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约黄昏后
书里所写,建元二年初。
在长公主府的春宴上,有死士刺杀太子。长公主因此受惊吓,心悸发作。
就在这时,女主江应怜挺身而出,靠着保心丸把长公主救醒。
也因这事儿,江应怜不仅怒刷存在感,美名远扬,还让太子对她大为改观,才有了日后两人的感情纠葛。
只不过,江应怜掏出保心丸这事,沈相宜并没有告诉裴问安。
她与那江应怜又没有交集,反正日后她也是要远离这是非之地的人,那么女主出不出风头也与她无关了。
沈相宜从园子里溜达回来,刚装作没事人一样坐下,就被旁人拉着寒暄。
“沈小姐,许久未见,最近在做些什么?”
沈相宜听到这问题,一脸便秘苦相的沉思了下。
最近在做什么?
她刚死了一回才活过来,还去围观了下玛丽苏女主和太子的“巧遇”现场,很刺激。
当然,这不能说。
于是沈相宜嘴里含含糊糊道:
“啊,也,也没,没干什么,就待在家里。”
见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对方却不肯放过她,用帕子捂嘴笑道:
“沈小姐惯会打趣。沈家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必定是晨昏定省极有规矩的。不像我早早都定亲了,每日没什么事做。哎呀,沈小姐与我同岁吧,怎么今年还是没定成亲?怕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要我推荐个方士给你……避避邪?”
好嘛,说这么一大串儿,重点就后面的几句话。
沈相宜看着对方高发髻上插了满头的珠翠,生怕她再一笑一低头,纤细的脖子咯嘣儿一声断掉,决定认真回答一下,
“那个,多谢关心,还是不劳费心了。你要是这么喜欢嫁人就多嫁几次,祝你儿孙满堂。”
“……”
那女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沈相宜说完自顾自喝了口茶后,才发现周围气氛有点干,身旁的女眷默默注视着她,却似乎心有戚戚,没人再敢搭腔。
她觉得可能刚才那话跟她温柔贤静的气质不大符。
于是沈相宜清清嗓子,试图挽救一下形象,转头对刚那名女子道,
“那个……陆小姐,你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啊?有空一起绣花啊?”
那女子的神色更复杂了,恨恨地咬着后牙槽道:
“沈小姐,我姓王。”
沈相宜,“……”
“诶,你可闭嘴吧。”
一旁小姐妹急忙拉住沈相宜,照这么下去,人家参加宴会是交友,她参加宴会是结怨。
“你今日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沈姑娘低头看着席面上的青糖果子。
大概还没从跟裴二见面中缓过来。
这辈子开局还真是出人意料,她不过是去偷听了下太子与江应怜的谈话,怎么反而自己撞上了裴二呢?
她就纳闷,她上辈子有这一半的运气,还愁嫁不出去吗?
谈话间,锦绣屏风对面传来朗朗男声。
“是太子。”
女眷们窃窃私语声不断
被女主角在后花园这么一截胡,太子果然没走,继续参加起宴会。
沈相宜瞅着江应怜那眼都要穿透屏风,黏到太子身上,莫名地有些心疼那落马的苏小姐,谁知道就这么一场意外,到手的太子妃就被人抢走了呢
四周人影窜动,脂粉香气四溢,推杯换盏,眼瞅着美食佳肴当前,沈相宜却不敢吃喝。
她捏着杯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紧密注意着四周,大厅里舞姬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哪里有半点刺杀的样子。
沈相宜皱起眉,难不成她记错了?
这时一声尖叫划破宴会的繁华喧闹。
“有刺客!”
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反倒是松口气。
而屏风另一边,裴问安冷脸一脚踹开扑过来的人。
地上的舞姬见事情败露,毫不畏惧,冷漠地环视扑过来的禁卫,手里的利剑换个方向刺入胸膛,鲜血四溅。
凌厉的风声和着箭声划过耳边,屏风上溅起一道道的血花,裂帛声响起,屏风上绵延的山河图也被彻底推倒。
一具具尸体暴露在灯火之下,妖艳的舞姬们双目失去了光芒,身上插满了箭,密密麻麻,寒光凛凛。
鲜血浸染了那本该大好的万里河山,血色流淌在江河之中,红的触目惊心。
禁卫军从外边把大殿团团围住,盔甲里都带着丝血腥气,太子提着剑,站在血泊尸体中,低头查看,面色肃穆:
“叫殿前司的人过来,一一排查,谁都不许走!”
“不好了,长公主说她喘不过来气了!”
婢女的一声呼喊划过大厅。
裴问安听到这话,神情一凛,望着长公主失去血色的面容,若有所思。
太子从殿中间几步走到长公主旁:“姑母?!”
“快,快去请太医!”
内侍官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
“太子,今日太医寺休沐,当值的太医都进宫给圣人抓药去了啊。”
众人心里都是一凉,这下要出大事了。
太医寺的医官召集起来也得个把时辰,当下这长公主已经是喘不上来气,长公主年龄也大,常年体弱多病,这次若有个好歹,好好的春宴岂不是变丧宴啊。
“太子,长公主这是心悸,得尽快服药,我这里有祖传方子所制保心丸,太子可一试。”
这声引得众人视线聚集,只见一名女子走出来,她面色冷静,与常人不同。
太子目光一愣,这不是刚才那江应怜还是谁。
江应怜见太子看她,朝着太子俯身行礼,从袖口里掏出一瓶药。
内侍小跑着把药接过呈上,太子没有接过,而是微微抬起眉看向江应怜,眼神里尽是审视: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药?”
【“江应怜面色苍白,如一朵俏生生的菟丝花般,似有些委屈道:“我自小就有心疾”
太子听到这,有些错愕,心里又有一丝怀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对上她乌黑的眸子,又仿佛什么都忘了。”】
挤在人群中围观的沈相宜叹了口气。
果然这种时候,她脑子里又跳出些不合时宜的原著段落。
要她说,都这种严肃时候,能不能不要突然这么多神态表情的描写?!
还有啊,太子,别再看江应怜了啊喂!
你瞅瞅你姑母都快咽气了啊!
再多说两句,别说保心丸,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都救不回来了啊!
只见内侍试药过后,喂长公主服下去,不到半炷香,长公主脸色果然缓和许多。
太子见到此景,眉毛放平,脸色缓和,只是多看了几眼那站着的江应怜,对自己方才怀疑揣测,不禁有些许愧疚:
“是孤有些急躁了,来人,江小姐送药有功,赐赏。”
说完,太子再瞥江应怜一眼,便将长公主送进内室。
江应怜站在原地,拿手帕擦擦眼角,咬咬嘴唇,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众女眷纷纷上前安慰劝解。
当然这一幕也引起些流言质疑,
“奇怪。”小姐妹嘟囔说:“我前几日还看她在球场打马球,哪里像有心疾的样子。”
听到这话,沈相宜一愣,反问:
“你可确定是江小姐?”
小姐妹埋怨:
“可不是,我大舅在城北开设的有马场庄子,那日我去他家玩耍,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不成?!”
沈相宜一愣,心下疑惑。
她再回想一遍书中的内容,女主确实没有心疾,可她如果身体无恙,怎么会随身携带保心丸呢?
思索间,沈相宜感到了一束目光,来自太子身侧不为人注意的阴影之中。
昏黄的烛光拉出了长长条条的人影,看不真切,只是似乎是不经意间,和什么人对上了眼。
不知是刚才血色迷了眼,还是长明灯有些晃神,她的心咚咚直跳。
一场刺杀使得长公主的春宴草草结束。
女眷们上一刻谈诗作画,下一刻珠花簪缨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之中,哪还有半点风花雪月,排查过后,一个个被人掺扶着,抹着眼泪往外走。
怕是看到那一具具尸体,今晚上不少人回到家都要做噩梦。
沈相宜也随人群走出去,她坐上沈府的马车往家走,马车缓缓压过石板路,往前从公主府外街晃进了东街楼角巷,州桥边的夜市正热闹,每晚能开到三更天,耳边尽是甩着嗓子的卖力吆喝叫卖声。
等驶进番街的巷子里,四周便安静了下来,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车轱辘却缓缓打了绊儿。
沈相宜隔着车帘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
隔着老远,那人躬腰拱手道:
“车里面的可是沈姑娘。”
沈相宜微微皱眉:
“我是,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没抬头,
“小的是裴府家奴,怕您今天受惊,裴大人特意给您送了些安神的汤药。”
话毕,一个八宝盒子从外面递了进来,沈相宜低头接住那沉甸甸的盒子,心里面有些受宠若惊,天上下红雨了,裴二给她送东西?
总不会是因为她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命中无子吧。
她对着那瘦条干练的人影,略带紧张地追问:
“那个……你们家大人……还有交待些什么吗?”
只听那人一板一眼道:
“大人说后天初五,佛国寺有集会,宣讲佛法,小姐可以多去听听,静静心。”
沈相宜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那家奴就跟来得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远。
挑水的更夫深一脚浅一脚从身旁经过,缓缓地走向巷子深处,水桶伴着更声晃晃悠悠地传向远方,空留一片深夜中的寂静。
她打开匣子,微苦涩冲鼻的药味弥漫开来。
只是翻开上面药包,却发现下面还有一层,轻轻打开隔层,竟然是各色的糕点,镜面糕,芙蓉饼,糍糕团子……还是温热的呢。
她有些惊讶,你说裴二这人倒是有意思,真像是长了七窍玲珑的心一样,他怎么知道她怕苦,送药也就算了,怎地还送这个。
沈相宜想着,抬起指尖,捏起一点酥沫放进嘴里,甜甜得,软软得,那麦香味儿在齿间化开,不干不腻,回味绵长。
事实证明,裴问安这人绝算不上平易近人,但深谙为人处事那一套,做事滴水不露。
这种人,但凡他要是想讨人喜欢,旁人想轻易拒绝他,那可真是太难了些。
初五,佛国寺
沈相宜捧着匣子,把这话在心底又默念了一遍。
裴二这是要约她单独见面呢。
不对……等一下。
这时间地点怎么有点眼熟呢?
沈相宜略一思索,一拍大腿。
糟了!!
书里女主江应怜和裴二初次相遇,不正是在初五佛国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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