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如意山庄中，萧长风合上手中的信，神情很是凝重，向堂下候着的弟子杜如空问道，“萧澄现在人呢？”

        杜如空恭敬地回道：“我们在云州及青芜城四处搜寻，都没有发现小师妹的踪迹，不过师妹在最近一封报平安的信中，说会直接前往平安京，所以师兄他已经先行一步，沿着进京的方向追上去了。”

        杜如空也是刚刚从山下赶回来的，面上犹带着风尘之色，此行一为送信，二也是想向师父请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毕竟他们奉命下山原本是为了暗中保护小师妹，可现在要保护的人都弄丢了，一众弟子着实有些茫然，他也只好回山先行复命。

        萧长风听了心中更为担忧，不仅仅是因为至今只见定期报平安的信，却丝毫不见人影的小女儿，更是因为萧澄信中所提及的发现，让他难免想的多了些。

        “空儿，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小师妹那里……”杜如空有些迟疑，小师妹一个女孩子，又从没下过山，现在失踪这么久了他却连点消息都查不到，真是愧对师父师娘。

        萧长风想到小女儿，也有些头疼，“妙妙既然存心躲你们，定不会让你们轻易找到，先前设置的暗哨仍照常盯着，其它人……立即前往平安京，与萧澄会合。”

        “是！”

        杜如空走后，眉头紧锁的萧长风起身在厅中踱了几圈，扬声唤来外院的弟子，吩咐立刻去将几位师兄请来议事。

        萧老庄主平生除了独子萧长风外，一共收了四名徒弟，大徒弟江远山与三徒弟杜鸿飞目前只专心在庄内悉心教导庄内子弟，甚少离庄，二徒弟韩明，武功资质虽然平平，但对奇门遁甲之术颇有天份，整日只在后山鼓捣他那些新奇的阵法机关，很少出现在人前。

        而最小的弟子林子期年纪最小，深得萧老庄主真传，只是如今随着萧老庄主在外云游，并不在庄内。

        “长风，我刚瞧见如空回来了，可是妙妙出了什么事？”最先来的是杜鸿飞，他人生的白净秀气，身形纤细，不似武人，一眼望去倒像个读书人，连本家功夫都走了轻巧精绝的路子。

        妙妙的轻功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也是他最疼的小辈。

        此时他一脸急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刚刚远远便瞧见本应在山下保护妙妙的侄子突然回了山，正准备将那小子唤来问个究竟，便被传话的弟子请来了议事厅，心中顿时起了不太妙的预感。

        “是出了些意外情况，”萧长风抬手止住杜鸿飞的追问：“等大师兄他们来了，我们再说，你放心，妙妙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应该……杜鸿飞心中更加不安，不过他见萧长风面色虽有些凝重，但并未流露出焦急之色，想来妙妙应该无碍，只是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他突然召集师兄弟们一起议事。

        未几，江远山与韩明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眼中也带着与杜鸿飞同样的疑问。

        “你们先看看这封信，”萧长风见人到齐了，面色凝重的将萧澄的信递给了江远山。

        江远山一目十行迅速看完了信中内容，脸色也迅速阴了下来，“魂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云州，还有，妙妙怎么会突然失踪，不是派如空他们跟着了吗？”

        此时看完了信的其他两人也是脸色极为难看，妙妙下山前，他们便是一力反对，那孩子生的好，性子软，功夫……除了轻功之外更是一言难尽，偏生了闯荡江湖的心思，奈何当爹的都松了口，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才刚下山，人丢了不说，十有八九还撞上了魂殿余孽，若非萧澄信中确定妙妙尚且安好，而且报平安的信都有及时送到，他们此时早就坐不住了。

        江远山皱眉，“长风，你可是怀疑是魂殿来此复仇？”他神情严肃地看向萧长风，“按理说，当年魂殿之中为首的那些人早已经伏诛，便是有些许漏网之鱼，也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哪来的本事找到这里来？”

        况且他们当年灭魂殿之时并未透露过半分来历，绝不可能在数年之后引来魂殿的人，难道，真是凑巧了吗？

        不过事关妙妙，江远山也明白萧长风心中的隐忧，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想了想，又道，“会不会只是凑巧碰上了？萧澄信中不是也提到，除了那几具尸体上的杀人手法一致外，他们并未发现杀人者的踪迹。”

        韩明也接过话头，“当年我们对那些人虽然并未赶尽杀绝，除了首恶及手中有血债之人，其他年纪尚小的都只是被点破了丹田废了武功任其自生自灭，只是……”

        他想起当年之事仍心有戚戚，事后曾有庄内弟子回报，他们放走的那些人后来都已毒发而亡，死在了魂殿秘药之下。

        谁又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提前拿走了所有的解药，而唯一能解毒的云华又远在神农谷，魂殿覆灭之后的一个月内，他们陆续收到了不少江湖上有人暴毙的消息，应当都是同样死于毒发。

        韩明想到此处，仍是摇头：“不可能还有人活着的。”

        “可是，”萧长风脸色阴沉似水，“你们别忘了，还有两个人没找到。”

        当年，他们虽然一举攻入了魂殿，斩杀了大半杀手，可是古心兰遗言中所提及的魂殿之主却从未露出过半分行踪，他们也曾审问了所有还活着的魂殿杀手，仍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这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还有，魂字杀手排行第一及第三的两人，也走脱了，最后也只在山间的一处秘道出口，寻到了一地的碎肉骨渣，根本无法分辨出那究竟是谁。

        最后被带来认尸的杀手也只能勉强从衣服碎片及现场遗留的一柄长剑才能认出，死的应该是魂三，而那长剑，却是传说中最为神秘的魂一的武器。

        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么多年，如意山庄一直在暗中查找这两人的消息，只是却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的消息，直到萧澄来信，说在云州城外遇到了魂殿之人。

        “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杜鸿飞是他们师兄弟中心思最为缜密之人，先前一直不发一言，只反复看了几遍萧澄的信，“当年我便觉得，咱们攻打魂殿一事，有些太过……容易了些。”

        再不济也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纵是因为当年追杀萧长风而元气大伤，但是单他们藏身的那处地下城，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只怕他们还要多费上许多时间才能查出所在。

        现在回想起来，倒想是有人在暗中引着他们过去一般。

        而后又有人暗中杀了制解药的毒医，拿走了所有的解药，将魂殿中人料理的干干净净。

        韩明也点头同意，“没错，当年我便发现，有人提前关掉了那座地下城的所有机关，又毁了全部的逃生通道，这才让咱们以极低的伤亡轻而易举地攻了进去。”

        这些诡异之处他们事后也曾多次讨论过，也曾试图找到这个暗中施以援手之人，可惜却并无所得。

        杜鸿飞扬了扬手中的信，“萧澄在信中说，杀人者与当年抢在他前面，杀了野鬼窟看守之人的手法一模一样，你们说，会不会，他便是暗中引导我们找到魂殿的那个人？”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萧长风紧锁的眉心不免松了些许，“若真是他，或许是友非敌，最起码，他应该对妙妙并无恶意。”

        江远山沉吟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妙妙，至于这个神秘人，倒也不能掉以轻心，先让弟子们加强庄内守卫，山下的如意镇也需加派人手，若有万一，先让百姓们撤离出去，以免伤及无辜。”

        提及妙妙，杜鸿飞一反方才的冷静，不由埋怨道，“妙妙下山时我便觉得不妥，偏你们就这么把她放出去了，尤其是大师兄，也不拦着，现在好了，人找不到了吧！”

        他想起自家那个笨侄子就心头火起，“如空这个臭小子，连他师妹都保护不了，合该扔去后山好好罚上半年。”

        “你少来，你当时不也劝过她吗，不也没拦住？”

        江远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顺便捎带上了其他俩人，这几个浑账师弟，向来喜欢甩锅，师兄弟几十年了，他这都背了多少黑锅了。“再说，丫头的亲爹都同意了，我说又有什么用，师父不在，谁能拦得住她。”

        韩明也幽幽地背后捅了一剑，“三师弟，妙妙的轻功可是你教的！”

        “你闭嘴，你也没教什么好的，妙妙的小滑头全是和你学的！”

        你一言我一语，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吵起架来早没了在弟子面前的稳重，还似年轻时一般喜欢斗嘴。

        嘈杂中，萧长风忆起妙妙提出下山时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难免有些悲痛，却不愿在不知情的师兄们面前露出分毫，只能强撑着神色佯装无事般加入了战局。

        心中，却分外牵挂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妙妙。

        也不知，闺女现在走到哪里了，是否还记得家中殷殷期盼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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