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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食髓知味


  胆大的人带着点心进来布膳,  红玉看到谢相迎的脸,提着食盒的手抖了一抖。

  那人墨色的头发一半垂在肩头,一半被白玉制的竹节簪子绾着,  身着青衫的模样,  好似从来都不曾离开过这通幽殿一般。这分明就是她家公子。

  谢相迎抬眸去看红玉,  一双眼写满了歉意,他到底是让红玉伤心了。他二人上辈子也不知是什么缘分,  这辈子红玉的眼泪快为自己流干了。

  “布膳吧,愣着做什么。”

  凌琅冷冷道了一句,没有给几个下人言说谢相迎的身份。

  红玉闻言,  这才用银筷子验了毒,  为两人布菜。

  谢相迎被心爱的丫头伺候的舒坦,凌琅心里却不大痛快。这么些个人看着,他为了谢相迎的面子,  总要维持那规规矩矩的做派。等明日用膳,得叫这帮人出去等着。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凌琅打发出去红玉和孙良玉,又让其余几个站着守夜的丫头去殿外候着。

  饱暖思淫.欲,  诺大的殿里就剩下两个人,谢相迎不用想也知道凌琅在琢磨什么。

  “西偏殿收拾好了?”谢相迎一边倒茶,  一边问了一句。

  凌琅道:“夜已深,  帝师要让红玉连夜收拾么?”

  谢相迎最心疼这婢子,  一点儿重活都不让干,  他不信谢相迎会在这个时辰让红玉过去收拾。

  谢相迎没说话,只瞥了暼嘴,  坐在凳子上喝茶。

  薄唇叼着玉制的杯盏,  指腹在莹白的杯底托着,  烛火照在谢相迎身上,把人的眉眼衬得越发出尘。谢相迎那张脸越是不屑,越是高傲,便愈发惹着人去想亲一亲,招惹一番。

  “帝师还不就寝么?”凌琅提醒了一句。                        

                            

  这会子酉时刚过没一刻钟,顶多七八点钟,就哪门子寝。

  谢相迎的目光往内殿那摞折子上落了一落,懒懒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陛下还不去批折子?”

  玄婳最讨厌狐惑君主之人,若是被那位长公主知道,凌琅为了他,把折子都从兴盛阁带回通幽殿了,得即刻过来把他杖毙。

  凌琅没有理这个,只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问他,低声问道:“帝师那三十七封信,都写了什么?”

  他的音声很温柔,叫人忍不住沉沦。

  谢相迎的眸的眸光微垂,没有说话。能写什么,无非是他怀疑沈氏,怀疑凌琅养母的事,这些话,是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么。

  “你不想说?那朕自己去查。”

  什么样的人敢拦下他与谢相迎往来的书信,凌琅已然心中有数。他早怀疑那人,原想着若她收手,尚且给她一个安度晚年的机会,眼下看来还得警告一下。

  凌琅锐利的眸子在谢相迎抬头时,变得温和了许多,他揽着谢相迎的肩膀,道:“夜已深,帝师累了许久,不若先歇息。”

  “我不困,我知道你也不困。”

  谢相迎的眼睛明亮亮的,一眼看透了凌琅那点儿龌龊心思。

  “帝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凌琅脸上的笑意滞了滞。谢相迎的人回来了,但他的心没回来,甚至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了。

  谢相迎起了身,拾起凌琅胸前垂落的一缕头发,问他道:“往后我必然是要在你这宫里了,通幽殿多了个活人,瞒是瞒不了几日的,你打算对外头怎么说?”

  凌琅心中已有打算,但他知道此刻若是说出来,谢相迎定要闹起来的。                        

                            

  谢相迎看凌琅不说话,心里也有了底儿。能长久留在后宫中的,除了侍君还能是什么?他知道凌琅不会让他做皇后,北齐的皇后不会是男人。

  “做侍君?”

  “帝师愿意?”

  “不愿意。”

  谢相迎不喜欢这两个字。

  凌琅道:“那便称作贵君,良人,亦或是公子,只要你想。”

  只要谢相印觊觎的不是皇位,凌琅什么都愿意给他。

  “有区别么,不都是陛下的奴才?”

  谢相迎松了手中的头发,又坐回凳子上。他不会对凌琅奴颜屈膝,更不会去侍奉他,他就这样,凌琅爱怎么样怎么样。

  凌琅便知道谢相迎不会同意,让他做侍君比杀了他还难。

  “帝师……”凌琅蹲在地上,拉了拉谢相迎的袖子,柔声道,“帝师从前在朝上锋芒太盛,总有歹人要加害于你。朕让你做侍君,是不想让帝师再置身风口浪尖之地。”

  他言语极度温柔,还带着着些许委屈,带着烛火的眸子仰视着谢相迎,唯怕谢相迎误会自己一般。

  这人姿态低下来的模样,实在叫人遭不住。

  谢相迎也知凌琅的意思,只是这人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上一刻能甜言蜜语的哄惑人,下一秒就能把人按在什么地方糟践。若轻易答应当了侍君,以后还不任由他摆布。

  谢相迎抬眸看了凌琅一眼,一双眼眸转了一转,面上带了些许淡淡的笑意,对他道:“陛下与我打个赌,要是陛下赢了,我做什么都行。”

  “你且说来。”

  凌琅眸中的光跃了一跃,这天底下,就没有他赢不了的赌注。

  谢相迎见凌琅一口答应,缓缓启唇道:“若是陛下十日内不碰我,我便做陛下的侍君。”                        

                            

  “什么意思?”凌琅的眸子敛了一敛。

  谢相迎用手扶着下巴,道:“从今日开始,不准碰臣一下,若是陛下忍住了,臣甘愿做陛下的侍君。若是陛下忍不住,就放臣离开吧。”

  “你要去何处?”凌琅问他。

  谢相迎凤眸微敛,道:“天大地大,何处都可以。”

  这个人说天大地大的时候,像只被关在笼中向往自由的鸟儿。他说何处都可以,但就是不考虑他的通幽殿,真实让人心冷。

  凌琅思量片刻道:“帝师还是把话说的仔细些,这不准碰,是说的哪里,是帝师上面那张嘴,还是……下面那张?”

  “凌琅!”

  这个人生的这样好看,怎么就偏生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凌琅冷冷笑了一声,道:“帝师觉得这样的把戏,可以保持自己的清白之身么?”

  谢相迎早就不清白了,他在水牢勾着自己不撒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会儿衣裳穿好了,转眼就不认人了,还真是口是心非。

  “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凌琅一口应下。

  只是十日不碰而已,就能换来谢相迎心甘情愿做他的侍君,何乐而不为呢。凌琅看着面前的人,谢相迎领口下的红痕,还提醒着两人在水牢中做的事。

  凌琅见谢相迎不言语,只道:“若是我赢了,帝师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何事?”

  凌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沉声道:“十日后是个小节,百官沐浴踏春,朕不用上朝。那一日帝师就做个满心满眼都是朕的侍君,朕所有的要求,帝师都要答应。”

  “怎么什么好处都是你的。”凌琅还真是不吃一点亏。                        

                            

  “你要十日呢,朕可只要一日。”

  “那,好吧,我应你。”

  谢相迎能想出这样的赌注,就是笃定了凌琅一定会输。这人眸中满是情的火,最是抵不住诱惑,浅浅撩拨,都能叫他起了兴致。別说十日,三日都不一定坚持下来。到时候他去宫外住着,也顺理成章。

  凌琅看谢相迎未多思考,便答应下这虎狼之约,眸中一时带了些不可说的笑意。

  十日之后,他必定让谢相迎对他终身难忘。

  二人各怀心事,殿外突然传来叩门声。原是方才凌琅传了钟子云来为谢相迎把脉,这会儿忙着打赌,险些忘记。

  凌琅道了一声“传”,谢相迎走到内殿坐在坐榻上。

  孙良玉带着人进来,钟子云在看到谢相迎的脸时愣了一愣。

  “太傅大人……”

  “安静请你的脉。”

  凌琅道了一句,提醒钟子云莫要多言语。

  钟子云又看了一眼谢相迎,这才跪在地上道:“烦请……”

  “这是朕新纳的贵君。”

  凌琅瞥了一眼谢相迎,发现谢相迎面上没什么神情,心下一时不大痛快。

  谢相迎没有说话,直接把胳膊伸到脉枕上。

  皓腕上有青红交接的痕迹,钟子云愣了片刻,还是从药箱中拿了丝帕,盖上谢相迎的腕子,才开始把脉。

  钟子云是谢省的徒弟,青年才俊行事格外仔细。把完了脉又问了谢相迎好些话,才道:“回陛下,贵君体内有……”

  钟子云说着,看了凌琅一眼。

  “你看朕做什么,直说便是。”

  钟子云得了凌琅的准许,才继续道:“贵君体内有寒热二毒,一如往日叮嘱不可动气。至于外伤……”                        

                            

  他说罢,又从药箱取出个银制的小盒子。

  “贵君唇角青白,想是被陛下宠幸时,那处有损出了血,这药是外用的,可以止血。贵君新受恩宠,此前不通人.事,受宠前还是做些准备的好。”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么?

  一番话,说的人面色发红,谢相迎用袖子当了当,有些不敢看钟子云的脸。

  凌琅的心情却很好,待钟子云交代完了打发了人下去,才捻着手中的银盒子,问谢相迎道:“这药是帝师上,还是朕来上。”

  谢相迎是个面皮薄的人,必然不可能让第三个人为他上药。

  谢相迎愣了半晌,当初在梦里做那事他便是没有用药的,大半个月身上还疼得厉害,今日这药是一定要用的。

  他看了凌琅手中的药一眼,道:“我自己来。”

  “哦?”凌琅挑了挑眉,将手中的银盒子从桌上推了过去,“请吧,帝师。”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谢相迎,等着这人自己上药。

  修长的的指将那银盒子攥紧掌心里,谢相迎举目去往,发现殿中没什么隐蔽地方。

  “你的榻,借我用用。”谢相迎十分认真的道了一句。

  “自然,朕的东西就是帝师的东西。”

  别说用一用,谢相迎就是以后再也不下床,他也乐意。

  谢相迎这才起了身往榻上。

  往日里都是层层纱幔围着的地方,今日只挂了两层。谢相印将纱幔放下,发现身在帐中还是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人。

  君子不拘小节。他想了想,心一横,还是解下了自己的衣裳。

  抹药的姿势不大舒服,谢相迎跪在榻上,指尖沾了药膏,往身下的痛处去。                        

                            

  青纱帐外,凌琅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帐中勾人心的身形随着烛火而动。

  谢相迎的腰是极瘦的,一双腿修长的很,勾在人腰上,叫人食髓知味。

  凌琅从前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死在酒色中,如今细细想来,若是谢相迎当真有意勾他,便是死在他衣摆之下,也是极幸之事。

  钟子云话说的没错,谢相迎不通人.事,那处确实容易受伤,往后还得慢慢调.教。

  等谢相迎擦完了药,凌琅心下这火也算是彻底被点着了。

  谢相迎撩开帐子,看到凌琅眼神不对,提醒他道:“陛下忘记答应臣什么了?”

  “自然记得,只是帝师说不让朕碰你,却并未说帝师不可以碰朕,朕难受的紧,相迎忍心只看着么。”

  凌琅的音声颇为低沉,他知道谢相迎心软,只要他再加把劲儿,这人……

  “成大事者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之苦,陛下乃是帝王,帝王之姿必然与旁人不同。臣困了,陛下忍着吧。”

  他说罢,浅浅笑了笑,放下纱帐,往榻上去。这人方才跟钟子云说自己是他的贵君,还挺心急,像是知道一定会赢似的。

  凌琅被谢相迎这一番言词堵得哑口无言,这话还是在清净斋时他告诉谢相迎的,这人还真是学以致用。

  谢相迎越来越狡猾了,从前总以为他的帝师是只兔子,没想到是个狐狸。

  .

  春宵苦短日高起,便是没有春宵谢相迎照旧起不来。

  谢相迎在宽敞的榻上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昨日凌琅没有进帐来,也不知去哪儿对付了一晚上。

  谢相迎撩开帘子,发现凝云和红玉已经跪在内殿等着。                        

                            

  “贵君,奴才们伺候您洗漱。”

  凝云道了一句,一双眸忍不住抬头看谢相迎,心道这人明明就是谢尹太傅,怎么陛下偏说这人是新纳的贵君呢,还说叫什么谢相迎。

  谢相迎看了两个丫头一眼,眸光沉了一沉,道:“有劳了。”

  他站起身,两个丫头伺候洗漱,换了衣裳,才开始梳头。

  红玉看着镜中的人,想开口却又怕坏了事,凌琅此番遮掩他们家公子的身份,想来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将玉冠子落在发上,红玉才低声问道:“贵君,今日早膳想吃什么?”

  谢相迎平日起的迟,大半是早膳和午膳一起吃的。

  谢相迎见孙良玉不在屋内,问她们二人道:“陛下昨晚去哪里了?”

  红玉闻言,看了凝云一眼没有说话。

  凝云思忖了片刻,道:“寻……寻芳馆。”

  “什么地方?”

  谢相迎不明白这宫里头的殿名,以往除了通幽殿和衡林监他是不大走动的。这名字听起来,跟养花的地方似的。

  凝云与红玉对视片刻,回道:“前些日子,陛下往北苑时见到莲生公子,便,接进宫了。”

  谢相迎理着头发的手滞了一滞。这事他知道,他算好了那日凌琅会去北苑才让阿召送莲生过去的,没想到凌琅昨日去找莲生了,还真是一刻也不耐不住寂寞。

  怪不得昨日那赌注答应的爽快,原来是另有人宠幸。

  梳子往铜镜前重重一落,凝云当即道:“贵君放心,那莲生是秦楼楚馆出身,必然是比不过贵君的。”

  “我又是什么身份。”谢相迎起了身,看了一眼铜镜中的人,问道,“西偏殿收拾好了?”                        

                            

  红玉道:“还不曾,那棺椁要运走需些时日。”

  “那便放着吧。”

  反正凌琅的心在寻芳馆,人估计也不会回来。他看了殿中站着的内侍和丫头们一眼问道:“内侍里有个叫云子寒的么?”

  小冯上前一步道:“回贵君的话,那人被孙总管调去衡林监了,贵君若是想找他,奴才这就去传唤。”

  “劳驾。”

  谢相迎确实想见见云子寒,这人几年前被长公主弄进宫来,也该把他放出去了。

  红玉和凝云见谢相迎并未伤心,也松了一口气。

  .

  衡林监。

  正在花池里刨土豆的人,沾了一身一脸的泥。

  掌事姑姑孙清灵看着池子里野狗似的人,蹙眉道:“你小心着些,我那月季要开了,別踩倒了。”

  云子寒“哦”了一声,继续往筐子里捡冬薯。

  孙清灵叹了口气,继续坐在院子里喝茶。

  小云子是三年前孙良玉塞过来的,说是谢尹屋里的旧人,这孩子一副江湖做派,不像是宫里养大的。孙清灵估摸云子寒是谢尹从外头带来的人,便一直细心教着。

  这人干活勤快,也长的俊俏,就是做事太莽撞了些,被什么人说两句,心下总不服气。也不知谢尹带这样的人进宫做什么。

  想到已经死去的谢尹,孙清灵突然觉得自己杯子里的茶没了味道。那孩子进宫时,将军夫人千叮万嘱服要她多加照顾,她到底是辜负了江未知,没能照顾好这孩子。

  “孙姑姑!”

  打远听见有人唤她,孙清灵放下茶杯,用娟子擦了擦手,起了身去迎。

  见是小冯跑着过来,孙清灵脸上带了些笑,问道:“不知小冯总管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小冯听见这话,脸红了几分道:“哪里就是总管了,姑姑抬举了。”

  前些日子,孙良玉调他去接替内府总管孙若知的活儿,这会子孙清灵叫一声总管也不算逾矩。

  小冯长的清秀,人糯糯的,说话声音也软,即便在通幽殿做事,也从没有架子。他见云子寒也在,指了指这人道:“陛下纳了位贵君,说是要见一见小云子。”

  “贵君?”

  孙清灵倒是没听说凌琅纳了贵君,这贵君再怎么贵,怎么能跃过章程来见人。

  “这事儿,陛下可知,良玉总管可知?”孙清灵问了一句。

  小冯“呀”了一声,道:“不知道,我倒是忘了。”

  不过应该没每关系吧,这谢贵君和谢尹看着明明就是一个人,他坏了规矩想来也不会有责罚。

  “只怕贵君新得盛宠,你不把人带过去也不何事。小云子,你跟这位总管走一遭,见一面就回来。”

  孙清灵说罢,往花池子里看了一眼。

  云子寒脑袋顶上还沾着树叶,猛地这么站起来,把小冯吓了一跳。

  “你这人,怎么脏兮兮的,快去洗洗。”

  小冯嘟囔了一句。

  云子寒见来的是小冯,丢下手里的篮子问道:“去哪儿呀?”

  “通幽殿,谢贵君找你。”小冯重复道。

  “贵君……”

  这贵君就是男宠吧,他才不想去。原来见过的那个什么莲生,那股粘在凌琅身上的劲儿跟狗皮膏药似的,恶心死了。

  “你皱什么眉呀,要是谢贵君喜欢你,你就不用在这儿种土豆了。”

  小冯很喜欢云子寒,这人胆子大身手好,在通幽殿那会儿,抓老鼠,挂灯笼的活儿都是他做的。要是这人能被谢相迎看上,他能省不少事儿。以后守夜,也有人陪着。                        

                            

  云子寒见小冯一脸期待,只道:“这福气我可不要。”

  他不愿意伺候人,他哥哥伺候人那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他没必要上跟着去伺候凌琅和他的男宠。这人害死了谢尹,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吧去吧,谢贵君人很好的,别的我不能多说,你要是见到他就明白了。”小冯见云子寒要转身,忙拦了一拦。

  云子寒见比自己低半个脑袋的人,极力仰着着头看他,一时也不忍拒绝。这些内侍都是打小被断了命根子送进来的,可怜的很,若是办不好事,还得被主子责罚。

  “我去就是了。”

  云子寒妥协了,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小冯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似的。

  孙清灵看着俩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让身边的丫”头去接了云子寒方才的活儿。

  云子寒洗了把脸,跟着小冯往通幽殿走。小冯一路揽着云子寒的胳膊给他叮嘱事情,这些事儿早先在通幽殿时,凝云就就说过好几遍,他都听烦了,无非是不能逆了凌琅的心意云云。

  凌琅凌琅,他要是不是胎投的好,照那臭脾气早被父母扔出家门了。

  云子寒黑着脸走近通幽殿的大门,一眼看见院里有个穿绿衫子的人做在秋千上。

  他看这人一身浅淡颜色的打扮,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在模仿谢尹。

  这秋千是他给谢尹和红玉扎的,这人真把自己当谢尹了。

  云子寒看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挣开小冯的手走了过去。

  “东施效颦也得有个程度,你这样……”

  云子寒的话未说完,被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人吓了一跳。

  东施效颦的人略略勾了勾唇角,问他道:“我这样怎么了?”                        

                            

  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你是谢尹?”

  谢尹不是死了么,他那日和红玉进殿门的时候,人都凉了,怎么这会儿还能在这儿荡秋千。

  “你是人是鬼……”

  小冯见云子寒如此无理,忙跑了过来,将人护在身后道:“贵君恕罪,他是衡林监伺候花草的,不会伺候人,贵君大人有大量,绕他一命。”

  听凝云说昨日这谢贵君是在沐清池沐浴的,那池子除了凌琅和谢尹用过,还没有第三个人用过,这人凌琅必定十分重视。

  谢尹看小冯护犊子似的护着云子寒,也没说什么,只道:“把这人留下吧,以后在西偏殿做事。”

  “这……陛下那边。”

  “我去说。”谢相迎又看了云子寒一眼,道,“我身上没劲儿,你过来,推推我。”

  云子寒没有动作,小冯一肘子怼在这人小腹上。云子寒吃了痛,这才蹙着眉,往谢相迎身后走去。要不是怕这人为难小冯,他才不干这种事。

  云子寒一下下推着谢相迎,谢相迎发髻间的白玉簪子,晃的让云子寒心里直犯迷糊。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样貌一样,声音也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模一样。别是凌琅专门调.教用来代替谢尹的,那可太隔应人了,谢尹的尸身可还在西偏殿躺着呢。

  凌琅怎么这样。

  云子寒想到此处,眉头蹙的紧了几分。

  通幽殿一派祥和,兴盛阁却忙的厉害。

  凌琅上完早朝又在兴盛阁待了好一会儿,吩咐完慕轻州要查的事,才得了空回通幽殿。

  刚进院门就看见谢相迎满脸笑意,坐在秋千上和内侍说话。                        

                            

  这人在自己面前怎么不这样笑。

  凌琅瞥了一眼那内侍的脸,当即神色沉了一沉,这人他没见过,也不知谢相迎从哪儿弄来的。

  孙良玉正想上前去提醒,凌琅摆了摆手,继续看着。

  谢相迎身后那内侍手重,谢相迎一个没抓稳,直接滑落在地上。

  凌琅正想过去扶人,想起那二人之间的赌注,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内侍把谢相迎扶起来。

  “你怎么连绳子都抓不住?”

  “分明是你手劲儿大。”

  谢相迎被云子寒扶起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凌琅。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谢相迎看凌琅沉着脸,便往云子寒身上靠了靠,道:“我脚崴了,你背我一背。”

  “你摔的是屁.股。”云子寒提醒了一句。

  “我说脚崴了就是脚崴了。”

  谢相迎脸上带笑,脚下不声不响地踩了云子寒一脚。云子寒吃了痛,这才蹲下身子去背人。

  从凌琅的视角看,便是谢相迎在个俊俏内侍怀里软语几句,然后直往人身上趴。

  一直到俩人进了正殿,孙良玉才忍不住唤了一声“陛下”。

  “那人从哪儿来的。”凌琅问了一句。

  孙良玉道:“衡林监。”

  他没说云子寒在西偏殿做过事,云子寒没什么背景,家里就一个死去的哥哥,这事儿被凌琅知道,得即刻把人杖毙了。

  凌琅冷哼一声,道:“我说他从前怎么老往衡林监跑,原来是老相好。”

  这谢相迎不愿在自己身子底下,别是因为对别人动了心思。

  人带着滔天的怨气往正殿去,刚进门就听见内殿俩人在说话。                        

                            

  “你轻点儿。”

  “你这也没事呀。”

  凌琅掀开帘子,正看见云子寒攥着谢相迎的脚踝在脱鞋袜,他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是不是衣裳也得脱了。

  “陛下……”

  谢相迎抬头看了凌琅一眼,心下笑得厉害。

  云子寒放下谢相迎的脚,起身站在一侧。

  凌琅把站在一旁的云子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叫什么名儿。”

  “云子寒。”

  “云子寒……”凌琅的眸子垂了一垂,问道,“长公主府上那个叫云逸的,是你什么人。”

  云子寒的眸子滞了一滞,道:“正是家兄。”

  他不喜欢“男宠”这两个字,云家落魄,他兄长是被玄婳抢入府中的,不到三年就丧了命。这玄婳和凌琅一般,皆不是什么好东西。

  “兄长是男宠,弟弟是个内侍。”凌琅走过云子寒,坐在另一侧的坐榻上,翘了腿道,“既然是内侍,就得尽内侍的职责,去收拾床榻吧,朕与贵君要歇息了。”

  “是。”

  云子寒咬着牙应下,去收拾床榻。恨只恨他手中没有刀,不然他一定要为谢尹割破凌琅的喉咙。

  谢相迎看凌琅说了这么多话,也知道这人是心里翻了醋缸子。这人自己不守身,倒是希望他是个干净人。谢相迎想到此处,忽觉得有些可笑。

  “这人,我想留下。”

  凌琅听见谢相迎道了一句,转头看了谢相迎一眼,问道:“通幽殿的人,伺候还不了贵君么?”

  谢相迎看着凌琅的眼睛道:“他们是你的人,不爱跟我说话。”

  “他和你便能说上话?”

  凌琅语气中带着点儿质问的意思,谢相迎这人没什么架子,想和谁说话都能聊的起来。他这么说,是告诉自己他不想和通幽殿里的人交涉。                        

                            

  谢相迎见凌琅反应这么大,将脚收到坐榻上,手滚着榻上的方枕道:“不答应就算了,一个内侍也这么小气,往后不知道还要如何。”

  他垂着眸,看起来可怜的厉害,仿佛被什么人欺负了一般。

  凌琅拿谢相迎没办法,他不喜欢云子寒,又怕谢相迎真的生气,只道:“你要是喜欢就留下,扫院子,在外头伺候。”

  “多谢陛下。”谢相迎狡黠地笑了笑。

  “你那脚要不要叫太医瞧瞧?”凌琅问他。

  谢相迎摇了摇头,拿了矮桌上的书卷,歪着身子看书去,没再理会他。

  这人还有心思看书,若不是有那赌注,他得让这人再下不了榻。

  云子寒闷声理完床铺,凌琅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两人相对无言用过晚膳,凌琅见谢相迎又要去看书,提醒道:“整日里该睡的时候不睡,该醒的时候不醒,病是好不了的。”

  谢相迎正要拿书卷的手停了停,抬眸瞥了凌琅一眼,没有吱声。

  凌琅换了寝衣,自个儿躺在榻上盖好被子。

  谢相迎琢磨凌琅这话也没错,反正这才第一日,凌琅也不能碰他。

  思及此处,谢相迎决定还是睡一会儿。人站在内殿里,看了看坐榻,又看了看凌琅身下的床,还是放下纱帐坐在了床边。

  “陛下往里些。”

  凌琅睁开眼,翻了个身向里头滚了一下,给谢相迎空出些地方。

  谢相迎解了外衫,穿着里衣躺下,人刚躺下便被凌琅用被子裹住了。

  谢相迎愣了一愣,回身去看,发现凌琅闭上了眼睛,便没说什么。

  他没有午睡的习惯,枕在枕头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在谢相迎不知翻了多少身后,身侧的人睁开了眼睛。

  “不困么?”凌琅问了一句。

  谢相迎道:“醒来的迟,这会儿睡不着。”

  “朕却困了。”凌琅说话的音声带着倦意。

  谢相迎翻过身去看凌琅,发现这人已经阖眼了。凌琅昨儿去了寻芳馆,今日天不亮就得上朝,必然是累的。

  “想是昨日连番云雨,辛苦的很。”

  白日和他在水牢里,晚上又去莲生被子里,这人的精力还真好。

  凌琅以为谢相迎在说水牢之事,“嗯”了一声,继续睡觉。

  谢相迎见凌琅这样不在乎,心下生了气,又见凌琅睡的好,抬脚踹了上去。

  好端端被人踹醒了,凌琅有些迷茫,他睁开眼看谢相迎眉心微蹙,问他道:“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谢相迎随口问道:“你这么早跟别人说我是贵君,万一你输了呢。”

  “朕不会输的。”凌琅闭着眼睛,说的十分笃定。

  “为什么?”

  “因为朕想要的只有帝师。”

  他的眸子缓缓睁开,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谢相迎被这直白的目光看的发麻,忙垂下眸子不再看人,他换了个话题道:“那庆元殿的刺客,什么来历。”

  “没查出来,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了?你们怎么看的人,怎么能叫他咬舌自尽呢。”

  谢相迎很惊讶,心道这刺客还挺忠心。

  凌琅道:“舌头长在他嘴里,典狱司没有办法。今儿在朝上,沈为川慌的厉害,就差负荆请罪了。”

  “那是自然,这歌舞伎都是他府上的,不过这人大抵不是他派来的,沈为川虽然心思难猜,但不会这么傻。”谢相迎见凌琅又闭了眼睛,晃了晃他的胳膊道,“我那身子是燕国郡王的,跟我一起来北齐的还有燕国的一个侍卫,我二人过东陵的时候被那边陲的人抓去了,如今我出来,那人像是还在东陵关着,你想个法子救救他。”                        

                            

  “东陵,你身上那合欢蛊是谁放的?”

  凌琅睁开眼睛,定定看着谢相迎,那东西要从那处进去,谢相迎该不会被……

  “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相迎觉得自己要是说出来是黎昀放的,凌琅这会儿必定是睡不着了。

  “黎昀放的?”凌琅看谢相迎没有说话,也知道这是默认了,他用胳膊支起脑袋看着面前的人,思量了许久,问道,“你们有没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琅道:“当年姜姬献宝之后,黎昀来给我要过你。”

  “他要我做什么。”

  谢相迎记得自己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离的那么远,他也能看清么。

  凌琅看着谢相迎的眸子微漾,沉声道:“外头皆传谢府一门两美人,帝师当年的丰姿,可绝不逊于现在。”

  那会儿谢相迎十七八岁,正是锋芒初露的时候,偏偏这人不懂得收敛,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

  谢相迎看凌琅神色又变,便道:“我那时与他没有交际的,许是他看我是你的帝师,想跟你较劲儿呢。”

  “他当日的目光可不像是开玩笑。”

  黎昀那目光凌琅一眼看的出来,那是恶虎待食,只差一个谢相迎供他填饱肚子了。

  “所以你让我跪着。”

  也难怪凌琅那样生气,要是有人敢来要他的人,他也生气。

  “你在东陵和他到底有没有……”

  “很重要么?”

  谢相迎看着凌琅的眸子,这人像是急于验证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处子之身一般。若他和黎昀在一起过,凌琅就不喜欢他了么。这人明明昨日还和莲生在一起,这会儿就来问这个,真是不公平。                        

                            

  凤“你若不喜欢,朕便不问了。”

  凌琅的眉还是隐隐蹙了蹙,他并非嫌弃谢相迎,只是觉得心下难受。谢相迎向来不喜欢伏在人身下,那黎昀不是个疼昔人的,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染指,终究是意难平。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端倪,若是能早些,他的帝师也不会落入东陵受辱。

  谢相迎看凌琅久久不语,一时心下别扭起来,这人昨日还动手动脚的,眉眼间皆是爱意,如今听到他去过东陵便冷了脸,竟如此在意那种东西。

  思及此处,谢相迎也躺不下去了。

  凌琅见枕畔的人起了身,问他道:“帝师要去何处?”

  “睡不着,走走。”谢相迎说罢,床上鞋子,拿了衣裳往殿外去。

  说是走走,也去不了哪里,只能在通幽殿的回廊上吹风。

  谢相迎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可放凌琅问出那样的东西时,他心下难受的厉害。他与黎昀清清白白的,但凌琅那样的口吻仿佛在问一件东西似的。

  凌琅是皇帝,他是臣子。帝王之爱从不专情。凌琅的心分给无数人,却要求他清清白白只侍奉自己,这算什么。

  谢相迎蹙了蹙眉,忽觉凌琅口中对自己那点喜欢是最不值钱的。他随随便便把皇后的位置都许诺给莲生了,却什么都没许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之前有宝贝问,回答一下,是双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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