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怂怂
“二姨太，咱们还是报官吧。”西风在身后沉默了一路，忍不住道，“听阿水的描述，周家婆婆那样刁蛮恶毒的人，都吓得只敢替死，咱们单打独斗，怕是有危险。”
身为下人，说这样的话已经极为不妥。
主子已经决定的事，哪轮到你下人插嘴。
更何况，这段话听起来只让人觉得西风怕危险，胆小，怕死。
但南也卿完全不介意，只是纠正他话里的小毛病，“现在叫警局，大清已经亡了好几年，别再叫错了。”
倒是没有回应西风“报警”的话。
南也卿按照出门计划，找到褚白的店，把书还给褚青，“这是上次在你师父房里拿走的书，帮我还一下吧。”
褚青笑着收下，招呼南也卿进来坐，“师父去给李家二姑娘送饰品去了，南姑娘里面坐一下，师父很快就回来。”
南也卿摇头道：“不了，今日有事，你放回书房就行啦，我要走了。”
“师父的屋子不让旁人进去，我只见过师父领南姑娘进去过呢，”褚青把书放在手边，送南也卿出门，“等师父回来我转交给她好了。”
南也卿点点头，很乖道：“谢谢褚青姐姐。”
褚青“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手与她道别。
南也卿坚持把书送回去，因为今日她就是为了送书而出门，院里的人都看到了，如果她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书，怕是会有人注意。
“西风，”南也卿走出巷子，拐到闹市的街口，侧头轻声道，“我有话同你说。”
西风快速上前，附耳倾听，“二姨太吩咐。”
南也卿装似逛街，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去同北珠说，让她问问流浪时遇到的乞丐。”
“乞丐混迹在九镇各个角落，哪家丢了人都会上街找。”
“提点一下那些丢人的人家，总有几个听进去。一旦他们确认自家姑娘被人掐死配了阴婚，就不怕事情闹不大。”
西风神色一凛，沉声道：“明白。”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西风说，“事情闹大了，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凶手得知消息，潜逃潜藏？”
南也卿的视线落在一头蒜上，那头蒜从一边卖菜的筐中滚下来，并没有引起卖菜老妇的注意。
“听阿水的描述，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还抬着这么大的棺材，”南也卿顿了一下，蹲下身子捡起蒜头，轻轻放在筐上，没有惊扰卖菜老妇，“还把死人首饰拿去典当。”
说到这里，南也卿笑了一下。
是那种含着冷意的讽笑。
轻蔑，又愠怒。
“这些人，不只是胆大，更像是有恃无恐。”南也卿随手折了路边墙头冒出来的一直绿枝，回手递给西风，淡漠低语，“怕是报警了，咱们的身份透露出来，才会真正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若只是受害姑娘的家属开始哭丧大闹，他们不仅不会害怕，甚至连暂时收手都不肯。到时候，就方便咱们调查了。”
南也卿的目光放向远方，黛眉轻轻锁着，有点凝重，也有点无奈，“真想今日不出门，就遇不到这件事。”
她还是烦了。
想起兰意，南也卿没有半分记忆。
兰意生了南也卿之后，不过几个月就死了。
南也卿对母亲的印象，都是经由别人口中叙述得知。
“兰家可是江南世家，枝繁叶茂，没有哪个兰家人是不好的。”
“兰意更是出挑，从小跟着法师长大，一颗慈悲仁义心，做了太多善事。”
“你要记得你母亲，她是个很好的人。”
这些都是褚白告诉她的。
南也卿也问过褚白，“老师怎么知道母亲的事情？”
褚白会揉揉她细软的小辫子，认真解释，“因为老师的师父与法师相识，他们看着兰意长大，最是清楚不过。”
兰意。
南也卿慢慢念着这个名字。
却喊不出一声母亲。
西风很快就回来了，南也卿在路边点的一份馄饨还没吃完。
南也卿向摊主追加了一大份馄饨，示意西风坐下，“天冷，先吃饭。”
西风局促不安，不敢坐下，又不敢说不。
南也卿烦了，瞪了西风一眼，这才让人碍于强权不得不坐下。
西风囫囵吃完，不敢耽搁，压低了声音，紧张道：“二姨太，咱们之后要怎么调查？”
南也卿不答反问，瞅了他一眼道：“你的武功怎么样？”
西风说，“目前没遇到过打不过的人。”
南也卿点点头，颇为纠结地打量起西风，“那你怕不怕他们？”
“他们？那些杀人配阴婚的杂碎？”西风呸了好几口，“来一个我打一个！”
南也卿忍不住笑起来，给他鼓掌，“好！”
西风有点羞怯地低下头，却听南也卿好听的声音徐徐响起，带着点意味深长，“那等今晚，你换上女装，我们去街上钓鱼。”
西风立刻抬起头，嘴巴不自觉地微微长开，露出一个震惊茫然又怀疑的表情。
南也卿道：“怎么，有问题？”
西风愣了好一会儿，才皱起眉，抗拒道：“我一个人出门就够了。”
南也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思索了一下，果断回绝，“不行。”
“必须有两人。”
“我假死进棺材，你在后面跟着，记清楚与他碰头的人和他的同伙。”
西风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手里没喝完的馄饨汤撒了满桌，摊主往这边看了一眼，嚷嚷着“小心点，打碎了要赔的”。
西风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让二姨太假死？还进棺材？
他是不想活了才敢陪二姨太这样胡闹。
南也卿脸一板，冷声道：“这是命令。”
这人已经开始拿身份压人了，西风惯来听话忠诚，此时忍不住冷汗津津，只会摇头，“二姨太的决定太冒险了！”
南也卿深吸一口气，打算给人讲道理。
西风却崩溃了，直接扔出一句，“二姨太的决定，褚掌柜知道吗？”
这次换南也卿冒冷汗了。
她强撑着平静，淡淡道：“褚老师事忙，这种事情不需要打扰她。”
笑话，褚白要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南也卿少不了要挨一顿狠的。
褚白已经不再教导南也卿。
但不教了不代表褚白不收拾她。
褚白一抬眼一冷脸，就足够南也卿怂的了。
西风也并不清楚褚白与南也卿的具体情况，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见南也卿不怕，一连搬出几个身份。
兰意太太在天有灵肯定不同意…
南石先生一听就不可能同意…
杨少爷也不同意…
南也卿这下不怕冷，也彻底烦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西风涨红了脸，着急得简直要爆了，但最终还是熄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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