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兽

　　很快便到了四月，雅加凝印的日子，祭山下的空地上，被镌刻着奇艺纹路的祭石按照仪式摆成一副占地近两拓的庞大祭坛，负责主持祭坛仪式的兀济叶惕合萨挥舞着手里的巫仗，向苍天祈福，在他的身后，按照潜力等级划分的少年少女们平气凝神地立在那，面对这场可以说是攸关一生命运的考验，他们都拼力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随着兀济叶惕合萨停下祈福的大巫祭，先是五十鼎以下的少年齐齐进入祭坛，大约近百人左右

　　“祈！”

　　只听的合萨一声轻喝，祭坛上的祭石陡然大放光芒，接着在祭坛上空汇聚，凝成一道又一道的神秘符文。

　　祭坛旁观围观的父母亲众皆死死盯着那巨大的符文，直至第七道闪现，祭坛上的少年少女的右手忽然齐齐一指眉心，“祈！”

　　只见一缕血珠从眉心溢出，缓缓升空，在少年少女的头顶，或凝成羊型，或凝成鸟型，或是兔型，或是獾型，皆是四等兽印的暗红色，然后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仪成！”

　　随着吟唱落地，祭坛上的少年少女终于放松了颤栗的身体，或面露沮丧，或开心，或平静地离开祭坛走向他们的父母。

　　然后第二批是潜力五十鼎到九十鼎的少年少女，不过十数人，仪式和前面是一样，不过是头顶凝成兽印的不同，其中大部分都是三等墨蓝的兽印，但也出现了两个凝成二等青兰的，其中一个是匹青色的巨狼，另一个则是展翼四五尺的巨鹰。

　　甫一出现，其他几个三等兽印直接崩解，与之心血相联的几个少年亦是浑身一震，面色苍白，只余那青狼和巨雕立于虚空，对峙半晌，终于在一声啼鸣和狼嚎里缓缓消散。

　　当这两个凝出二等兽印的人走出祭坛，自是收获了在场无数人欣羡的目光，负责的族老亦是笑意吟吟的的鼓励了他们几句，然后他们凝重的目光便齐齐落在那走向祭坛的白发少年。

　　雅加，五岁时测力满百鼎，几乎是孤松氏下辖这十数个中等氏族里百年才出的天才，可以说不仅是孤松氏，在乞秦古部北部这一带他都是薄有名气，所以这次兀济合萨才会出面主持祭坛仪式。

　　偌大的祭坛上，白发少年独自站立，平静的一指眉心，“祈！”

　　血珠缓缓升空，周遭的虚空忽然隐隐响起雷鸣，继而越来越响

　　“哗！”

　　一道巨大的闪电骤然裂开虚空，径直劈在那血珠上。

　　“嗷！”

　　随着一声声震百里的龙吟，一条由无数雷鸣雷闪组合而成的雷龙浮现在了雅加的头顶。

　　它的目光先是逡巡了一阵周遭虚空，最后凝视在雅加身上，再无变化，但其隐隐的神威竟压得祭坛周围负责守卫的几个武师都不得不稍稍退后。

　　“雷龙印！”兀济合萨低喝一声，手上拽着的胡须应声而断，继而大笑，“好！好！我尼格斯尔氏将大兴！”

　　旁观的族老亦是大喜过望，之后所有旁观仪式的人都被立下了三缄咒印，放在明面的消息也不过是成功凝就龙印了。

　　毕竟雷龙印实在是不一般，一般凝就龙印的武者是有八成把握能成就武宗，而雷龙印作为特殊属性的兽印，不仅成就武宗是板上钉钉，其攻击性更是一般龙印无法匹敌，只凭这道兽印，雅加便能直入翰州潜龙榜百名内。

　　很快，他有了第一笔代表独立的私产。

　　这也算蛮族传统了，不拘贵族平民，凡是尚未凝印的孩子，除了修习所需，其他零花向来苛刻，一来是可以避免贵族子弟骄奢淫逸，惹是生非，二来也可以用年末排名的奖励激励更多孩子努力修炼，不过一凝印就能获得独立私产的仍然是少有的，基本上都是所在家族的继承人。

　　瀚州号称龙印武修过万，泰半都大氏族出身，二等氏族近八百，合起来也只占其中六分之一，大哥作为铁定能晋升六星武宗的天骄，继承人的身份自然是无人非议了。

　　一个月后他和凝就狮心印的额齐格作为各自氏族的继任者一道去了彤云大山祭敖包。

　　也不知道在北都出了什么变故，归来后的额齐格几乎是性情大变，狂妄浮躁没了，反而沉稳了很多，不仅和雅加关系缓和了，甚至还在半个月后带着阿贡和塔雅去了纳古斯氏的那达慕大会凑热闹。

　　那达慕和库里格大会不同，是纯粹玩乐比试的庆祝大会，每年由七大古部里的大氏族轮流举办，阿贡和塔雅一直念叨着要去，只是路途太远零花不够，这次额齐格算是遂了他们心愿，回来后两帮人明显关系改善，常常一道出门打猎。

　　塔雅要他收回说乌乐依的坏话，额齐格表示，当年他年少无知的确说话莽撞，但如果要他向乌乐依道歉，除非乌乐依能骑逐日马去溟朦海的篝火会

　　“瀚州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她怎么能不会骑马呢？”额齐格微微抬起了下巴，“乌乐依什么时候骑逐日来溟朦海，我就正式道歉并且请你们吃吃喝喝玩个够。”

　　“好，你可记住你的承诺。”塔雅双眸一亮，直接一口应下。

　　溟朦海位于瀚州中部，每至立夏围绕着溟朦海的篝火会便会拉开帷幕，几乎持续整个夏日，彼时七部的年轻人都会前往，也是每个来瀚州观光的东陆人必去的地方。

　　尼格斯尔家族在溟朦海的东北方，最近的篝火会比去大氏族领地近得多，骑马只要两日夜左右，塔雅他们每年都会去，额齐格的承诺算是击中了阿贡和塔雅的软穴，两个缺钱的人立马捣鼓着要阿爸教乌乐依骑马。

　　呼伦念及幼女体弱，只说要再延一年，并警告两人不许私下偷教。

　　年中时阿爸召集一百人精英部下，亲自前往北都城，随大军外出征战了数月有余。

　　乌乐依通过系统特意收集了一番，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原来随着灵潮爆发，九州不仅进化出了妖兽这一物种，在北陆，由于气候回暖，高寒草原成了优良牧场，居然引来了从更北边的冰原寻路而来的强大荒兽，同时广袤的浩瀚海里渐渐也有了强大荒兽的踪迹。

　　荒兽不通灵性，凶残暴虐，却一身是宝，其皮毛经过炮制可直接做护身铠甲，不比东陆的鱼鳞钢铠甲弱；其血肉经过特殊提炼可洗练肉身，实为最佳的锻体良药；而上好的荒骨可做剑戟刀枪，乃至攻城利器，甚至用来作为建城的基座，各有妙用；最后它的体内更有珍贵的荒珠，是不论星祭师还是兽武师都用得着的宝物。

　　与之相对的是荒兽强大的实力和破坏力，生活在翰州的蛮族不比夸父族和羽族有天险可依，每次荒兽南下几乎都是直奔翰州草原，蛮族因此是伤亡惨重。

　　为了对抗荒兽，蛮族不得不开始在草原上筑城，旧日瀚北漠原上，被掩盖在了冰雪荒草里的庞歌染尼城由此打开了新的历史篇章。

　　其次，蛮族开始在沿海发展航海业，原本不擅长航海的蛮族经过这两百年间的发展，建造的海船已经赶上了东陆华族的平均水平。

　　最后，大君在库里格大会上公布了一条铁律，二等氏族若想升大氏族，要么族內出一名武宗，要么族內起码有十名大武师，而最重要的，是必须在领地内筑起一座能够容纳十万人的城池。

　　即便如此，荒兽族群之庞大，终非一族一地能够抵御，蛮族先是和羽族夸父族结盟，经过近百年的拉扯，在乞秦古部的六星星祭师入荒兽内部，数年探查，带回了记录荒兽实力的荒镜后，星流7270年，蛮族大君密邀雍朝苏景帝于泉明对谈半个月，九州六族终于放下了彼此的成见，于北都城內六族达成联盟，荒兽来袭时共同对抗。

　　六族五十万联军，魅族少而不成战部，人族者众，蛮族华族各出十五万战部，河络需求材料多，出十万战部，羽族有两州，合出六万战部，夸父人少喜血食，亦出三万战部，唯鲛人族不善陆地，只一万战部，但鲛人族为外海防卫主力，亦算公平。

　　数百年来，虽然六族实力远胜从前，但入侵荒兽的实力亦一年比一年凶悍，灭族之祸依然悬在头顶，使得六个种族之间再难起大的争端，关系自然越来越亲密，这才是乌乐依能在泉明看到各个种族齐聚的根本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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