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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变化


  一踏进长街,头顶上,街道左右,还有街道中央,各色花灯你挤着我我挨着你,争着吸引游人的目光,围在写着谜语的各色纱灯下的游人是一圈又一圈,左右的老板则手里拿着某种似乎能投影奖品的水镜吆喝着。

  乌乐依上辈子也没看过如此多品种的花灯,塔雅和阿贡早忘了方才的不虞,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各种磨着要雅加买盏有人高的大花灯带回家去。

  乌乐依则比照着系统的描述,一路看,嘴里是念念有词。

  “那天上长长一条颜色的应该是龙灯,这灯身会转的,该是走马灯?那个用雕木做的是莲花宫灯,堆着那么高的应该是元宝灯吧?”

  “你,全都认识。”

  耳边陡然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乌乐依猛地回头,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宰桑。

  “什么?”她的思维停滞了三秒,这才反问道。

  宰桑慢慢地道,“这些灯你全都见过?”

  乌乐依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念念叨叨被他听见了,连忙道,“我只是在画集上见过相似的图案,其实也是第一次见。”

  “哦。”宰桑盯着她的神情里仍然流露着疑惑,只是他实在不善言辞,也只能点了点头。

  乌乐依微微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再继续捣鼓了,注意力也转移到那些作为奖品的画集棋谱上。

  不一会儿她便瞧见了好几本心仪的画集,可惜要不标了已被解出,要不就是谜底她猜不到,幸而她有系统在手,虽然比不得拿在手里纪录详细,但对有了些许基础的乌乐依而言,这收拢归来的东西倒也大差不差,堪够研究了。

  然后在塔雅的央求下,临出长街前雅加到底买了盏绘着东陆美人的大花灯,一行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花灯街,第二日一早,尼格尔斯家的人便收拾行李,启程返回领地。

  在路上,乌乐依抽了个空,和雅加提起酿酒的事,雅加听着,笑了笑。

  “所以你这段时间确实不在家过,只是你没告诉阿爸,也没告诉我?”

  他没有答应是否帮助,反而问了个让乌乐依哑口无言的事。

  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弱弱地道,“对不起,大哥。”

  雅加拍了拍她的头,道,“大哥会帮你寻找材料和工具,作为交换,你每次酿出的新酒都要分大哥一半。”

  得到这句承诺,乌乐依心底的大石顿时落了地,“谢谢大哥。”

  她终于可以继续酿酒了。

  六七日后,尼格尔斯家的人回到了自家的领地,乌乐依按部就班的重启了自己的课业,只是不再像前两个月那么逼着自己,趁着天气还没转凉,一有空便和塔雅他们一道出门打猎。

  可能是因为长者的夸赞,也可能是因为巴尔召蒙,刚到夏末,阿爸便接到了来自孤松氏族学的邀请帖,可以说,族内对她的要求她已经达到,不用海那赫提醒,安排她入东陆的计划就这样彻底搁置了。

  望着手里的帖子,呼伦长长地叹了口气,那颗时时为幼女悬着的心,好像终于不用再煎熬了。

  东陆虽好,不是故乡,何况离得那么远,骨肉分离,情何以堪?

  当初他硬着心肠给乌乐依定了这么一条路,不过是因为这几乎是对她对族里都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这是他身为族长的责任,亦是在挖他作为父亲的心肝,如今,他总算不用再做这两难选择了。

  另一头,在得知自己即将去孤松氏求学的消息后,乌乐依可是半分喜悦和兴奋都没有,这段时间她酿酒,打棋谱,画画,所有都进行得很顺利,甚至都觉得突破的门槛近在眼前了,这个时候要她去什么孤松族学,老实话,乌乐依真的是一万个想拒绝。

  只是,她要如何说服族里呢?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再纠结了,因为裴先生第三次造访了,这次是乌乐依吓了一跳,毕竟她是真的认为裴先生不会再来了;阿爸的态度则有些奇怪,他对裴先生的态度仍然是敬重的,但脸上完全没了前两回那种肉眼可见的喜悦,反而透着隐隐的忧虑。

  裴先生倒是一切如故,他不紧不慢地看了看乌乐依最近画的画,和她的酿酒材料,然后便非常熟稔地要乌乐依取出棋盘,照旧把她杀得溃不成军。

  “教你酿酒的师傅不太一般,”临出帐篷前,他忽然点了点桌上的酒葫芦,“待会儿给送我壶酒来,明日开始,增设琴课。”

  “哦,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乌乐依脸上一垮,本来就是霜打茄子的小脸这下更是惨不忍睹。

  她平日里的课业已经很重了好不好?

  “裴先生您每来一次我的课业都要增一样,为什么我必须学那么多啊?”

  弹琴是很风雅的事,学琴则是非常痛苦的事,在起码第十次的重来后,乌乐依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的,她真的就随便说说的。

  本来挖空心思想了各种推拒的腹稿,结果一见裴先生,乌乐依这只砧板上的咸鱼就被他的气势所摄,完全开不了口。

  裴先生微微一笑,道,“哦,先生我也很好奇,我每隔一年来你这里就会热闹许多,今年的生面孔尤其多些,看来你招惹的麻烦也一年比一年多了。”

  “裴先生,那些可都是大氏族的弟子,仰慕您的名气才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乌乐依无奈又略带委屈的反驳道,“不过裴先生,您既然不管求学的孩子来头如何,通通都设了关卡考验,为什么我们四个不用考试?”

  在见识到每年前来拜师的同龄后,乌乐依对这一点是越来越好奇了。

  真的,但凡是来过这儿,发现教课的是裴先生后,不管出身如何,几乎都会立马准备厚礼来拜师,无一例外,连孤松家的牧赤也杵在帐篷外等候考验过。

  “手臂,”裴先生用扇子点了点她的左臂,漫不经心地道,“先生我收学生素来只看资质,但偶尔也会看心情,你们四个我看着挺顺眼的,所以便优待些又如何?”

  “先生...英明。”乌乐依哑然。

  弹琴和下棋都需要水磨功夫,天赋和汗水缺一不可,虽然有系统在,乌乐依再笨也不怕学不会,但是要如何融入自己的感悟思考,而不是空荡荡得像机器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开春的时候乌乐依勉强啃完了裴先生所教的指法,裴先生亦再次重返东陆,虽没留下什么叮嘱,却给她留了架古琴和一本琴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乌乐依只得继续练琴,开头她只能机械地跟着琴谱拨弦,保证一首曲子不断调地弹完,琴音时快时慢的,硬邦邦得像在弹棉花。

  这对附近的人而言不亚于噪音污染,不得已,她只得在天气转暖后骑马到离营地很远的地方单独练习。

  后来呢,她不看着琴谱也能弹完一整首曲子了,然后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喜好,渐渐地,琴音里开始染上爬地菊的芳香,榆木林的哗啦啦,哒哒的马蹄,牧民的叶子哨。

  这样飞快的成长无疑让她的兄长阿姊格外讶异,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乌乐依本人。

  这一年她长高了不少,开始显露出少女的窈窕,容颜里的稚气渐淡,在牧民的传唱里,尼格尔斯家的明月像雪山上飘下来的云朵,被太阳照着,风儿抚摸着,是不可直视的美丽。

  渐渐地,连乞秦古部的南边也有几个家族听闻了她的美丽聪慧,不知不觉间乌乐依的名气竟然超过了雅加。

  氏族里开始有了乞秦部以外的来客,她埋首课业,浑然不察,只觉得和前两年相比,族里对她似乎更加重视了,公中塔雅有的补贴居然也有了她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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