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天光大亮，萧澄一觉醒来，站在院中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妹妹找到了，他也不用担心被老爹挂墙头了，烦心事一没，他只觉神轻气爽，连院中烦人的鸟儿叽喳声都似是在向他报喜，格外顺耳。
他脚上轻松地溜达到林奚院中，本想一起吃个早饭，却得知他一早便出了门。
兄弟不在，还有妹妹！
萧澄索性又溜达到了厨房，凭着这几个月与厨房大妈们培养出来的深厚感觉，挑挑捡捡了好大一盘妹妹平日爱吃的汤羹甜糕，挂着大大的笑脸跑去找久别重逢的妹妹共进早餐。
刚踏上汀泉小筑的水廊，他远远便瞧着几个小丫头正缩在墙角处探头探脑的向院内张望，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萧澄莫名，妙妙又不会吃人，她们干嘛吓成这样？
直到站在院门前，他才知道小丫头们在怕什么……
仍是一身黑衣的不速之客正抱着双臂斜靠在柱子上，大咧咧地杵在妙妙的门口，还是那副神鬼莫近的死人脸。
萧澄的好心情便咻地飞走了，不过到底还记着这人救了妹妹，勉强端出笑脸客套道：
“萧公子，来得挺早啊？”
……
“可用过早饭了？”
……
“这么早，找妙妙有事？”
……
接二连三被无视，萧澄本就为数不多的礼仪风范顿时消耗殆尽，现了原形。
“这是妙妙的院子，男女有别！”萧澄黑着脸瞪向廊下的萧启，“你大清早的杵在这里不合适吧？”
萧启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终于施舍给萧澄三个字，“等妙妙！”
妙妙这个小哥，功夫烂也就算了，人还有点蠢，废话还多！
这小子是什么眼神……看不起谁呢？
萧澄火了，把手中的餐盘呯地放在石桌上，眼睛已是立了起来，“小子，你找打是吧？”
“你打不过我，”萧启闭上眼，不想再理他，“别吵，妙妙还在睡。”
嘿呀，萧澄真是被气笑了，昨天不过是怕伤到妙妙，他才手下留情，未出全力而已，这小子居然就敢这般大言不惭，真当他的拳头是吃素的吗？
“打不打的过，试过才知道！”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扑了上去。
萧澄性子开朗跳脱，武功走的自也是刚猛一路，师承自萧老庄主的如意拳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他的拳风烈如艳阳，迅如暴雷，此时又没了妹妹掣肘，山呼海啸间拳影便已裹挟着风雷之声将萧启罩得无处可避。
萧启目光一闪，不退不避，当下横臂拦下了他轰然而至的一拳，左手掌如影随形自萧澄肋下悍然横劈，萧澄不敢大意，只得回拳急挡，气劲相撞之下，他半边身子都震了一下。
萧澄瞳孔猛地一缩，这小子好强的内劲！
呯呯呯，两□□拳到肉，以身作搏，转瞬间便过了七八招，无声的气劲在廊下窜动，直撞的廊下悬挂的玉玎一阵叮当乱响。
越打，萧澄越是心惊，这人不仅内力深不可测，招式更是狠戾无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招招皆现杀机，妙妙说这小子是干什么的来着？
种田？鬼才会信！
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屋内突然传出几声响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撤手，倏地分开了足足有一丈之地。
房门吱呀一声，妙妙有些疑惑的小脸露了出来，“小哥？阿启？”
昨夜折腾得太晚，她这一觉醒来，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刚准备梳洗一番，便听到院中有呯呯梆梆的声音，很像是如意山庄中随处可见的演武声上的动静。
推开门，便瞧见小哥和阿启一人一边，风平浪静地默默相对。
她有些摸不准情况，“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
萧澄背在身后的手腕轻轻转了转，无事状微笑，“我来给你送早饭，见萧兄弟在这，便顺便闲聊两句，是吧？萧、兄、弟？”他拖长了尾音，威胁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是真的吗？妙妙狐疑的大眼也望向萧启，她怎么感觉是有人在打架呢？
一直未曾出声的萧启，微微颔首，走到石桌前打开上面放着的食盒，“过来吃早饭。”
汀泉小筑三面环水，九曲回廊之下植满了重瓣彩莲，一眼望去，翠翠亭亭，碧色满目，青翠欲滴的莲杆上已袅袅地结出了朵朵艳色，含苞待放。
廊边的亭下，妙妙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却将目光投在那莲田之中流连，新奇不已。
萧澄与萧启一左一右分坐在她两边，互不理睬，气氛着实有些诡异，小丫环们都极有眼色地躲出了老远，不肯上前。
妙妙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见两人还是默不出声，不由有些奇怪，阿启本就是话少的人，不说话不奇怪，怎么小哥也一声不吭，只死死地盯着阿启看？
妙妙的小手在萧澄面前挥了挥，“小哥，林奚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哦，说是家里有事，一大早便回去了，”萧澄眨了眨瞪得有些发酸的眼睛，随口应答着看向妙妙，却被她身前的空盘子吓了一大跳，“哇去，妙妙你怎么吃这么多？”
他没记错的话，这丫头方才面前应该是有一碗豆花，一份炉饼，半碟肉酥的吧，现在全都空空如也不说，连他带过来的甜糕都动了不少……
昨夜光顾着高兴，没看清楚，萧澄下到现在才认真打量起妙妙，最后感慨地盯着妹妹圆润了不少的下巴服气道：“你这是胖了多少啊？萧小胖？”
“小哥！”
一声久违的花名引得妙妙跳脚，也招来了萧启一记警告的眼风。
萧澄挑衅地高高挑起一边眉毛，怕你哦？
妙妙气咻咻地往萧澄嘴里塞了块白玉糕，继续刚才的话题，“这里不就是林奚哥哥的家吗？”
萧澄好不容易才咽下嘴里噎死人的白玉糕，捧着茶杯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含糊其辞道：“就……他爹在的那个家……”
懂了，闭嘴！
妙妙只知林奚是在他娘过世后才被古叔叔送到如意山庄学艺的，但是他家的情况却一概不知，而且，林奚哥哥的爹却是如意山庄的一个大忌讳，不说爹爹一听到就脸黑似锅底，连林奚哥哥都不愿意提到他，可见，双方的关系不太好。
妙妙无意识地接过阿启递过来的一碗杏仁汤，目光在那碗中鼓溜溜的胖杏仁上转了转，突然想起一事，呯地一声放下碗，惊道：“小哥，糟了，你昨天是不是把爹娘的定情信树给砸死了！”
萧澄被她吓了一跳，听清她话中之意后更是啼笑皆非，“你这都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定情信树，她这都是和谁学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萧启两眼，反问道：“我还没问你呢，大半夜的你跑外祖家院墙外边干嘛去了，还鬼鬼祟祟的？我差点把你当成女鬼！”
“我想去看看文府是什么样子的嘛，你也知道，娘亲她一直很想家，谁知道门上居然还有那么大一个封条，我和阿启只好准备翻墙喽。”
妙妙同情地看着满不在乎的小哥，小哥一定不知道，娘提过多少次那棵银杏树，连爹爹都说过，那年，银杏树下的娘亲，美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九天仙子……
若是那树真的被小哥弄死了……她也只能尽力拦着，别让爹爹罚得太狠了。
“对了小哥，为什么文府的门上会有封条啊？”妙妙有些不明白，娘亲不是说，外祖父一家是被奸人所害，又是救驾而死，为何反倒被封了府？
萧澄叹气，“已经封了好多年了，听说是皇上不想触景伤情，也怕有人会胡乱闯入扰了已故之人的清净，所以才令人封了文府，不得随意进入。”
再有，文府当年灭门实在过于惨烈，京中百姓说什么的都有，连闹鬼之说都传了出来，封府也是无奈之举吧。
“那连我们也不能进了吗？”妙妙有些沮丧，“我答应过娘亲，要替她去看看的。”
萧澄拍拍妹妹，安慰道：“可以看的，后院还有处小门，并未封死，”他笑的有些讥诮，“皇上也算有良心，一直都有派专人打理那宅子，倒也不算荒废。”
“等后日，祭拜过外祖父他们，我便带你去。”
妙妙这才高兴了起来，见阿启一直在旁边不吭声，便推了那碗实在吃不下的杏仁汤过去，“阿启～～”
萧启也不啰嗦，接过汤一饮而尽，倒也算是不浪费。
萧澄看得眼角直抽，有心想说上几句，却不知从何开口。
昨夜初见，他只觉得这个叫萧启的小子有诱拐妹妹之嫌，功夫也还算不错，可今天动手之后他才惊觉，这人内力高深莫测，绝不是等闲之辈。
莫说是云州那等穷乡僻壤，便是放眼整个江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有修为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以萧家的武学瀚博，他竟然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武功路数，这才是最令他心惊的地方。
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萧兄弟，不知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小哥，我昨夜说过了，阿启是我在云州认识的好朋友，”妙妙怕小哥不知情况问到阿启的伤心事，连忙接过了话头，“他一个人住在山里，以种田……呃，还有采药为生，他还会功夫，很厉害的。”
萧澄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妹妹要被狼崽子叼走了，不由有些酸溜溜，
“呵呵，这么厉害啊？”萧澄一脸假笑，“萧兄弟，不知您师承何门啊？”
萧启抬眸，淡淡道：“不服？可以再打过！”
打就打，认怂的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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