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综艺
郑智雍是怀着心事围观舞团的练习的，但其他人不知道, 包括让他生出心事的张贤胜。练习告一段落时, 他已经满头大汗：“我跳得怎么样？”
这位哥是真的觉得自己“可靠”了, 郑智雍与舞蹈联系在一起所包含的心痛与惋惜，在张贤胜看来并不是需要紧张和顾忌的东西。
他确信郑智雍不会因此对他生出芥蒂。
“我有资格点评吗？这么多年没有跳过了。”郑智雍贴墙站着，听到张贤胜的话以后, 他笑着说道。
“别敷衍我，你鉴赏力还是有的。”张贤胜捋了下额前湿透的头发, 说。
退队前他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行程了, 退队后更是完全被冷藏, 这中间有一段时间他心情低落自己一个人在家闷着，可张贤胜到底还是个练习室生物, 很快就把“闷”的地点换回了练习室。他跳舞时的举手投足间，郑智雍看不出丝毫的生疏。
就好像他还是活动期的艺人。
“哥的舞蹈相比去年没什么变化，我的看法也没有变”, 郑智雍在暗中悄悄地叹了口气，说，“如果力度上面能克制一点，编曲会更方便的”。
“职业病。”
当初郑智雍写的solo主打《二十代的初恋》是抒情舞曲, 张贤胜却是跳舞时容易兴奋过度的类型, 郑智雍说过好几次了。
那时候张贤胜已经接受了郑智雍给的主打, 当然要让自己的舞和歌曲相符合, 现在却是无事可做全凭爱好, 所以对于郑智雍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过来吐槽了一句。
真的是制作人啊，点评舞蹈都要从是否方便写歌的角度出发。
郑智雍笑而不语。练习再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换了个位置，摸出了手机，只用右手拿着，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动，看起来像是一心二用，颇有些散漫。
不过他是来陪朋友的，也没人要求他必须专心致志地围观。
张贤胜的练习结束以后，郑智雍终于能够说出他埋在心里的话了。
“哥，《hit the stage》那个节目，你想不想去？”
张贤胜：“？”
如果这幅场景被画进漫画，张贤胜的脑袋上一定遍布问号和叹号：“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郑智雍话中的“我们”，张贤胜听得很清楚，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也有几分无奈；“别开玩笑。”beast刚回归呢，他作为前成员更要保持安静。
这在郑智雍眼里却不是问题，“beast的回归不会太久”，他说，典型就是去年的《YEY》，差不多就活动了两星期，“节目不会播两期就结束了，哥至少能赶上后半段”。
“cube为什么要给我花资源。”张贤胜说。
“上这个节目没有那么难，不是每个idol都有信心当舞蹈center，还要有点名气，刚刚我问过了，feeldog在被邀请的名单里”，feeldog隶属于bigstar，勇敢的兄弟在2012年推出的五人组合，不论是勇敢的兄弟还是新沙洞老虎，这些赫赫有名的制作人推出来的偶像组合反响都不怎么样，bigstar没火，EXID要不是撞到《上下》逆行这种罕见情况，估计也要完蛋，《hit the stage》请了feeldog，说明他们在人选上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充裕，“剩下的就是我要努力的事了”。
“为了什么？”
“接下来能够心安理得地给cube干活。”
“能够对外说的理由。”
郑智雍依旧脱口而出：“想涉足舞曲又不忍心拿完整的组合当试验田。”
张贤胜：……
“你看着办吧”，他彻底拿郑智雍没办法了，张贤胜无法掩饰自己的意动，所以劝阻时会比郑智雍还要欲盖弥彰，后者好歹是摆明了睁眼说瞎话，真正要借口总能编出两句，“情况不对的话不要执着，不然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节目本身不是问题，张贤胜的风评再差，他的问题也是虚无缥缈的态度散漫，超过了“骂”的界限，但远远没到“封杀”的程度。演出上综艺开签售等等等等对于偶像来说就是工作内容，只听说过因为个人原因搞砸了大事或者品行有问题被行业封杀的，上班时间开小差就算有实锤，什么时候又成为封杀的理由了？
问题是和cube谈条件。
郑智雍回去以后先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舞曲歌单，又从各国的榜单上扒完新歌塞到了播放器里，以一听就让人想闻歌起舞的音乐作为背景音，夹着笔思考讨价还价的艰巨任务。
方基赫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你在哪里？这么吵。”电话接通以后，方基赫对通话背景音很不适应。
“工作室。”郑智雍一边说，一边把音量调小了。
出于舒适度的考量，郑智雍在工作室听歌的时候常常不带耳机选择公放，只是他不常听这种强烈的舞曲，方基赫一时有点不习惯：“Mnet有个筹备中的节目找你，你有时间的话出来谈一下，这两天有个人的安排吗？”
“没有”，郑智雍实话实说，然后问，“筹备中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代表让我看下Mnet有什么适合你的综艺，有合适的就谈下来。”
“嗯。”类似的话之前安硕俊对他说过。
“结果有个节目想找你，节目的形式很新奇，但我觉得可以谈一下”，方基赫说，“是个和《我去上学了》有点像的节目，只是变成了一群idol备战高考”。
“我去干什么？”
“当老师。”
“今天晚上他们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见个面吧”，郑智雍说，“我请客”。
娱乐圈里混，绝大多数人都不容易，练习生做到最后一堆打道回府的，偶像一年出道几百个人只能火几个，经纪公司要培养艺人也要和各方拉关系，而经常被视为权利者的电视台，领头的人涉足boss间的交易，PD们要做节目拉赞助保证收视率也保证手底下一帮人的工资，普通打工者可以不管那么多，只是工作辛苦，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
郑智雍要去见的是一档新节目的PD和作家，这档节目的进度是“筹备中”，准确一点讲应该是：你要拉得到赞助或者让上面看到这档节目的前景就能开拍，要是做不到这些，就胎死腹中吧。
一个个火热的、甚至卖出了版权的综艺节目的背后，不仅是一个个收视率不佳被砍被停播的节目，还有一个个因为种种原因“胎死腹中”的节目。
郑智雍认为这个节目有创意也有点悬，提出创意的人估计不想拖太久，所以他把时间约在了当晚，地点是一家寿司店，每人面前一碟寿司，吃饭的时间短，谈事情的时间长。
各吃了一个垫下肚子，谈话就开始了。郑智雍和方基赫都是92年的小辈——虽然对面的PD和主笔作家年龄也没有大到哪里，年龄小又不是有求于人的立场，态度的把握是很微妙的。
“上次见到闵作家，还是第二季《unpretty rapstar》的时候”，郑智雍率先开口说道，“半年过去，闵作家已经可以独立支持一个节目了”。
“你这样说会让我很惭愧”，这个节目的主笔作家，正是郑智雍曾经在《unpretty rapstar》录制时见过的闵雅琳，“节目存在的问题，想必你已经看到了”。
“嗯”，看来对方走的是开门见山的路子，郑智雍也不忸怩，他先送了一顶高帽子，“在暑假让idol备战高考是个很新鲜的主意，这个主题在韩国想必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在中日也是”。
紧接着，郑智雍的画风轻轻一转：“可是，这样做压力也会很大。”
idol在韩国地位低下，一个原因就是韩国人非常看重学历，而idol普遍学习成绩很坑还动不动靠保送和降分录取进大学，一档节目吧“idol”和“高考”联系起来，以idol为了高考埋头复习为卖点，关注度会有，同时也绝对会招来一堆的槽点，如果最后参与节目的idol考得不怎么样，恶评还会更多。
idol们学得好考得好，那评论自然会好起来，不过平时的吊车尾突击几个月后去了SKY这种剧情仅存在于电视剧，要是节目组有这个本事，郑智雍绝对会通知自家老妈下手挖墙脚。
被邀请在节目中担任“老师”这一角色的郑智雍清楚，自己是没有这本事的。
节目的PD站出来解答郑智雍、以及郑智雍背后的团队和公司的疑惑：“我们不会将目标定高，节目的性质、或者口号，是对差生的补习，让他们的文化课成绩能够达到进入理想的艺术类专业的水平。”
闵雅琳适时地从包里摸出一张表格：“这是过去高考失利的偶像的名单，我列举了一些曝光高一点的。”
“谢谢。”郑智雍接过，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一是偶像身份加成带来的升学便利虽有，却十分有限，背后的关系不够硬的话，和考艺术类专业的普通考生并没有什么区别，有能力和学校搭上线的经纪公司的数目可多不到哪里去，以JYP的规模，2PM的时代还有大家扎堆报檀国大学的情况呢——因为JYP当时就在那家走关系走得比较通。
第二就是……就算靠idol身份或者公司背景能够要到福利，考过分数线对于课外时间练习跑行程课上补眠的idol们来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S.M.的金泰妍、loen的IU，都是以“专心活动”为由放弃了高考，后来事业顺利，即使活动没有那么忙了，也没回去拿文凭。
一开始就放低姿态，似乎也是个办法。郑智雍转头和方基赫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一点上我没有问题了。”
“学生方面没有太大问题，剧本写起来不难，没有高考的idol基本上都没有到不接综艺的层次，人数是不会缺的。”
闵雅琳介绍到这里，PD也插了句嘴：“除了S.M.和YG挑，其他没有idol会觉得综艺少吧。”
这两年以idol为主角的综艺收视都不怎么样，PD们从自己的饭碗出发自然减少了对idol的邀请，不知道有多少idol一年到头差不多只在《一周的偶像》和《偶像运动会》中露过脸。如果这档综艺真得能上线，有线台中最能搞事情的Mnet出品，没几个人能挑三拣四。
气氛到了，郑智雍也跟着笑了笑，在他的对面，闵雅琳却在笑过之后正色，认真地说：“但是找一个合适的‘老师’很难，你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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