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滴答、滴答
粘稠的鲜血顺着鬼灭幽蓝的剑尖一滴一滴滑落在黝黑发亮的地砖上，不远处，是魂五肥矮的身体，一双惊怒未散的眼睛犹死死地瞪着前方，似是到死都不相信自己会栽在这里，可惜，他已经死透了。
“还有不服的吗？”
小七一甩剑身，挑眉看向厅中神情各异的一群人，他们的脸上有麻木、惊惧、或愤怒、亦有闪躲……
“这是什么情况？”远远的外殿门口，几名魑魅魍魉缩在门边，屏着呼吸互相对视了半晌，满面惊恐，却连头都不敢再探出去，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里面那些人的霉头，丢了小命。
今日本是他们这些魑魅魍魉领取每月一次的解药的日子，却不想里面那尊杀神居然直接挑上了往日高高在上的魂级杀手，而且还不足十招便将魂五给杀了……
这几年他们中没少有人挑战小七的位子，可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的，他们私下里只道这小子心狠手黑，却不想他的实力远非平日所见，对他们已是手下留情了。
魑魅魍魉们都缩着脖子暗自反省有没有得罪里面那个杀神，内殿里几个人也是惊怒非常，魂九平日与魂五交情最是不错，眼见他转眼间便丢了命，自是怒不可遏。
厉声斥道：“小子，说好的点到为止，你居然敢下杀手！”
小七嗤笑，“谁跟你说好的，笑话，只许你们杀了挑战不成的魑魅魍魉，就不许我杀你们？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的魂殿倒成了敬老尊弱的慈济堂了？”
“人我已经杀了，有想替他报仇的现在站出来，”他清凌凌透着煞气的双眼一一扫过几人，“若是想立规矩……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么长的命！”
死一般的沉寂，连方才嚷的最大声的魂九都只敢坐在位子上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魂七娇滴滴道：“没错，这魂殿最大的规矩，便是弱肉强食，既然技不如人，这衰鬼便是活该。你若是心疼他，便上去啊，没人拦你！”
她在心中暗爽，魂五这个丑八怪早该死了，这小子算是替她大大出了一口气，长的又俊，他坐在魂五的位置上倒是比那个丑□□合适。
魂九愤愤地看向一旁事不关已看着热闹的魂三：“人是你带回来的，规矩也是你教的，现在他杀了魂五，怎么办？”
“魂五不是好端端在那站着吗？”魂三满不在乎地抬了抬下巴，扬声道：“外面那群小鬼，来几个喘气的，把地上那摊垃圾处理了。”
地上的尸体、鲜血转眼间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魂殿，最无人在意的只怕便是人命了。
“这个位置，是你的了！”魂三理都未理不理喘着粗气的魂九，指着魂四下首的位置对小七道，“从今天起，你便是魂五。”
小七却看都没看那位置一眼，“我说过，我叫小七！”
话音未落，已是剑指最上首的那把不知空了多少年无人敢碰的椅子。
“那个位置，才是我的！”
“小子，你猖狂！”几人的惊怒声中，
惟有魂三眼中异彩连连，邪气地咧开了嘴角，好戏开始了！
“你想做魂一的位置？”一脸麻木地坐在椅子上的魂二终于开口了。
小七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有意见？”
鬼灭剑起，魂殿的天，变了！
一年后，平安京郊外
萧长风负着双手面色莫测地遥遥看向山下那一片诺大的宅院，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此时已近子时，那宅院中只有三两处还亮着光，犹如鬼火般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其余各处皆无声无息蛰伏在暗夜之中。
良久，一袭黑衣的萧清飞身而至，“父亲，山下已一切准备就绪，大师伯已带着庄内弟子清除了外围所有的岗哨，换上了咱们的人，连门房处的几名守卫也已经被古叔控制了，可以动手了。”
“你留在外面，带着其余弟子守好所有出口！”萧长风点头，遥点了几处隐蔽的所在，“定会有人从那几处出逃，你给我盯好了，魂殿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萧清隐于暗处，目送着父亲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直扑那处宅院。
未几，山下已是火光四起，厮杀声震天。
如意山庄筹谋许久，布下的重重围捕，今日，终于可以收网了。
谁又能想到，这处平安京外毫不起眼的宅院便会是无间城的所在，而犯下累累血案的魂殿，居然就这般大咧咧的藏身在天子脚下。
厮杀声足足响了一整夜，直至清晨，才渐息渐止。
火此时已经熄了，这宅子中已不复昨日光景，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唯有还冒着缕缕青烟的焦梁碎瓦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后院中原来大概是花园的一种地方，正中的假山早已被推平，露出了黑洞洞的一处地道，萧清带着收尾的弟子沿着石阶一路向下，沿途俱是东倒西歪的死人，偶有几个漏网之鱼还在半死不活的□□着。
好在此次有古奇英随行，有他的蛊虫及迷药护着，如意山庄的弟子损伤并不大。
及至到达地下深处，穿过几重外殿，萧清才在一处开阔的大殿处见到了父亲及几位师伯，众人身上只有此微小伤，但脸色却很是难看地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
“父亲，各处的尸首及活着的人都已经清点完了，我已经吩咐弟子们将尸首就地焚烧，活着的人……有些年纪尚小，并未参与当年的事，不知父亲有何安排？”
萧清有些为难，魂殿之中尽是杀手，便是全都杀了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他刚刚一路过来，才发现不少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也在其中。
查问之下才知，他们是魂殿训练的杀手，身世各异，买来的、捡来的、抢来的，还有根本不知自己身世的，着实有些难办。
这些孩子虽是年纪尚小，但手上明显都已经沾了血，并不无辜。
可他们萧家此行也只是为了替当年文府报仇，这替天行道的事，萧家人可没甚兴趣。
“点破丹田，废去经脉，便放了吧！”
习武之人，丹田经脉一损，不仅无法再习武，且终生会被病痛所苦，如此，也算是让他们为过往的杀孽赎罪了。
萧长风紧锁双眉，根本无心理那些小喽啰。
“清儿，你们在外围可有遇上出逃的杀手？可拦下了？”
江远山再一次扫过地上那八具尸体，脸色也很是难看，只有七男一女，这与他们之前查出的魂殿杀手的资料有些对不上！
魂殿之中，除去魑魅魍魉那些不成气候的，应该还有十名魂级杀手，眼下这八人从形容及兵器上，倒是对得上是其中的几人，但还是少了两个人。
魂三、以及素来极为神秘的魂一！
还有林奚曾经提起的魂殿之主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有人逃出去了！”杜如空悄悄凑到萧清身后，觑着师父的神色，小声地向师兄传达着最新的消息。
萧清惊道：“这不可能，我们在外围守得死死的，几处出口都没有人能活着逃出去。”
萧长风冷声道：“你们能轻易拦下的，想必不是那几人，只怕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出口，让弟子们仔细搜索，务必找出来！”
山腹之中，魂三在暗道中疾行了大半夜，终于走到了的尽头，他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了半晌，找到一处凸起的山石，用力一按，这石壁竟喀啦啦地移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出口。
此时天已大亮，魂三站在出口处，眯起双眼适应了许久，觉得日光没有那么刺眼了，才哼着小曲踏出了暗道。
他掂了掂手中那足够吃上百八十年的解药，心中暗自得意，他可不是魂二他们那群蠢货，早在杀声一起的时候，他便已察觉不好，索性趁着大乱杀了药库的守卫，搜罗了全部的解药，借着这条无人知晓的密道脱了身。
可惜了，像魂殿这般好玩的地方就这么没了，以后再想杀人解闷可就没这般容宜喽！
好在，外面那几处野鬼窟还有不少小鬼，应该也能寻些乐子来瞧瞧。
他眼中的恶意如有实质，嘴角的邪笑下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如同食人的恶鬼。
“这么高兴，你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吗，不如说来听听？”
一道渗着丝丝寒意的声音幽幽响起，成功地让魂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抬头，不远处的树下，小七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中的鬼灭幽幽地闪烁着不详的蓝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杀意！
“小鬼，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咳咳……”
魂三被鬼灭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鲜血自身下奔涌而出，口中亦是满满的血气，令他呛咳不已。
他仰面朝天，毫不在意自己身体里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失，反倒还有心情调侃道，“亏我还以为……咳咳……咱俩关系……关系不错呢，有点伤心呢？”
“伤心？”
小七缓步走到他身前，一如多年前走进石室俯视着自己的魂三一般，低头看着垂死的魂三，“我记得有人告诉我，魂殿之中，只有孤魂野鬼，所以你这副恶鬼的皮囊之下，又何来的人心？”
“哈哈哈，小鬼……你想杀我很久了吧……咳咳……倒是难为你忍了这么久？很辛苦吧？”
魂三早知这小子是头会吃人的独狼，只过他自诩是魂殿之中唯一有脑子的那一个，从未将小七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是很久，”小七用脚尖踩住他的胸口，慢条斯礼地一根一根地踩断了他的肋骨，满意地看着脚下的人痛得抽搐。
“知道我为什么用小七的名字吗，那是因为我要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将他受过的痛，千倍万倍地还回到你身上！”
肋骨已经扎进了魂三的肺腑之中，他痛得频频吸气，嘴角血沫翻涌，却仍挣扎道：“那小鬼可不是我杀的……啊！！”
他的两条腿骨接连被一寸寸地碾碎，终于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小七眼尾泛红，“是你将人引到那处，也是你故意看着小七被他们虐杀，而这一切，不过是你闲来无趣时给自己找的乐子，不是吗？！”
说到这，他再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抽起鬼灭，凌空将魂三拦腰劈成了两半，随后拖起魂三的上半身，将他调转方向，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泡在血水中的下半身。
“你既喜欢找乐子，那我便要满足你，以感谢你多年教导，”他被溅上了鲜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在魂三的哀嚎中伸手扯出他的一截肠子，轻柔地放在魂三的手里，笑问：“如何，好玩吗？”
萧清一路从暗道追踪而至时，便一头撞进了一片血色之中，山间四处都是碎肉血沫，勉强才能拼凑出一副人形。
血泊之中，也只余一柄闪着幽蓝色锋芒的长剑，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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