会给吗？
不管结果怎样，她都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因为这个坠子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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