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想要谢相迎
人被带到荟萃楼, 谢相迎看着眼前饿死鬼一样的人,问他道:“你从哪儿来的?”
少年一边吃手中的肉包子,一边警惕的看了谢相迎一眼。
“你放心, 我们不是坏人。”谢恒云替谢相迎道了一句。
少年闻言, 微蹙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见人的第一面将鼻子弄出血, 第二面直接当街把人掳走了。谢相迎也知道这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谢恒云一边打量着少年,一边道:“我大哥人很好的, 你告诉他,他可以帮你。”
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少年才启唇道:“姜国人, 跟着师父来此地游览的, 前些日子跟丢了人,这会儿钱袋也丢了。”
“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师父。”谢相迎道了一句。
“真的?”那少年这才展露了笑颜。
谢相迎问他道:“你师父长什么样子?”
少年思量片刻道:“很好看,腿长腰细, 人群里最好看的就是。”
这是什么说法,哪有这样形容自己师父的。
谢相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让莫临泉把人留下, 又安排了些人,帮着找这位腿长腰细人群中一眼能看出来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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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盛阁, 香炉中的轻烟缓缓而起, 带着淡淡的甜味。
“你这宫里头才多了个人, 人家那边就也抢了一个。”
穿着芍药宫裙的女人看着手中的折子朗声道了一句,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蕴着浓浓的笑意。
折子是几个言官弹劾谢镰将军, 纵容谢府二位公子当街抢人的。谢将军这些年履立战功, 去年又协助成王平定了来南边挑衅的有祝国, 可谓是风头正盛,朝中百官眼红的很。
修长的手将折子放在案上,一双笑眸正对上凌琅那双阴翳的眼睛。旁人她不知道,凌琅的心意她看的清清楚楚,好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可能会错意。
“朕是皇帝。”凌琅道。
“对,我的好弟弟是皇帝,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若明日你也去抢了他来,放在宫里做你的皇后?”
“不成。”
玄婳被凌琅这青涩的模样逗得合不拢嘴。她抬了抬手,一旁的丫头将带来的锦盒放在了孙良玉手中。
她这个好弟弟聪明的紧,只可惜这些聪明劲儿都用在了朝政上,不会对人说好听话。这么些年,她每到通幽殿一次,总能看见凌琅坐在殿门口眼巴巴等着谢相迎,等不来就亲自带着赏赐到那竹篱小院。那股劲儿实在痴情,只可惜痴情归痴情,满腹的心思不诉诸于口,人家谢太傅又怎么会猜的到。
孙良玉将东西呈在案上。
凌琅看着玄婳,不明白她的意思。
玄婳示意孙良玉把盒子打开,只见那锦盒中躺着两对指腹大的小铃铛。
“这是何物?”
玄婳眯了眯眼睛,道:“此物名为合欢蛊,是我手下的亲信从南边得来的,你把雌蛊放在人身子里,外头的雄蛊一动,保他什么清冷的人,都是你掌中的玩物。”
“这个……”
凌琅的目光落在那两对合欢蛊上。他深知谢相迎是什么样的人,便是轻浮的言语也会惹恼了他,更不用说合欢蛊这样折辱人的东西。
“不喜欢?”玄婳笑了笑,道,“我的弟弟什么时候也懂得怀柔了。帝王之道,不用点手段,可是会让别人占了先机。”
玄婳刻意强调了“先机”二字,这世上男女之道她看的清楚,遵从本心,远没有遵从本身来的逍遥快活。凌琅这样的身份,谈情深实在幼稚了点,好在中意的是谢相迎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人,用点心思就用点吧,反正不会吃亏。
“帝师未必喜欢男子。”凌琅道了一句。
玄婳像是听见了什么稀罕事,只道:“你见过喜欢女子的人,年近二十七还没有娶妻的么?他父亲二十七的时候,他都七八岁了。再说了,不喜欢男子又如何,喜欢你不就行了。但凡是人总有七情六欲的,他谢尹又不是修无情道的神仙,总有情丝在的。”
不知被哪句说动了,凌琅抬眸看了玄婳一眼。情丝,他的帝师,有这东西么
“对了,听说沈太后忙着你后宫的事呢,她看上哪个了。”蓦地,玄婳问了一句。
“王丞相的女儿。”
“王娇娇?”玄婳思量片刻,道:“是个模样俊俏的小美人,难为那贱人了,估摸着是想安排沈家的人,又怕朝臣们阻拦,所以先推了咱们这边的人做个挡箭牌。这立后可是大事,她把这差事交给谁了。”
凌琅道:“先是沈为川,再是谢尹。”
“原来这事交给他了,那贱人还挺聪明,知道你拿谢尹没办法。谢尹怎么想的,可是与你一心?”
“帝师让朕对付过去。”
提起这个,凌琅不禁在心中冷笑,他的好帝师可是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绸缪充盈后宫之事了。
“还是向着你的。”玄婳道了一句,这谢家的人,各顶个儿的忠贞,谢尹就那个最不会变心的人。
这边说着话,有人打开殿门进来。
凌琅看了一眼来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挑着案上的折子。
“陛下,公主,请用茶。”
人跪在地上,端着茶盘的手软似无骨。
玄婳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没有让人接下杯盏,只启唇道:“后宫中人,无召是不能到兴盛阁的。”
孙良玉见状,忙道:“回公主的话,这人是新来的。”
“看出来了。”玄婳冷冷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抚着鬓边的步摇道,“时候不早,本宫该回去了。”
瞧见这狐媚东西倒胃口,玄婳没了再说笑的兴致,不等凌琅开口便起了身往殿外去。
能在兴盛阁来去自由,玄婳是头一个。
孙良玉跟着去送人,兴盛阁的大门被关上,玄婳回眸看了一眼殿门,问孙良玉道:“什么身世?”
孙良玉低声道:“回公主的话,明玉阁的乐师。”
“乐师。”玄婳冷哼一声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看着点,要是这人爬上通幽殿的龙床,本宫将你和他一起丢进晴湖里喂鱼。”
玄婳又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一双眼睛带了隐隐的怒气。
她父皇是个痴情的人,但挡不住有那么几个狐媚惑主的东西扰乱朝纲。这事有过前车之鉴,绝对不能发生在凌琅身上。
“是……”
孙良玉蹙了眉,心下替自己叫屈。这上不上龙床又不是他说了算,还不是全看凌琅的意思。
玄画看孙良玉不说话,冷笑一声,正要离开,不远处穿着青衫的人正抱着东西走来。
说曹操曹操到。
“谢大人。”
玄婳把手背到身后摆了摆,让孙良玉先回去,自己带着笑迎了过去。
谢相迎抱着一大堆画轴,见到玄婳,一时也无法行礼,只和声道:“长公主有礼。”
“大人这是去通幽殿?”
玄婳打量着面前的人,往日不曾细看,今日一见,谢相迎身上少了几分初生牛犊的凌厉,眉眼含笑的如玉模样确实勾人,她的弟弟眼光不错,是个良人。玄婳对嫡出的公子小姐本就喜欢,谢相迎是谢府正儿八经的长子,这样的身份正合她的心意,此刻越看越觉得顺眼。
“各府送了画像过来,臣拿给陛下看看。”
“是陛下后院的事,这是个苦差事。敢明儿我再让画师画几个像,劳烦大人一并也送给陛下瞧瞧,要是有中意的,也好侍奉陛下。”
玄婳鬓边格式摇曳的凤凰步摇,总是让谢相迎看的目不转睛。这北齐能工巧匠许多,但最好的仿佛都被长公主收入府中了。
“一定,公主若画好了,臣亲自过去取。”
“有劳了,陛下在兴盛阁,你们商议正事去吧。”
玄婳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和谢相迎扯皮,三两句话打发了人,自己也就脱身而去。
谢相迎等玄婳远去,才抱着怀里的画像往兴盛阁去。
孙良玉正巧走出殿门,见到谢相迎忙下石阶相迎,帮着谢相迎把满怀的画像拿了大半。
谢相迎进殿门时凌琅正在看折子,谢相迎见凌琅看的认真,便把画卷全放在侧面的桌案上。
“陛下,太傅大人来了。”
孙良玉说罢,凌琅这才抬了头。
谢相迎一眼看到凌琅桌子上的折子,这折子眼熟,像是早朝的时候,几个言官手里拿的,定是弹劾他和谢恒云那份,。
“陛下,各府小姐的画送来了,您略看一眼。”谢相迎做了个请的姿势。
凌琅看着谢相迎诚恳的动作,唇角勾出起一个颇为无奈的笑意,玄婳说的对,沈太后确实会找人,这营生放在其他人身上,这会儿早被赶出去了。也就谢相迎有这个胆子张罗。
凌琅起了身,拿着盏茶,往侧边的桌案旁坐下,对谢相迎道:“劳烦帝师为朕打开。”
“好。”
谢相迎看了那些画一眼,从凌琅手边的画轴开始抽。
“这位是成王侧妃的表妹,苏韵容。”
“下一张。”
“这位是王丞相家的千金,王缨之”
“下一张。”
“你好好看看。”
谢相迎看的清楚,凌琅连眼皮都没抬过。
凌琅见谢相迎音声中带着愠色,这才抬眼看了那王缨之一眼。
画像里的人圆脸,杏核眼,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好看吗?”谢相迎问他。
凌琅如实道:“这画都差不多,朕看不出来。”
眼前就有个北齐第一美人,他哪里还看的下去画。照他看,这些个人都没有谢相迎好看。
“你认真看!”
谢相迎见凌琅只顾着喝茶,一把将凌琅手中的茶夺过来,一饮而尽喝了个干净。他是真的生气了,都说好了,走个过场应付差使,凌琅总这么敷衍他,他这辈子都交不了差。
孙良玉看见这一幕,当场愣住,眼睛看看凌琅,又看向谢相迎。
谢相迎把那空杯子放回案上,又展开一幅美人图,摆在凌琅面前。
凌琅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含着笑,盯着谢相迎沾着茶水的唇角愣神。
“这个好看吗?”
“好看。”
“那留下了,这个是洛林郡守的女儿,还得从东北回来。”
“这么远,那不好看了。”
“凌琅!”
谢相迎觉得自己迟早被凌琅气死,一双怒目对上凌琅满怀笑意的眸子,谢相迎一时委屈的很。
也是这一声“凌琅”,让凌琅连日来的苦闷遣散了不少。原来谢相迎不是怕他,而是把想说的话憋着呢。
“陛下慎重考虑。”谢相迎把怒火压回去,再展开下一幅画时猛地又收了回去。
“这是谁?”凌琅对谢相迎这反应有些好奇。
谢相迎把画攥在手里,解释道:“放错了吧,一定是放错了。”
谢相迎这么一解释,凌琅反而更加好奇,他起身将人堵在桌案前,一只手从谢相迎手中抢过了画。
带着寒意的目光在看到画上的人时,略略滞了一滞。
卓萤?
凌琅抬眸看着面前的人,谢相迎慌乱的神色作不了假。这人,莫不是对摄政王府的小霸王感兴趣。
“这幅留下。”
凌琅说罢,将画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孙良玉。
孙良玉也纳闷儿,摄政王府怎么把卓萤递上来了。不过若论年纪,卓萤长凌琅五六岁,好像也不是不行。
“再看。”凌琅坐回位子上,沉声道了一句。
谢相迎有些心虚,继续把桌案上的画展开。
往后的的画,凌琅便看的认真了,尤其是看谢相迎的反应。
二十来幅画,有那么两三幅是谢相迎看起来颇为动心的,凌琅全留了下来。
“这五个,劳烦帝师了。”
不算卓萤的话是四个,谢相迎双眉微蹙,盯着孙良玉手中的五幅画发愁。
凌琅坐在案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相迎,心道怪不得谢相迎这个年纪都未娶妻,原来是早有中意的人。
谢相迎身子一直不结实,细想起来,这病大抵是从卓萤跟随摄政王远去军营时变得更为严重的,也不知是不是思虑成疾呢。
“帝师,怎么还不接旨。”凌琅冷声提醒了一句。
“臣,遵旨。”
谢相迎像只霜打的茄子,瞬间没了精神。卓萤可是他的宝贝,怎么能进宫呢。
凌琅眸中蕴着火,他看着谢相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怒从中来,却又无处发泄。他明明是北齐的帝王,整个北齐都是自己的,凭什么谢尹不是自己的。
凌琅想要谢相迎,这件事他打从见到谢相迎的那一刻就在思虑了。
幼时想要的是那个万事皆敢包揽,一心为国,满心为他的人。如今想要的,是这个眸中含笑,心中却早已经没有他的人。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谢相迎把分出去的心还给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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