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多么向往就有多么不舍

现在她想换一种活法，她总是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从小到大她除了婚姻没有让爸妈费过心，但这次辞职，尤其要放下稳定优越的生活去过一种未知的，不那么符合大众思想的生活，她还不知道怎么向爸妈说，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得到爸妈的认同，她觉得，此刻，谁也无法阻挡她！她这次回去只是看看爸妈，决定先不惊吓他们，等到既成事实，而且相对稳定后，那时他们反对也没用了。

        她买了爸爸爱吃的绿豆糕，买了妈妈爱吃的咸味肉粽，给哥哥嫂子小侄子都买了礼物，端午节连上周末有三天假，她早上开车出发，不到四个小时就到家了，到家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爸爸躺在沙发上打盹，电视开着，永远的体育频道。妈妈不在家，饭桌上放着妈妈做好的各种她爱吃的，爸妈知道她要回来，也没吃饭等着呢。

        顾长青轻轻悄悄地关了电视，忽然爸爸嘟囔了一句：“别换台，我在看！”

        她坐在爸爸身边抗议道：“打小您就这样，每次霸着电视看‘瓜吃冷跑’的体育频道，明明睡着了，我们一换台您一准儿就醒！”

        爸爸一看是顾长青回来了高兴地坐起来说：“哦，啥时回来的？谁说我睡着了！我看着呢！”

        “呀，老爸，您真是个倔老头，每次睡的呼呼的，呼噜声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一换台就说自己在看！我妈呢？”

        “这只能说明我睡着了比别人醒着还灵性！你妈排节目去了，就在小区后院的凉亭下。”

        “哦？我妈她们比专业的还卖力，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

        “专啥业呀，一帮闲的没事精力过剩的神经病老太太，这样还挺好，免得在家唠叨！”说着爸爸问她吃过了没，他起来给她热饭，她说还没呢，说不热了，这又不凉，我先去找我妈去。她拿了半截水果玉米边啃着就边下楼去找妈妈。

        还没走近小凉亭，就听见李谷一阿姨高亢清亮的《浏阳河》，一群穿红着绿的大妈们正在拿着桃红飞边扇子踮着脚尖三个一组两个一组地变换队伍摆造型呢。顾长青看了半天才找见老妈，妈妈也看见了她，向她示意了一下说很快就结束。

        她笑着坐在凉亭下的游廊上看着大妈们，绿色的宽腿甩裤，红色的斜襟盘扣上衣，每个人头上还戴朵黄颜色的绢花……她忍不住就笑了，瞧这帮老太太们的勇气！这时老妈他们也摆完了造型，一个好像是领队模样的组织者又把大家聚在一起讲话，嘱咐正式表演时的注意事项等等。好容易完事，顾长青迎上去帮妈妈整理东西，基本上每个老太太都有一个大包。里面有捧花，头花扇子，还有小碟子顶针……

        “妈呀，你们这何止是十八般武艺啊！简直无所不能啊，她拿出一个白瓷小碟问妈妈这个怎么使？”妈妈笑嘻嘻地戴上顶针给她做示范，用带着顶针的手指敲打瓷碟的底部，会有清脆的“叮叮”的声音，她新奇又惊讶，“老妈，你们可真会玩儿！”

        一起的老太太见顾长青来了，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夸她漂亮，还问干什么工作？收入多少？多大了？成家了没有？有没有男朋友？…….顾长青微笑着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暗地里拉着妈妈快走。

        顾长青问妈妈这是打算上《星光大道》呢还是《感动中国》呢？大中午不吃饭在这儿加班加点地排练？

        妈妈笑着说：“新世纪商场明天开业，请我们热闹热闹。”

        “哎吆，可以啊，我老妈都开始商演了！有报酬吗？”

        老妈格格地笑着说：“你就拿你妈逗乐吧，哪儿有什么报酬啊，我们就图个乐！”

        “没报酬白演啊！光你们上下这身行头也不老少钱吧，还这么废寝忘食地搭上时间，最后还是个义演，看不出你们这帮老太太觉悟还挺高的嘛。”顾长青逗着妈妈。

        “这也没多少钱，这一身行头下来也就百拾来块，关键我们高兴啊，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为了糊口亏待了自己，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条件也好了，我们也老了，再不折腾就没机会咯。”

        “谁说的，我老妈岁月无恙，长命百岁！”

        “岁月是公平的，谁都无法抗争。现在到处都是年轻人的天下，能给我们老太太这么一个平台让我们乐呵已经很好了，还要什么报酬。唉，人这一辈子很淡的，你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吗？就一个村里的叫‘玲玲’的？”

        顾长青点点头说：“听您以前说过，你们当姑娘那会几个要好姐妹里最漂亮的，和你也最有缘分，最后嫁给我爸爸的同学兼好友的那个嘛。”

        “对对对，就是那个，头发又黑又亮，皮肤白眼睛大，身段苗条。不光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看的，十里八村都找不到那么好看的。上个月来这儿住院我见她了，十几年没见，现在直接是一个干瘪老太太，得两个人搀扶着才能挪步……唉，人这一辈子淡的很……你现在想吃啥想穿啥别不舍得啊！等到老成那个样子，就迟了……”妈妈的话让顾长青很有感触，似乎妈妈是在为自己的选择做解释的。

        听着妈妈有些伤感，于是欢快地说：“明天我陪您去，给你们拍一些漂亮的照片！”

        三天假很快就到了，以前每次回家，顾长青第一天觉得兴奋温暖，没两天就觉得闹的慌最后要走的时候都感觉烦，想快点离开。这一次可能因为她觉得要离开爸妈很远，未来未知，在心里非常不舍，她早晨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和妈妈一起做饭，陪妈妈演节目。在家没事就靠着爸爸和爸妈聊天，还和妈妈逛商场给妈妈买衣服买鞋，侄子小小正是好玩的时候，老爸宠的厉害……家里一切都很好，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也更加坚定了许多。

        从家里回来，顾长青加快了各种筹备事宜，整理自己的账目杂物，清理一些杂事。

        这天在茶水间，无意听王姐的外甥要忍痛卖掉他几乎全新的牧马人，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立马就兴奋起来。

        她对车没多大兴趣，也不怎么懂，当时条件有限，在哥哥的建议下买了辆别克英朗，开了三年多，也没怎么去太远的地方，她和一般女孩不一样，不喜欢那些豪车华服，唯独对钟情，喜欢穿棉麻布的衣服，她喜欢JEEP率性自由的外形，就像一个能给人安全感的健美男子。她喜欢棉麻布的衣服的自然舒适，温暖亲和。

        听到这个消息，她觉得冥冥之中老天爷在帮她实现这个愿望，在鼓励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要不然怎么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机遇巧合呢。

        顾长青辞职要去的地方，首先就是西藏，她要重新从她和陆扬走过的地方走过，一是重温，二是永别。那么，有一辆性能好一点的，自己喜欢的车就很关键。

        她清查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也不够买一辆全新牧马人的，但二手的就差不多，尤其是知根知底的八成新的车，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太圆满了！

        听说顾长青想要这辆车，王姐打了几通电话，就把这辆车的型号配置价格车况打听了清楚，王姐说：“我给我姐说了，你可以先把车开走，随后再凑钱，我说长青，你怎么忽然想买这种车呢？排量高不实用，女孩子家家的，开着野幌幌的，而且你有这么多钱吗？”

        顾长青说：“这种车是我的梦中王子，是我的梦想啊，女孩开着才帅气呢！嗯，我把我的旧车卖了，凑一凑差不多够了！”

        “真够疯狂的！不过这就是单身的好处，可以倾其所有为一个自己的‘喜欢’！姐姐羡慕你呢！”

        顾长青跑了几个二手车市，终于把她的英朗出手，价钱不怎么好，开了三年不到3万公里的英朗含手续卖了七万，当初这辆车办下来可花了她十五万多呢！唉，没法说，那个二手车商的一番话更是气人，说什么这车啊，好比那大姑娘，没结婚怎么乱搞都没关系，只要结了婚，哪怕还没搞，就成了二手货，价格直跌啊！再说你这还是过了期的老姑娘和人领了证，即使你保养的很好，跑了不到3万，也不值钱咯！

        他奶奶的，要不是姑奶奶我急着等这钱用，我一定用钱砸晕你然后开着我的英朗走人，我卖废铁也不卖给你！切！

        办完手续拿上钱，顾长青忍痛没有再回头看她的车，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试着放下自己以往的生活习惯，从现在开始，就试着割舍，即使感到疼痛，也要坚持下去，重生，从来都是伴着疼痛的！

        这几年她的收入还可以，单位收入不错，自己又做了三年多的助理，理论上应该存了不少钱，但她并不会理财，也没有这意识，平常还讲究个生活品质，花钱随意又大手大脚，加上这几年供了这套小公寓，所以并没有多少积蓄，这次满打满算全部搜罗出来也就勉强够付车款，单位上的各种基金保险什么的退到手里，也就够这几年的路费了。

        她忽然意识到钱的重要性，意识到实现理想新生活，钱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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