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那血红虫子也看不出头尾,只在半空中拼命扭曲成了一团,虫身一挣一挣地向外极力扭动,似是要摆脱掉古奇英的钳制。
半晌后,竟似生了眼睛一般,扭过一截身子,几近半折,恶狠狠地钉向限制它行动的手指,却在那薄如蝉翼的天蚕丝手套上碰了壁,只能无助地在那指间缠绕蠕动。
这番异变旁人尚且能接受,只是萧澄却受不了了。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软趴趴黏叽叽的虫子,每每见了都要闪得老远。
如今陡然见了这么诡异的景像,只感觉自己周身都随着那虫子的蠕动而麻痒起来,似是有无数个虫子在身上爬一般。
直恨不得在原地蹦上几蹦,将身上抖个干净。
“奚儿,烈酒!”
古奇英沉着脸招呼着林奚取来一碗烈酒,随后将手中的虫子浸入了酒中。
说来也奇怪,方才还剧烈扭动的虫子甫一接触到酒液,突然就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像死了一般,再次化为针状,静静地浮在了碗中。
萧澄刚刚松了一口气,转眼就见古奇英再次从那干尸头顶抽出了一条同样的血红虫子,眼露绝望道:“还来!呕!”
这干尸的脑袋是虫子窝不成?想到自己之前还围着这东西转了半天,还摸过……
呕!!
林奚向来知道他怕虫的毛病,只好无奈地将他的脑袋扒拉到侧面,“恶心你还看!”
古奇英动作迅如闪电,接二连从地从那干尸的头顶上抽出了足足十几条血虫,都一并扔入了烈酒之中,这才轻舒一口气,“好了。”
“古叔,这……是蛊?”林奚面色有些难看,他虽未曾学过蛊术,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东西以尸体为寄,人死而虫未亡,除了蛊虫还能是什么?
古奇英大半张脸隐在胡须之下,却仍可见面上戒慎之色未减,“是蛊又非蛊。”
“这是血饵!”
血饵……又是什么?
不单萧启与萧澄闻所未闻,连林奚都完全没有听说过血饵为何物,但是见古奇英那难看的脸色,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林奚正要追问何为血饵,不想古奇英竟先问了他,“奚儿,你……可曾见过这东西?”
他闻言不由一怔:“没有,我从未见过,古叔……您为何这么问?”
古奇英却避而不答,只低低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几人道出这虫子的来历,“血饵是蛊,却又不是蛊,是专门炼来……喂蛊虫的。”
血饵本是西域死魂沼泽中一种特有的虫子,形似细针,可寄于活物的血肉之中,以鲜血为食。
这种虫子对血气极为敏感,平时都是僵直之状,隐匿于沼泽的污泥之中,若是有人畜误入其中,就很容易就会被它尖利的两端刺破表皮,一旦见血,便会被它从伤口处潜入体内寄生,再难拔除。
而且,这东西极为聪明,并不会一气吸干宿主的血气,而是会与其共生,将宿主作为一个长期为它提供养份的血库,长期存活下来。
虽不致命,但是随着这东西的不断吸食,宿主仍是会因血气不足而渐渐虚弱,直至衰竭而死,便是在死后,也会被它吸干最后一丝血肉,最终成为一具干尸。
而血饵的生命力极强,即使几十年没有血气供养,靠着身体内储存的养份,也能活得好好的,直到再次遇到新鲜的血气,便会再次寄生。
圣蛊门有一秘法,可将血饵炼成一种专吸活人精血的蛊虫,用活人的身体来当作饲养血饵的蛊皿,待其吸足精血,便取出来喂养一些有特殊用途的蛊虫。
而以血饵为食的蛊虫……皆为至邪至恶的毒蛊。
此类毒蛊极为难炼,炼成后亦需要精心喂养,方能保持其活性,而血饵之术以活人饲虫,便可为毒蛊提供源源不断的血食。
只是这法子太过阴毒,被寄生之人体内常常会被放入多条血饵,不仅日夜都要活在被万虫噬心的煎熬中,每到了取虫之时更要忍受血饵破体而出的痛苦,却又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萧澄听得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家伙是被人当成了养蛊的活罐子?”
他半信半疑地探着脑袋盯着那一碗细针,“这么几根比针尖还细的虫子,只怕还不够那蛊虫一口吞的吧。”
“嫌瘦?”古奇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不动声色道:“阿澄,取盆清水来。”
待萧澄端了水盆回来,古奇英却并未让他放下,只无端地问了他一句:“身上可有伤?”
“没有啊……”萧澄端着水盆一脸茫然,“古叔,这水……”放哪啊?
古奇英隐在大胡子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没伤变好,站稳了!”
“什么站稳……”
就在萧澄不明所以的时候,古奇英将那烈酒中的血饵悉数捞起,一股脑地扔进了萧澄端着的水盆之中。
“你再看,还嫌瘦吗?”
萧澄后知后觉的低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十几根细针在他手中瞬间复活,像吹了气似的,迅速胀大,原本针般大小的虫身转眼间便粗了无数倍。
!!!
十几条肥嘟嘟肉乎乎的大肉虫子,足有成人手指般粗壮,转眼间便覆满了水面,那血红色的虫身还在不断肿大,撑起了一圈圈肥腻的褶皱,半透明的虫皮下竟似有鲜血在缓缓流动,最后透亮得竟像是要爆开一般。
“阿澄!快放下!”
这大变活虫的惊悚一幕,让萧启都微微变了脸色,林奚更是急得抢上前就要夺下萧澄手中的水盆,却被古奇英伸手拦住了。
“古叔!”
萧澄却纹丝未动。
因为,他已经吓傻了……
萧澄呆滞的眼珠子僵硬地定在了手中那一盆虫子上,它们此时正密密麻麻的蠕动在一起,纠缠间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滑腻声。
咕叽咕叽……
“阿澄!”
僵掉的人终于动了动,可尚未来得及移开眼,便对上了一只血红血红的眼珠子……
这东西居然真的有眼睛的,还是个独眼!
蠕动的虫堆中,一条分外肥腻的血虫子冲着萧澄高高昂起头,头顶上一颗硕大的眼珠子正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新鲜血肉,下一瞬间,它的脑袋中间突然裂开了。
平空出现的一张虫嘴张得比它的脑袋都大,大得萧澄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满是肉刺的虫嘴中,一根吸盘似的舌头骤然弹射而出,直向他的面门扑来。
“嗷!!”
萧澄一声惨叫,终于及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胡乱地将手中的水盆一丢,用尽平生的功力,窜向了门外。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好在古奇英早有准备,在他松手的一刹那便接住了那险险倾覆的水盆,稳稳地放回了桌上。
“萧启,你去看看那个傻小子,等他不吐了,就先带他回去,在这也是添乱。”
古奇英不动声色地拦下一脸急色的林奚,“奚儿,你留下帮我继续验尸!”
萧启只淡漠地点了点头,并未对这明显是要支开他们的行为提出任何质疑,转身便离开了。
“古叔,你若想支开阿澄,直说便是,”
林奚自也看出了古奇英的意图,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怕虫子,何必吓他?”
古奇英摇头,“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的,不吓他,他如何肯走?”
“有些事情,他们不适合知道。”
林奚愣了,随后瞳孔猛地一缩,“莫非……这血饵又与我娘有关?”
古奇英有些犹豫:“血饵的炼制之法是圣蛊门禁术,外人不可能知道。”
而圣蛊门早在几十年前就灭门了,逃出来的,只有他和师姐。
林奚心头陡然升起一阵无力感,“所以,她又害人了,是吗?”
娘到底害了多少人,而他又需要多久,才能替她赎清所有的罪孽?
“奚儿,你别急,也许是我猜错了!”
古奇英不忍见林奚如此,只能硬着头皮道:“炼制血饵太过残忍,门内早已禁止修习,而需要血饵喂食的那几种毒蛊又失传许久,师姐当年只是门中的普通弟子,应该……应该不会……“
这话他说得很没底气,师门遇难时,他和师姐只是门中两个不起眼的小弟子,只是侥幸在外在得以逃脱,圣蛊门的各种秘法接触并不多。
但他是因为并无天份,又醉心武学,无意蛊术,因为所学并不精,而师姐则不同,她天份奇高,只是因为性格太过温善,所以有些东西,她乃是不愿,而非不能。
“古叔,不用安慰我,娘的本事,您比我清楚,她……做得出来!”
一语双关,令古奇英无言以对。
是啊,师姐当然做得出来!
当的,为了护住他,师姐只能硬下心肠炼蛊御敌,短短几年,便将门中各种蛊术尽数掌握,后来更因变了心性,连毒蛊一门诸多失传的禁忌之术她都摸索了出来,行事更是全无顾忌。
不过是血饵而已,更恶更邪的蛊她都炼过,更用过!
静默半晌后,林奚轻轻道:“古叔,现在最紧要的是,我们查明为什么血饵会出现在魂一身上。”
“娘她,和魂殿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我应该说……”
林奚一语石破天惊,“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和魂殿,有什么关系?”
古奇英嘶地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怀疑林安?不会吧……”
“为何不会?”林奚笑得寒凉,“我娘这一生,只为他活着!”
“她犯下的罪,害过的人,欠下的债,哪一个不是为了他?”
“除了他,谁还能让我娘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
另一边,灯火通明的汀泉小筑中,妙妙和柳烟罗两人凑在一起,正艰难地辨认着一封血书,说是血书,纸上的血色却极为浅淡,有些地方早已模糊不清,根本无从认起。
“……与魂主不察,遭鼠辈阴毒算计,陷于、陷于囹圄,困顿数载……以邪术害……日夜不得脱,恨之杀之……”
认了半天,全是咒骂仇人的,柳烟罗看得眼花,发现根本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顿时气道:“这人是话唠吗,留个血书也啰里八嗦全是废话,你倒是写上仇人的姓名啊!!”
妙妙苦笑,可不是废话,再看后半段更加模糊不清,她也只能继续瞪大眼睛连猜带蒙。
“今吾……秘法脱困……不得归……,留绝笔……,云山……文……救……”
……就没了
妙妙无语:“这什么嘛,关键的字全不见了!!”
废话太多,没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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