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缸中之脑
“我昨天在INS上看到有anti到哥家里的消息, 是真的吗？”
第二天上午郑智雍刚到jellyfish, 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
“只是在门口放了一盒虫子, 你看的是几手的消息？”郑智雍心情不大好, 回答RA|VI的问题时没有以往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词填得怎么样了？”
RA|VI的眼力见没有好到能够提前预知郑智雍非常不想和他谈这件事的程度，但现在察觉到对方的态度还是足够的。“哥看一下”，他顺着郑智雍的话说, “我改了很多次, 一直觉得不对”。
“我也不擅长作词。”
“可是概念是你的主意。”RA|VI说。
VIXX于2016年的年度企划以“三部曲”的形式进行，第一次回归预定在四月下旬，收录曲好办, 现在已经基本弄好了，主打歌的概念却在郑智雍横插一脚过后难产了很长时间。郑智雍对黄世俊提的那个问题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你们对希腊神话有多少了解？
没多少。
那你们有什么粉丝会感兴趣的元素可以用？
答案同样不令人满意。
后来就是大家一起头脑风暴了。jellyfish的员工不多，概念问题并不完全依赖于企划部的几个人，组合的成员们同样会参与, 郑智雍这几次来jellyfish，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和VIXX的成员们在讨论。他对此毫无意见，不说VIXX“真正意义上的出道曲”《准备好受伤》中的吸血鬼概念最早是韩相赫提出的，兴致勃勃地开着脑洞的自己, 不也是非专业人士吗？不管怎么样, 和年龄相近的人讨论总要随意些, 何况VIXX六个人有四个是早就认识了的。
最后概念能够确定下来, 其实与RA|VI有很密切的关系——去年小分队出道时期得到了郑智雍的大力夸赞的他很乐意与郑智雍交流一些创作上的事情, 在讨论概念的过程中，RA|VI给郑智雍看了他手中的一些半成品，其中有一首题目暂定为“chain”的歌曲引起了郑智雍的兴趣：“这首歌的曲子写得不错。”
“这是准备《chain up》回归的时候受到启发写的歌。”
“《chain up》？那首歌有点BDS|M的感觉……你这首是反过来的。”《chain up》的歌词写的是“因为我爱你被你困住也无所谓”，但是YouTube上的国外网友很直接地说了：这就是抖M嘛。更直接的说法是BDS|M，性癖层面的。
RA|VI的“反过来”，并不是由自虐变成虐别人的抖S概念，而是“即使我爱你你也爱我，也不能让你控制我”。“曲子可以，概念也挺好的”，郑智雍说，“要不要试试写主打歌？”
Ken当时也在场：“这样的歌怎么做主打？从监狱里逃脱的概念吗？”
在VIXX的招牌“概念”中，粉丝的代入感虽然不是首要的，也算是很重要的一环了。例如《error》讲的是从生到死从人到半机器人的不渝爱情，而《chain up》还有此前的一首《诅咒人偶》，都能够满足隐秘的控制欲望，“我爱你你爱我不能让你控制我”，这个概念从代入感讲是不是有点弱？
“不一定要用‘神秘女子’当主角啊，假设你们六个人是朋友，其中有一个人有沟通和控制另一个世界的能力，我想一想……就假设是通过绘画吧，画漫画形成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可以进入也可以改变”，郑智雍脑洞大开，“其中一个人去世了，为了能够继续相见，其他人想让他生活在画中的世界里，但是他不愿意做‘缸中之脑’，所以要逃出”。
RA|VI举手提问：“什么是‘缸中之脑’？”
“看过《黑客帝国》吗？大脑组织被取出放在培养液里，一切对于周遭世界的感知实质上是人为传导的电信号”，郑智雍说，“我刚才说的概念严格意义上不算‘缸中之脑’，它的情况是世界不存在客观规律，因为有一个‘神’”。
在RA|VI的眼中浮现蚊香圈之前，Ken及时地举手解救了他：“thinker。”
“嗯？”郑智雍转过头，“你不用举手的，我有种上课的感觉”。
Ken从善如流地把手收了回来：“我听代表说，你建议过bromance的成分。”
“是的”，郑智雍堂堂正正地承认道，并不觉得不好意思，“粉丝喜欢，还不用请女主角”。他可是在玩王道的祖宗S.M.待过的，为了了解粉丝的心理、需求和把握尺度，郑智雍连粉丝写的CP文都看了不少。只是没想到现在他用不上这些粉丝服务了，在给别人想概念的时候还要考虑到。
Ken：……好吧，这些他也不是不懂。“那里面的两个主要角色，你觉得我们之中谁来担当比较好？”
郑智雍想了想：“Leo哥和弘彬吧。”
RA|VI开玩笑：“是因为哥和他们最不熟吗？”如果之前对舞台形象印象太深刻，接触真人便要经历一个人设崩坏的过程。VIXX活动时用的概念倒很强烈，至于真人，因为地位还不错又不是特别高，公司的环境也可以，在艺人中间是比较平和的类型，此外没什么特殊的——郑智雍见过的艺人不少了，他又没有粉丝滤镜。
“因为形象”，简单一点说是“因为脸”，“我看过Leo哥和Lyn前辈合作的《花瓣游戏》的MV，他演控制欲比较强的角色应该会不错，弘彬xi比较容易引发同情心理和保护欲望，而且他不是你们的演戏担当吗，承担戏份重的角色也没问题吧”。
“等等，那就是说，Leo哥是画画的那个？”Ken说。
郑智雍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结果RA|VI和Ken都笑翻了。
“你没有看过我们的《一周的偶像》对吧。”Ken斩钉截铁地说。
MV能让我了解作品和概念，现场能让我了解歌舞实力和舞台表现力，圈粉综艺有什么用，让我追星吗？吐槽归吐槽，郑智雍开手机去看了一眼。
他明白了。
“Leo哥的画画实力是有点……可怕”，他努力自圆其说，“让他在MV里当一回真正的画家，也是一个有趣的梗吧”。
《I think》发行之后，VIXX第一次回归的概念也正式地确定了。按RA|VI的话说，《I think》中郑智雍展现的、以《伦敦马车夫》为代表的一系列脑洞，不仅在粉丝中间有很好的反响，音源成绩更是非常优秀，这让jellyfish上下对他提出的概念有了更多的信心。
如果郑智雍能操刀主打歌，就更好了。
郑智雍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给组合写歌太难了”，他对RA|VI说，“想着Leo哥和Ken的音色写出来的歌，几乎没有你的part”。
所以你自己来吧，由组合成员完成主打歌也挺好的。
“可是音源……”RA|VI很犹豫。
“男团的音源基本上都不太好”，郑智雍说，对于男团来说，音源这东西真的是随缘的，“原来的粉丝喜欢，路人感兴趣，就可以了，如果作曲和编曲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随时恭候”。在已经搭好的框架上进行修饰和查漏补缺，郑智雍已经很有经验了，也比较有信心。
主打歌不交给组合成员写一方面是能力问题，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让成员承担太重的压力，尤其在组合的关键时期，失败了的话还有可能引发粉丝间的矛盾。VIXX已经进入了上去下来都不容易的稳定期，饭圈又和谐，让RA|VI尝试一下是可行的。外界舆论仍然是个问题，不过在经历过被《show me the money》恶魔剪辑成wink爱好者以后，RA|VI对这些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今天郑智雍重新“检查”了这首名叫《逃生》的作品的进度，越发觉得当初鼓动RA|VI动笔写主打是个好主意。RA|VI的创作能力完全够用，在part分配上面也比郑智雍强多了。郑智雍认为《逃生》的编曲不需要电音和太多无用的乐器，RA|VI就延续了给《beautiful liar》编曲时的经验，效果同样不错，感情激烈的部分，还有他个人mixtape中《rebirth》的编曲可以参考，郑智雍只是在乐器选择和节奏安排上给了一些建议，顺便做了一些小的修改。
“N哥他们编舞进展得怎么样了？”郑智雍说，“我觉得你这首挺好的”。
“重点动作已经编好了，具体的要按照曲子来。”毕竟节奏要对上。
那就没有他什么事了，郑智雍的心情好了不少，一心多用对他而言不是很困难的事，可是也要看他在做什么，anti的事情牵扯的精力会比以往更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甚至开起了玩笑：“《逃生》这个名字是谁想出来的，李弘彬吗？”
“哥怎么知道？”
“这是款恐怖游戏的名字”，郑智雍说，“放出的年度企划概念图是‘缸中之脑’，主打概念是‘真实与虚幻’，第一首歌叫《逃生》，应该不难猜”，那么多人看过《黑客帝国》系列呢。
“MV的剧情要做得晦涩一点还是更容易懂？”RA|VI说，“我们没有拍过剧情很复杂的MV”。组合的《error》，小分队的《beautiful liar》，成员Leo的合作曲《花瓣游戏》，这些歌都有剧情，但剧情都很简单。
“剧情啊……我去找一个人问问，先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郑智雍掏出手机，发现是金泰浩的来电。
金泰浩问到了anti的事，郑智雍不能像对待RA|VI一样敷衍。“我没有事”，郑智雍走到了走廊上，关好身后工作室的门，说，“关于那位anti，我有怀疑的人，但是不明白原因，如果真的是对《六亲不和》不满，会比较麻烦”。
“你自己没问题吗？”金泰浩问。
“没问题，即使找不出原因，让他远离我的住处还是可以的”，郑智雍说，“只是我希望能弄明白，不然总觉得还有危险”。
“梁世亨刚刚和zico一起录了新的一期节目”，金泰浩说，“他做的不错，你那边不用太急，我希望在光熙服兵役之前，尽可能让宏哲回归”。
没错，酒驾的事，入手是通过gill，更可能借机回到《无限挑战》的却是卢宏哲，gill出事时既是国殇，《无限挑战》在录赛车特辑，原因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卢宏哲就不一样了，他是发现自己违章停车之后想给车换个位置。酒驾与酒驾总是不一样的，虽然在郑智雍看来，酒驾的原因即使不同，可能造成的破坏力却大同小异。
当然，他也不是纯粹的唯结果论者，不然当年把他撞残的那位司机，绝不是赔钱那么简单。虽然对于一位运货司机来说，郑智雍半年之内的医疗费足够他赔得倾家荡产，但是郑智雍家里可以采取的很多报复手段都没有采用，已经是不错的结局。
郑智雍靠在走廊的墙上沉思。
他没有关心过那位后来怎么样了。当初他已经足够克制，对方得到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过后无论是死是活，郑智雍都问心无愧。但舆论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承担巨大灾难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则无法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些让人讨厌的同情心。如果那位在困境面前选择了自杀，或者身患绝症无钱医治，舆论可能又会觉得郑智雍太过冷血，对他和金泰浩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
讨厌的现实，然而必须想办法应对。
这边也查一下吧，郑智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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