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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老友相会(二)


  贾正谊:“哎呀,这你不要吃大亏了吗?”

  刘松泉:“你俩说的,我和竹樵兄也不懂。真的那么紧急呀。是不是这酒就别喝了?”

  郑庆义非常有信心地说:“这点小事还能影响哥几个的酒兴?我与天增长大掌柜有一面之交,都在红万字会里。我认为他们只看其一,不知其二。我很信马龙潭,张作霖和他是把兄弟,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个大帅的了。只要大帅不倒台,我就敢赌。我想小日本在暗中会支持他的。岛村明白这点,盼望满**立,到时候的时候这是一厢情愿的。”

  方墨轩:“都是中国人,张作霖当总统也没什么不好的。”

  郑庆义:“张大帅当总统,卖地做啥?还是缺钱,提高捐税补充军费。哎呀!哎呀,张大帅还得进关,不进关,这总统咋当。这豆子指定还得要,不行我还得买,不能让天增长魏占山他们得逞。”说到这儿,郑庆义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后高喊:“去找郭宝中,让他马上回来。”

  回到座位后,郑庆义:“一想到赌,手就痒痒,几万石粮不在话下。到时候的时候,取引所里斗斗勇。”

  贾正谊笑着问道:“听你一席话,我很紧张。说到斗勇可是好笑了。人家可都说是在那儿斗智呀。”

  郑庆义:“天增长后台硬,你说我不是斗勇是啥?三位兄长,等我安排好喽,马上去小餐厅喝酒。到时候的时候有人给我操作。你们还不知道,其实,事情已经明朗化了,天增长两次各卖五百火车,我全买下了。凡是低于七分一升的全买。站内不少小铺又都跟着我买卖。我这一举一动影响可就大了。天增长做空,原来觉得他没啥道理,现在知道了,他们是赌粮谷价会掉下来。那我就得挺着,一定把粮谷价挺上去。”

  贾正谊感觉很紧张:“那他要是大量的卖,能挺住吗?”

  郑庆义低沉的说:“咋整也得挺,看来,到时候的时候,我得认真对付了。我已经让外地的都合卯了,钱集中在五站投入。我想天增长东家不会把劲儿都使在五站这儿。只是他们几个掌柜想掌控一下五站粮谷市场。”

  贾正谊长出一口气:“这么说你有一定的把握玩下去?要不我再跟岛村说说。”

  郑庆义:“别别,还是那句话,输了我认,但不能让日本人掺和,他一掺和,赢了也不得劲儿。我现在是不玩下去不行啊,跟着义和顺买的有很多小铺子,着急的指定满仓,慢的手中也有几十上百火车。多的准有上千火车的。到时候的时候,我要是退下来,千八百火车都亏了,对我来说也就动根毫毛。可他们呢,几乎是全部家当。堂堂站内会长,知道这个消息就退缩了,还有脸在五站待了吗?再说,做多头,到时候的时候,我可以要大豆、高粱。手里有大豆、高粱,我啥也不怕。”

  贾正谊服气地说:“郑老寒呐,郑老寒,你的想法总是与人不同,我真服了你了。我看岛村是在拉拢你。”

  郑庆义摇摇头说:“我看不一定,这是他两害相较取其轻。”

  郭宝中快步进入客厅,站在郑庆义面前。

  贾正谊:“寒山,你现在行了,几年时间,年青一代起来了。”

  郑庆义笑道:“伯谦兄,这是我最欣慰的。到时候的时候,该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刘松泉:“寒山用心良苦,义和顺兴盛昌隆,就得有年轻人顺利接班。”

  郑庆义意味深长地说:“哦,你是不是暗示我该起用年青人了。”

  刘松泉马上说:“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敢参言。不过必要时没啥不可以。”

  方墨轩:“用寒山的话说,到时候的时候,不用年青人,义和顺还能发展吗?”

  郑庆义大笑:“松泉兄就是不得罪人。竹樵兄也说笑话了。宝中啊,从明个儿起,大豆维持原价买进,看形势再说。”

  郭宝中担心地问:“这能行吗?”

  郑庆义:“不是行不行,而是必须。你问一下,郑敏之和方润昌手里卖的是不是合卯了,若合卯了,明天,你跟田若芊一起去。私下里告诉那些掌柜的,不要跟着买了,价上来能卖就卖。”

  郭宝中说:“这——。其实,也有不少人跟着天增长走的,做空形势非常明朗。我怕无济于事。”

  郑庆义打断:“实话跟你说吧,张作霖下令禁止谷物出口。消息一公开粮价就得降,降多少还不清楚。以后再买卯期要长些,最好是三卯以上的。到时候的时候或许情况有变。”

  郭宝中惊讶地说:“既然是这样,东家,您为啥不跟着卖呢?”

  郑庆义微笑着说:“动动脑子!”

  郭宝中不好意思拍拍脑门,试探着说:“是不是您认为出口禁止令,不会引起粮价下跌?但是——。”

  “但是啥?”

  郭宝中大胆地说:“在咱这疙瘩,只要做空,故意的造成下跌,跟别的也没关系呀。”

  郑庆义满意地说:“你说对了,谷物出口禁止令,影响的是关东大局,而对咱这疙瘩,只要有实力的铺子引起下跌开端,就会和大局走向相反。我赌的是大局不会降。可咱这儿降不降,就看能不能挺住了。这叫逼上梁山。”

  郭宝中担心的说:“开始买的五百火车是一卯的,再有五天就得合卯。现在还亏着。还有一千火车是两卯到三个卯期的。两千火车是四卯以上的。得保证押金啊。”

  郑庆义:“就是说啊,你得抬价买进。只要把价挺住,到时候的时候,合卯才不会亏空太多。如果他们真卖三个月的,那可就没有退路了,一定要背水一战。宝中,你就放心的买,我让外地全合卯了,钱都集中到五站使用。大连的钱多,我已经让刘梓桐把钱汇回来。”

  贾正谊:“寒山,你是拖时间,静观时局变化?”

  郑庆义笑道:“知我者,伯谦兄也。”

  贾正谊大笑:“真是乔兄的好徒弟。之乎者也起来。”

  郭宝中走后,郑庆义又拿起电话,要通后说:“王掌柜,我的帅哥。你赶快把地户借款押租荒地照的统计一下。把还不起钱的单独列表。对!我知道,你兑了有几百天租契。统计好马上派人给我送来。让外栈告诉地户,这些地我都要买。对!不要卖给别人。”撂下电话又说:“咋样?买地的事布置完了。我要集中精力对付天增长!”

  方墨轩:“听伯谦老弟的话,总觉得日本人要掺和。这事有点不对头啊。”

  刘松泉:“老兄,咋说不对头呢?”

  方墨轩:“这不是和日本人联合与天增长争斗吗?”

  郑庆义:“竹樵兄,你多虑了。此事本身与日本人无关。岛村喜久马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我与天增长虽然都是中国人的铺子,可身处两地,属地利益不同。岛村不是考虑我的得失,而是考虑附属地利益的得失。到时候的时候,我垮了,附属地捐税会受到损失的。”

  刘松泉:“寒山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么斗下去,总会有一方输得很惨的。”

  方墨轩笑道:“真是我多虑了,寒山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松泉说输得很惨我就不懂了。”

  郑庆义:“买空卖空本身意味着很残酷,到期化市,输赢就在一闪念之间。”

  方墨轩:“有这么厉害?”

  贾正谊:“竹樵兄,你有所不知,在取引所里买空卖空,都是凭自个儿估摸,是涨还是跌。你买了,就是买空。赌的是涨!这个买不用多少钱,也可以说是以小搏大。上涨了就赚钱。要是卖空的话赌的是跌,你卖空了也下跌了,也能赚钱。相反你就得赔!这种赌注几天定输赢,要是赌注大的话,一卯两卯定穷富。”

  方墨轩:“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听人一说起投机倒卯就兴奋的不得了,那一定是赚钱了?”

  贾正谊笑笑说:“竹樵兄也听说过这事呀。要我说,寒山,你要小心为妙。千万别赌气。差不多,该放手时就放手。”

  刘松泉:“天增长势力大得很。头一阵子胡子进了中国街,商民都吓得不行。可人家天增长没事儿似的,只是到晚上,在门前都架起机枪,四角炮台还有小炮。可别逗试他。”

  方墨轩:“那是吴大舌头吗,势力大得很。可是要是在取引所正常信托交易,这是文明行为,输钱了还能动武?”

  刘松泉:“真是搞法律的官,要是都遵行守纪,比如说小日本,还能有那么多事吗。”

  郑庆义:“可别在竹樵兄前提日本人,吃了多少不讲理的苦头。”

  刘松泉:“那里是人,纯属畜牲!跟你讲啥理?”

  郑庆义:“都是买卖人,不会大动干戈的。岛村告诉我这些,不光是为看热闹,他也在赌,赌我会不会让他收买。其实,这都无所谓。就说告诉我买地而言,岛村也希望我买大量的土地,因为地上长的是豆子,通过我可以卖给他。如果是附属地以外的有钱人买了去,豆子也许不会卖给他。记得那年佐滕兑地的事吧。”

  刘松泉:“谁不知道,尹知事给御厨整得呵拉巴碜的。”

  郑庆义:“行了,咱也别攋大标了。哥几个好好喝喝。”

  买卖双方经过一次较量,打了个平手,都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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