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背部传来明显的痛感，张安扬以己推人，陈雾应该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她微微后缩的上半身和眼眶里的生理性水光就是最好的佐证。

        隔着两层厚衣服，触感不清晰，张安扬还是大致猜到了，撞击部位应该是尴尬部位，他不好太过关心，仍体贴说：“你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

        陈雾坚强道：“不用了，我们走吧。”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揉一揉，这么重的力道，肯定都青了。

        在收银台前，张安扬作势要结账，陈雾拦住他，“说好了我和姐姐请的。”

        张安扬依着她，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位姑娘不爱占人便宜，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并非古板之人，觉得男人在外不能让女人，付款，要不就是没面子。

        他们在饭馆门口告别，陈雾拖着姐姐疾步往前走，张安扬看到她们拐进了前面的一条小巷子，也迈步离开。

        陈雾前后打探，巷子狭窄，两侧都是高墙，仅容一人过，应该不会有人来，放心地伸手揉了揉痛处，一碰痛意更明显。

        “小妹，你怎么样？”陈西玉落后几步，亲眼目睹那一悲惨事故，小妹胸部重重砸在张安扬背上，砸得人高马大的张安扬都踉跄了下，可见力道之大。

        “痛死了，肯定都肿了。”“嘶”的呼痛声随陈雾的动作，不停从她口中溢出。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陈西玉被妹妹的痛吟吓到了，生怕妹妹被撞出毛病。

        “没那么严重就是痛，缓过这一阵就好了。”胸部脂肪多，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可以回家观察看看。

        两人静默片刻，陈西玉还是放心不下，“好点了吗？”

        陈雾长吐一口气，疼痛感减弱，说：“好很多，我们回去吧。”她迫不及待想解开胸口的束缚，觉得衣服太紧，绷着疼。

        一进家门，陈雾直奔房间，开灯拉窗帘，动作流畅，脱掉衣服一看，果然红肿一片。

        “小妹，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着好严重。”

        “姐，你帮我拧条冷毛巾，我敷会儿看看会不会好转。”据陈雾的常识，撞伤后，冰敷有镇静缓解的效果。条件受限，没有冰块，好在这时节水凉，勉强能代替冰块。

        冰凉的触感一贴近皮肤，身子一抖，汗毛直立，待适应后，效果立竿见影，疼痛感越来越细微，又换了两遍水。

        “别担心，都不疼了。”陈雾安慰眉头紧锁的姐姐。

        晚饭陈雾没出去吃，她现在的情况没法穿衣服，家里有异性，需要避开。赵母得知后，也没说多的，只是骂她马大哈，还特意让陈雾给她看看伤处，纵使同为女性，陈雾也不习惯坦胸露怀给人看。赵母骂她扭捏，也也不强迫她。

        陈雾只是庆幸，好在去海城的时间定在后天，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也不能完全休息，后天上午九点多出发，到海城肯定是下午，需要准备一些几个人在路上吃的干粮。

        经过一整夜的恢复，伤处不再疼痛，但是红肿变成了骇人的青紫，需要时间来消散。

        “姐，我们去逛百货大楼吧。”百货大楼糕点品类最为齐全，味道也好，陈雾想去买一些作为明天路上的口粮。

        陈西玉放下手中掸灰的鸡毛掸子，拿上钥匙，跟着妹妹出门。

        今天的百货大楼门庭冷落，外面层出不穷的店铺抢走了大半的生意，工作人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去到二楼，没看到张晓娟的身影，她可能今天休息，陈雾心里松了口气，上次晓娟姐热情送她糕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实在难以招架这过分的热情，也存了一点担忧，怕晓娟姐误会，觉得她挟恩图报，上次尝到甜头，这次又来占便宜。

        陈雾首选不易碎的糕点，乘车出行，包裹难以避免磕磕碰碰，若是带着桃片糕，千层酥之类的吃食，需得小心谨慎，稍有不慎打开便是一包碎渣，最后买了鸡蛋糕和沙琪玛。这时的鸡蛋糕用料很实在，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鸡蛋味。

        时间尚早，姐妹俩干完正事，又去服装区考察敌情，毕竟她们现在也是算得上是同行，对市场流行风向的把握很有必要。

        陈雾一看百货大楼售卖的衣服款式，觉得自己完全多虑了，连姐姐也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里的衣服不如她们卖的款式好看。

        “我们去手表柜台看看吧。”买手表一直在陈雾的计划中，虽然今天不一定能买，但可以看看款式和价格，做到心中有数。

        “这里的贵死了，去海城买，不好吗？”陈父手上戴的那只手表就是几年前在这里购入的，当时陈西玉也在场，对高昂的价格印象很深刻，陈父选的最便宜的一款，也去了一百多。

        “我们身上没票，也没带那么多钱，先看看款式和价格，到时候也好跟海城的做对比。”

        手表柜台里摆放有十来款，有进口的，有国产的，价格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柜台的工作人员很热情，有问有答，倒是没出现别人所说的爱答不理，冷脸的情况。

        从她口中获得的信息是，国产手表价格在八十到两百不等，但无论价格贵贱，统统都要一张手表票，进口的则不用，但价格高的离谱，多在三百往上。

        买了想买的东西，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陈雾姐妹俩高高兴兴打到回府。

        出发去海城这一天，陈雾早早的和姐姐在先前约定好的地点等候。宜早不宜迟，这是陈雾信奉的准则，她觉得没有让司机反过来等她们的道理。

        不知道时间，在陈雾站得腿麻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张安扬打开她们这侧的车门，让她们上车。陈雾先上，姐姐随后，关上车门，身子紧紧贴着车窗，给妹妹留出更多的空间。

        陈雾往里面移了移，说：“姐，你靠过来点，要不你这样坐几个小时，身体受不了。”

        姐妹俩虽然瘦，但毕竟是成年人，坐一个位置也显得很拥挤。

        “安扬哥，现在是什么时辰？”

        张安扬低头看了眼，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回道：“快九点半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也没等多久，主要是我们没手表，怕让你久等。”其实两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因为心里存着事，很早就醒了，出门的时候也才七点半，到这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所以两人差不多从八点钟一直等到现在。

        陈雾问：“安扬哥，你经常去海城，知道哪里有卖不要票的手表吗？”

        张安扬因为送货的缘故，几年来，几乎跑遍了海城，对海城也算得上是了若指掌，“电子设备集中在凤兴广场那一块，到时候我带你们去。”

        车子缓缓上路，张安扬开车有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让坐的人莫名放心。

        几人共处同一空间，不说话显得气氛尴尬，陈雾想方设法挑起话题，收效甚微，往往几句话后，场面又冷了下来，但她并不放弃。

        “安扬哥，你开车有几年了？看你技术很娴熟。”

        “四年，跟车学了一年。”

        “你是跟门卫大爷说的那位老庄师傅学的吗？”

        “不是，我们只是跑同一条线路。我是跟我爸学的。”

        “叔叔他现在跑别的线路吗？”

        “没有，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

        ……

        又一次冷场。

        陈雾在心里想，还有什么能聊的。她们现在处在半生不熟的阶段，很多话题不能聊。家庭问题不能问，那是侵犯别人的隐私，而且万一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那场面就更尴尬了。工作问题也不能问，自己对这一行完全不懂，不知道从何起话题。

        “你是安城本地人吗？”聊聊籍贯还是可以的。

        “算半个安城人，我出生在榆城，六岁跟妈妈来的安城。你们是安城人吗？”张安扬也苦于寻找话题，此刻终于被他找到了。

        “是啊，我们一家都是安城人。现在开出安城地界了吗？”陈雾感觉车子开了很长时间，自己的屁股坐得发麻，姐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没有，走了两个多小时，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进入海城地界。”张安阳余光扫了眼陈雾，见她面色萎靡，提出休息，“前面有空地，我们到停到那儿休息会儿。”

        下车时，陈雾姐妹俩感觉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踩不到实处，缓过这阵，便是无边无际的酸麻，扶着车身，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陈雾又爬上车，取出包里的鸡蛋糕和沙琪玛，邀请张安扬吃，后者推拒，陈雾说：“到海城还要三个多小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开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后者还是不伸手，陈雾就一直把吃的捧在他前面，两方僵持，张安扬先败下阵来，拿了块鸡蛋糕，陈雾眉开眼笑。

        张安扬没有随车准备口粮的习惯，一般是到了目的地，随便找家小店吃点，饮食很不规律，现在年轻耐造，老了少不了苦头吃。

        “吃完自己拿，要不我就直接塞你嘴里。”陈雾自认很有气势，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就该威逼利诱，实则在张安扬眼中憨态可掬。

        填饱肚子，车子继续前行，姐妹俩被阳光烘得昏昏欲睡，相互揽抱着睡去。张安扬摇上车窗，随后的路没有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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