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用你伺候朕,朕伺候你
“正因为信你, 才想从你口中听到真相,不论是身上那毒还是竹篱之火,我不想只从旁人口中听到, 想让陛下亲口告诉我。”
谢相迎眸光微垂, 凌琅委屈, 他得比凌琅更委屈。
这番话说的凌琅心下动容。他与谢相迎是一样的心思,只想听对方口中的话, 旁的什么狗乱吠,只会让他们之间徒生嫌隙。
“帝师身上的毒不是朕下的,此事朕一直在查, 只是没有头绪。不过, 朕想帝师既然做过摄政王,那毒便有可能来自摄政王府,前些日子已经排了人暗地去里搜查了, 若有线索,自然第一个告诉你。至于竹篱那火,确实是朕派人放的。”
这便是凌琅对谢相迎做过最冲动的事一件事,但他不后悔, 若没有那把火烧去竹篱,谢相迎只怕一辈子都不会住进通幽殿。
“为什么?那是我住了九年的地方。”
竹篱所有陈设, 一点一滴都是他的心血。想起那日日夜夜废寝忘食做成的东西, 全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谢相迎便觉得心痛。凌琅是皇帝, 一句话可定人生死,一个命令便可烧毁旁人住了数年的居所, 他总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
“对你不住, 朕只是想留下帝师, 可是帝师不愿意。”
凌琅的眸子沉的厉害。他是个不会太会表达心事的人,从小在王权争夺的角落里活着,没有人告诉过他若是珍爱一个人应当如何去做。
他父皇喜欢沈氏,会赏给她珍宝和陪伴,他喜爱谢相迎便把奇珍异宝和自己空闲的时光都给他。沈氏收到赏赐会笑脸相迎,会投怀送抱。谢相迎把东西收下,却还是照旧躲着他,这让他不明白,也很生气,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法子来达成目的。
“你要我留下,不会直接告诉我么?”
谢相迎不明白,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言说,非要弄到纵火烧房子的地步。
凌琅沉声道:“朕说过,西偏殿的大门永远为帝师而开,可是帝师没有回应。”
“就这个?”
就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凌琅让他去参观那西偏殿架子上那些宝贝呢。
谢相迎突然被这人气笑了,他看着凌琅道:“你三年前就想跟我……”
“是,日思夜想。”
凌琅对上谢相迎的目光,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图。
他想要谢相迎,但是无法言说,谢相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情丝。他不好男风,不爱美女,更不会真正臣服于自己的帝王之威,凌琅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谢相迎被凌琅这一句又一句的话说愣住了,这人这是在跟自己表白么。
这小兔崽子,真是让人生气。
“你怎么这么笨,连袒露心迹都不会,放什么火,说什么西偏殿的门,你的书读进狗肚子里了。”
旁人曾玉佩,赠绢帕,赠佩剑,凌琅偏偏标新立异,非要纵火烧屋子。
“帝师没教过。”
凌琅说的很诚恳,谢相迎只顾着背兵法,背那些天书奇谭,从来没说过两人之间该如何相处。
“我也没教过你,可以对自己的帝师动歪心思。”
没教过就不会,男人之间该如何行.房他也没教过,怎么凌琅看起来倒是熟练的很呢。谢相迎一时激动,从那池子里站了起来,见凌琅神色微变,又急忙坐下,重新回到水里。
“帝师还有别的要问么?”凌琅看着他。
“没了,我怎么敢。”
谢相迎真怕自己再问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原是就不该去通幽殿授课。放着兴盛阁那么严肃的地方,他去凌琅的寝殿做什么。
这不是羊入狼口么,他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
“帝师不喜欢做这事吗,可是帝师在水牢时,还勾着朕的腰……”
谢相迎见凌琅又要说那些混账话,急忙打断他道:“你莫言再说了,我也是人,情到浓处,有那样的反应也是应当,不是因为对你。”
“哦?帝师还想用这双腿勾着谁呢。”
凌琅的眸子落在谢相迎身上。这便是他最不愿的事,他怕谢相迎仅仅是因为耽于那种事的乐趣才配合他。尽管凌琅自己也喜欢,但他的那份喜欢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谢相迎。如果没有谢相迎,他宁愿在兴盛阁批折子,也不愿到后宫来。
“我和谁一处与你何干,你不过与我有过一次,还想困住我的人么。你自己尚且夜夜笙歌,何苦来管我。”
谢相迎说得理直气壮,凌琅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没什么理由来限制他的自由。这人怎么了,怎么还吃定他了。他谢相迎要是能生孩子,照这架势凌琅得借子上位了。
“夜夜笙歌?”凌琅听见谢相迎说这个,突然笑了,“朕说过只有帝师,往后也是,便是笙歌也是在帝师这里,只要帝师肯,不止夜里……”
“你那话有几分可信?”
凌琅不会表露心迹,这不堪入目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谢相迎不信凌琅能守身如玉,这人在清净斋的时候,每每与他说话十次有八次都能给他说到榻上,要不是他身上带了伤,早被这兔崽子得逞了。
小王八蛋火力壮,他不信凌琅这火就撒过这么一次。不对,是两次,梦里也算,这兔崽子在梦里都欺负他!
谢相迎想到此处,心下被气得厉害,若不是此刻身上没有衣裳,他能再给凌琅一耳光。
凌琅见谢相迎似在思量,便试探着问他道:“帝师呢,帝师对朕的心意呢。”
“我……”
谢相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打从来到北齐的那一日,谢相迎就做好了一辈子不拖累旁人的准备了。可是这会儿凌琅这小兔崽子却来说,他喜欢自己,这叫什么事。
“我,是你的太傅。”
凌琅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太宗皇帝连自己的庶母都能封妃。”
“住口吧,凌琅。”
谢相迎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一点好的都不学,竟学些糟粕。
凌琅见谢相迎乱了方寸,泯然一笑,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谢相迎心软,这会儿信誓旦旦说不可以,多磨他几日定会松口的。
两人在沐清池说话,给外头的红玉险些等急了。
“眼下乍暖还寒的时候,洗这样久,别再着了凉。”
红玉正着急,凝云摆了摆手,道:“哪里是沐浴呢,眼看着一个时辰了,定是陛下在宠幸贵君。”
“宠幸……”
红玉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愣住了。怎么会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凝云见状,忙道:“还不快去准备些药,陛下乃是人中龙凤,这么久,贵君少不得要受伤。”
“这,我,我这便去。”
红玉眼睛依旧是红红的,她不知道凌琅为什么如此宠幸谢相迎,如果宠幸便一定要受伤,他宁愿谢相迎不受宠。
谢相迎与凌琅回到正殿时,几个丫头低着头不敢看他二人。
一顿膳用得奇奇怪怪的,一直到凌琅午后去了兴盛阁,谢相迎去榻上拿扇子时才发现了原因。
榻边那圆圆的银盒子,谢相迎熟悉的很。
“这东西……”
谢相迎往外看了一眼。
凝云带着笑意跪在地上道:“恭喜贵君,贵君这宠幸长盛不衰,还是头一人!”
小冯见凝云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下去。顷刻间,通幽殿里侍奉的丫头内侍们跪了一地。
谢相迎看着几人,心道这些人必然是以为方才凌琅在宠幸自己。
两个人独处一室,又正当好年纪,好时光,不做这事,做什么呢。
谢相迎看着手里的银盒子没有说话,他不能反驳,若说凌琅这几日都没碰过自己,这话是没人信的。就连丫头们都看得出来,凌琅对自己很是宠爱,唯独他自个儿看不出来。
这叫什么,当局者迷么。
谢相迎垂了垂眸,心下一时五味杂陈。凌琅的这些情,掺杂了太多东西,他的喜欢,既不纯粹,又没有以后,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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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照旧如往日一般,波澜不惊的过去。
第九日,第十日……谢相迎数着指头过日子,数到最后居然发现,输的是自己。
过了今日亥时,他们的赌注就结束了。凌琅会让他做什么呢,是侍奉他,还是别的什么,谢相迎不确定。
他披着外衫坐在灯下攥着本书,书看不进去,人也坐立难安。
就在复杂的心事交杂下,有人进了内殿。
谢相迎抬眸去看,却是小冯气喘吁吁地过来。
“发生何事了。”
这人怎么如此慌张。
小冯深吸了两口气,道:“贵君,陛下说今日不回来,贵君若是累了就先休息。”
“不回来。”
谢相迎愣了片刻,怎么是今日呢,凌琅已经忘记他们的赌注了么。
谢相迎起了身,将衣裳穿好,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小冯道:“在……”
“我要听实话。”
“寻,寻芳馆。”
小冯的音声越说越小。
原来是在莲生那儿,谢相迎攥着袖子的手紧了紧,他看了小冯一眼,小冯的目光有些闪躲。
凌琅后宫里一共就这么俩人,俩人就足够让小冯头疼了,往后可千万别再添新人了。
“贵君要歇息吗?”小冯问了一句。
“自然,他不来,我等他做什么。”
谢相迎转了身往榻上去,如水的纱帐被放下来,遮住原本就昏暗的光。
“贵君莫要生气,陛下过去,也只是权宜之计……”
“你也去歇着吧。”谢相迎吩咐了一句。
小冯听谢相迎的音声兴致不高,蹙了蹙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回了身往外殿去熄了灯。
谢相迎躺在榻上,发了许久的呆。一直到二更天的锣声响起。他看了一眼随风而动的纱帐,心想刚才定是没关好窗子,带着凉意的风吹拂在人心里,叫人清醒的厉害。
凌琅说喜欢他,这个人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又睡在别人宫里,这算是哪门子喜欢。谢相迎不明白,但他知道,一个君王想要哄惑一个妃子的心,就会说这种什么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话。等新鲜劲儿过去了,这话比刮过去的风还不留痕迹。
凌琅在沐清池信誓旦旦的,这会子还不是去了小情人的宫殿。
谢相迎翻了个身,只听得殿外传来几声猫叫。
这春日里,猫也不安生。
谢相迎披了件起身准备去找那猫,人刚出殿内,一道黑影闪过,一把将谢相迎带过来,抵在了门上。
谢相迎抬头,发现自己身前的人正是凌琅。他目光深邃,在月华下格外明亮。
“在寻芳馆,尽兴了?”
谢相迎问了一句,这音声在春日刮着暖风的春月夜里格外冷。
凌琅面上带了些笑意,垂眸看着他,低声问道:“帝师吃醋了。”
“我可没有。”
谢相迎想挣开这人,奈何凌琅的力气实在是大,将他锢在怀里竟是动弹不得。
谢相迎见他眸中的笑意味深长,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是……欲擒故纵?”
“是,可有成效。”
凌琅的音声低低的,温热的气息顺着领子直往人脖颈里钻。
“你不怕适得其反?”
这样的花招,除了让人生气,没什么别的用。
谢相迎抬眸看了凌琅一眼,这一眼像掺了星光似的,叫凌琅喜欢的紧。
他将谢相迎腰揽紧了几分,解释道:“朕从兴盛阁出来就直接过来了,方才那消息,放给外头的人听的。”
谢相迎往门上靠了靠,与凌琅分开些许,道:“你还是去他那儿,我可不会伺候人。”
“不用你伺候朕,朕伺候帝师便是。”
凌琅的唇落在谢相迎的耳垂上,一点点啃咬,他像只偷腥的猫,心下雀跃又甜蜜。十日之约对谢相迎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于凌琅来说是一种折磨,看着心爱的日日在眼前,摔倒时不可搀扶,情动时不可触碰,这样的折磨实在太过残酷。
揽在腰上的手不大老实,两人的气息在唇舌勾缠间变得不大平稳。
谢相迎看了一眼不远处睡得正熟的守夜内侍,放低了声音道:“这,有人。”
这分明是凌琅的宫阙,可眼下,他二人却像是私会一般。
“那就不在这儿,朕带你去个地方。”
凌琅说罢,一把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我没换衣裳。”
眼下不过披了件外衫,锦衣之下只有薄薄的寝衣,哪里能出门。
“帝师要是再吵,可有人要听见了。”凌琅提醒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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