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002
卢浣摆脱普信相亲男，开着车回家。
进门的声音打破原有的动静，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的陈女士抬起头：“怎么回来了？”
“吃完饭不回来干嘛。”
卢浣将高跟鞋一踢，赤着脚往里走，看得陈女士皱眉，“说了多少遍不要光脚，对身体不好。”
卢浣有气无力：“我快热死了。”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可乐，仰头喝下半瓶，见陈女士又是一脸不认同的表情，卢浣赶紧岔开话题：“怎么今天没有出去玩？”
“你林二婶去学校给孩子送饭，三楼的王阿姨回乡下收菜。”这两位都是陈女士平日的好姐妹，相处的时间比她这个女儿都要多……很可惜陈女士没有让她糊弄过去：“唉，怎么样？”
“什么？”
“还有什么，人啊！”
“不怎么样。”
卢浣想到那个相亲对象就有些无语，她以前还不能理解那句网络热梗——“普通又自信”，现在终于知道它的含义有多么透彻、形象。
简直鞭辟入里，切中要害！
一个月三千的男人，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月两万的当家庭主妇？
还说婚后要照顾他父母，脑子有坑吧？
听到这些话，陈女士也是皱眉，“住一起不行，婆媳关系不好处，你看你奶奶脾气够好吧，我当初和她也是生分得很。”
“妈，我觉得你说的可太对了！”卢浣坐到陈女士旁边，趁势搂住陈女士的胳膊：“而且凭什么要住的离他妈近，我还想离我妈近呢。”
“哪有结婚的闺女还住在娘家的。”
“那是她们，我就要离我妈近。”
陈女士笑着摇头，倒是被逗乐了：“这个不行，等天我再让你王阿姨介绍新的。”
卢浣顿时塌了肩膀：“不是吧，还要来？”
“你都二十七了，现在不找什么时候找？女人不像男人，越老越吃香，等过了三十，你就会发现周围剩下的不是太差就是二婚男！”
卢浣挺高兴：“那就单着啊，反正我也不想结婚。”
“哪有人不结婚啊，不怕被人笑话。”
被人笑话——这是陈女士的一贯话术，虽然不知道谁会无聊到来专门笑话自己，即便有，她也不在乎，“对了，我下午回去，你要不去我那住段时间？”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我刚买了排骨打算明天给你做糖醋排骨呢。”
陈女士原本还准备再唠叨几句，一听卢浣要走，什么也顾不得上了，不过鉴于有前车之鉴，她问了一句，“不会是为了躲相亲吧？”
这回还真不是：“公司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
-
下午四点，吃完陈女士加急做的糖醋小排，卢浣赶回公司。
到达时，几个编辑正焦头烂额处理摊子。
新媒体行业便是如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能休息，赶上哪个明星出轨当三，加班通宵更是常事，所以大周末，除了卢浣休假回家，其他人都坐在工位上辛苦搬砖。
“人在哪？”
新来的实习生不停擦眼泪，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害怕：“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卢浣皱眉，看向一旁的徐雅。
“一楼西餐厅订了个包间，要不然她们一直吵，对公司影响不好。”
卢浣点点头，踩着恨天高下楼。
徐雅快速跟上，低声将前因后果交代一遍。
说起来，这事还和最近流行的体育竞技节目有关。
公司开辟了个运动板块，刚刚起步，为此招聘了几个年轻的新编辑。这位名叫“旺仔饼干”的实习生正好是那位体育明星的粉丝，选题的时候代入个人情绪，直言薛定恩淘汰是内幕，她们哥哥就是为皇族铺路的垫脚石。
内幕，垫脚石。
只听这两个字，就知道坏菜了。
卢浣脸色发黑，忍不住问：“她当我们公司是什么，无良媒体？还是乱带节奏的营销号？”
“……谁都没想到，毕竟渣渣和柠檬都是老编辑了，两个人检查后我便没有再检查。”徐雅尴尬，但心中又有些不满，按理说她和卢浣是同级，可每次有什么事情上司都会交给卢浣。
这次也是如此。
“她们什么要求？”
“……公司公开道歉，并把涉事员工开除。”
跟在后面的实习生听见后立刻抓住卢浣的胳膊：“我错了，千万别开除我，我妈会打死我的！”
能进周日志实习，同寝室的室友不知道有多羡慕，要是被开除，她简直没脸活了。
实习生看向最好说话的卢浣，试图能获得原谅。
可惜卢浣人美心却不善，毫不留情将她手拿开：“这件事情会按照公司规定来。”
-
过来的几个粉丝年纪不大，染着浅黄浅粉的头发，指甲甲片比古代妃子的都要长。
这年头明星是光、是信仰，你玷污了她们的信仰，搞死你不说，还要把棺材板钉住，在墓牌上刻下遗臭万年的墓志铭。
卢浣看着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实习生，心中微微叹气。
她手插进兜里想抽烟，临到头看见对面几个未成年，烟从指尖溜走，又落入盒子。
“你们想如何？”
过了会儿她上前，隔开快要戳进实习生眼睛里的指甲。
“不如何啊，让她给我们薛定恩哥哥道歉，再发誓以后绝对不从事新媒体工作，这件事情就算了。”
徐雅都有些听不下去：“这不是断人路嘛。”
卢浣觉得好笑，事实她也笑出来，红唇勾着：“行，我们可以这样做，那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粉丝瞪她：“道什么歉？”
卢浣拉过实习生，指着对方眼角的一抹红，冷声问：“这是你戳的吧？”
大家都争着各自的利益，唯恐退一步满盘皆输，没有人注意到一点点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实习生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
粉丝暴躁：“关我屁事。”
“不道歉就报警，你们这次堵到公司门口，给我司形象造成严重的损失。”
“你他妈吃人血馒头还不准我们揭露真相？！”
“吃谁的人血馒头？我劝你最好对你说的每句话负责。”卢浣冷笑，“周日志在发现问题时就立刻将文章删除了，后台阅读量只有两百，之后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截图扩散，另一方面，我们已经联系了薛定恩的经纪人询问她的诉求，事实如何不需要你们来造谣。”
卢浣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这辈子就没有和人吵架吵输过，粉丝劲儿上来了，拿着尖利的假指甲戳人，这时，身后一声不吭的实习生突然开口：
“文章是我写的，和别人无关！”
“……”
后面不知怎么动起手，实习生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硬是扯着粉丝的彩虹头发撕逼，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怂劲。
卢浣穿着七厘米的红色细高跟，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混乱中被人推了一把，撞到了桌角。
好好的假期被叫回来，心情本就不爽，如今还要处理这种破事，卢浣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的力气拉不开几个怒火上头的年轻人，干脆离开找安保处理。
西餐厅的香薰清新淡雅，刀叉划在瓷盘错落有致，包厢里逐渐趋于安静。
过了会儿，门打开，平静下来的几人从里面出来。
卢浣看向徐雅，对方点了点头。
这是私了了。
卢浣没多说什么，等徐雅打车送走几个粉丝回来，她站直身子：“回去了。”
“不留下一起吃个饭？”
“不了，还剩五小时，我得回去享受自己的假期。”
实习生欲言又止，卢浣没有看见，离开公司。
安临的夜晚繁杂热闹，车水马龙，路过大学城时，她将车停靠在路边。
右腰处疼得厉害，不会是撞到骨头吧？
卢浣点了支烟，吸到一半终于皱眉下车。
不清楚伤成什么样，买药也不知道买什么，等她提着药店小妹推荐的几款膏药出来，腰间已经有些酸麻。
开车回到自己刚买的住所。
安临西的高档小区，离公司近，方便上下班。
刚上电梯就有人叫停，她一边回复朋友的信息一边顺手按住按钮。
“谢谢。”
那人跑进来，声音爽朗清亮，因为运动带着点儿微弱的气喘，卢浣觉得好听，难得有兴趣想要看一眼声音的主人。
结果还没抬头，就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到她的腿上。
她吓了一跳，脚步后退。
那条白毛萨摩耶又往她身上凑，卢浣今天穿的是一条浅咖色的包臀裙，两条纤细的腿露在空气中，被狗毛一蹭，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狗主人有些尴尬，使劲往后扯绳子：“少爷，回来！”
然后又看向卢浣：“别害怕，这狗不咬人。”
卢浣不喜欢动物，尤其这种掉毛的动物会让她强迫症发作，听到狗主人的话忍不住皱眉，心想你又不是狗怎么知道狗不咬人，新闻上挣脱牵狗绳咬人的狗还少吗？
“没事。”她冷脸往旁边靠了靠，远离一人一狗。
不想那人没有退却，反而有些惊讶道：“啊…是你！”
卢浣疑惑看过去，一看之下表情差点破裂。
怎么是他？！
林宗远倒是很高兴，笑得露出八颗白牙，他长得帅气，开扇形的双眼皮显得眼睛偏狭长，皮肤是太阳底下晒出来的麦色，身高得有一米八七，体格健硕，站在狭窄的电梯中有些压迫感：“你还记得我吗，在许西街堵车的时候，我让你开快一点……”
卢浣哪里是记得啊，她简直是将记忆刻在大脑褶皱里——这人不仅教她开车，还撞见她相亲的尴尬场面！
相亲有很多含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为了爱情婚姻，但在卢浣这里，只有被逼迫的尴尬和不自在。
她挤出一点笑容，既然对方没有提相亲，她也就假装不知道，露出面对小孩时故作大人的镇定：“哦，是你啊，你也住这里？”
她声音有些浅，淡色的大地色眼妆，眼线轻微上挑，带着点儿说不上的韵味。
林宗远似乎闻到了香柠檬味儿，挠挠鼻尖：“前几天刚搬过来，这边离学校近。”
于是卢浣知道，他还是个学生。
两人没有聊几句，电梯到了二十六楼，林宗远牵着萨摩耶下去，临走时那狗还试图往女人身上扑。
卢浣立刻按上关闭按钮。
电梯关闭的一瞬间，林宗远透过缝隙看到女人的手机亮起来，“妈宝男”三个字的来电显示撞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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