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谭儿！？你怎么……快下来，不要缠着陆大人！”君鹤潼正发了疯似的在京里的街道上呼唤着君谭的名字，猛地一抬头，却看到君谭正蜷缩在陆逢秋的怀里，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陆逢秋看到了君鹤潼失魂落魄的寻子场面，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有些过分，把自己的气撒在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身上，利用亲情去折磨别人，怎么想怎么可耻。

        他正想开口向君鹤潼解释些什么，没想到怀里的君谭先叫了起来：“爹！”但喊完却没有丝毫想挪窝的意思。

        “我……我在院子里看见谭儿，就私自带他出府玩了会儿，没跟你们说，实在抱歉。”陆逢秋诚恳地向君鹤潼鞠了一躬。

        身后的君鹤云沉默不语，君鹤潼倒是向君谭招手催促道：“谭儿！还不快点下来！”

        君谭没有答话，只是用小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君鹤潼，陆逢秋赶忙解释道：“他尿在了身上，我带他在温泉里搓洗了一会儿，但发现没有干净衣物换，所以他现在没穿衣服，不能从我的罩袍里出去。”

        “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府吧，别让府上人等急了！”君鹤潼喊回了在各条街道上找人的小厮们，招呼他们不用再找了。

        等三人回到君鹤潼的房里，帮小君谭换好了干净衣服，君家夫人就派人来传话了，要他们三人带着小君谭去君府大厅问话。

        “你先说你下午做了什么！？”君家夫人和君家老爷一起坐在堂上，厉声向陆逢秋问道。

        “我带君谭去城外散了散心。”陆逢秋跪在地上，低头答道。

        “散了散心？你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散心你抱着这么小的孩子出城散心！？”君家夫人冷哼了一声。

        “我劝你赶紧说实话，否则休怪我君家无情，把你扭送衙门候审！”君家老爷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

        “散心。”陆逢秋依旧不准备改口。

        一旁的君谭看堂上的祖父祖母发了那么大火，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哥带谭儿出去玩，谭儿尿了，大哥哥帮谭儿洗澡，把谭儿带了回来。”

        君家夫人看君谭居然出口帮陆逢秋解释，连忙厉声斥责：“是不是你教他的！？”

        陆逢秋头也不抬地说：“不是。”

        君鹤云在一旁插话道：“爹、娘，咱们自家的家务事，动不动说要报官，实在太伤和气了。”

        君家老爷看君鹤云已经递话给他，加上君谭也平安回来，没出什么事，于是就改口道：“不报官可以，但他陆逢秋既然嫁入我君家，就是我君家的人，就要听我君家的家法，夫人你看该怎么处置。”

        “前几次罚你跪祠堂反而让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了起来，这次我也不让你跪祠堂了，以免你打扰君家列祖列宗的安宁。年后我会派人送你去乡下的庄子里思过，你什么时候安分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君家夫人吩咐道。

        “娘，逢秋他不懂规矩，我回房一定罚他，教他规矩家法，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送逢秋去乡下的庄子里，行么？”君鹤云一听他娘竟然要把陆逢秋送走，连忙求情。

        “是啊，嫂嫂他不至于犯这么大错，要把他送去乡下思过啊！”君鹤潼也连忙向他娘求情。

        “我不要大哥哥走，大哥哥以后还要陪谭儿一起玩呢。”君谭也在一旁附和道。

        君家夫人瞪了君鹤云一眼：“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依我往日脾气，把这扫把星立马送走，年后送走已经是我开恩了，如果你们再求情，他明天就得走。”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陆逢秋缓缓开口道：“我听从夫人处置。”

        君家夫人连忙说：“他自己都同意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散了散了！”说罢就和君家老爷一起走了。

        君鹤云和君鹤潼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陆逢秋慢慢站了起来，跪了半天跪得他膝盖痛：“你们替我求情我心领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受罚，我陆逢秋心服口服，鹤潼兄弟，这次是我对不住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下次若有机会，我一定加倍补偿你和谭儿。”说完就独自回房了。

        傍晚时候，秦甯生的请帖就送到了君府，请帖内容是邀陆逢秋明日去府上一叙，陆逢秋回了送信的小厮：“跟你们家少爷说，明日让他备好好酒好菜等我。”

        “少爷还托我多问一句，君家二少爷也一同来么？”陆逢秋瞥了一眼正在烛下翻兵书的君鹤云，见君鹤云明明听见小厮问话却当作听不见，就故意答道：“既是同窗相会，带他作甚，他算哪门子同窗？你去回报你家主人，就我一个去。”

        陆逢秋看到君鹤云身形明显滞了滞，但没说什么，便在心里暗暗憋笑：看你这小子装哑巴装到什么时候。

        陆逢秋本以为这君鹤云能撑长一点，比如在明日自己出发前发一顿牢骚，没想到这传信的小厮的脚步声刚远一点，这君鹤云就按捺不住扔下了兵书，先是咳了两声清了清许久未张口的嗓子，然后说：“你去他家做什么？”

        “你刚没听见？同窗会，好酒好菜，去叙旧的。”陆逢秋剥着面前放着的松子，边剥边往嘴里放。

        “你是我妻子，怎么好随随便便就一人去陌生男人家叙旧。”君鹤云小声嘟囔了一句。

        陆逢秋只觉得好笑，这男人之前还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没啥用哼哼唧唧了好半天，这会子又不许自己出门见人了，其实同为男人，陆逢秋太懂男人的这种心理了：我可以用不上，但我不能没有，只不过一个男人占有欲，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一文不值。

        “君少爷，您说这话可就让我不明白了，我一正常大男人，又下不了蛋，怎么就成了你的妻子了？”陆逢秋把手上剥剩的松子壳撒在了桌上。

        “我不许你去，你不准去！”君鹤云突然站了起来。

        陆逢秋其实也不是非要赴秦甯生的约，毕竟秦甯生是他的死对头，又不是老相好，自己答应去赴约只是不想在君家像蹲大牢一样枯坐，加上现在秦甯生看起来似乎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就是嘴巴贱了点，两害取其轻，他觉得还是秦甯生顺眼一些。

        “怎么，你吃醋了？”陆逢秋面带嘲笑，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对站起来的的君鹤云问道。

        “没有！”君鹤云连忙矢口否认。

        “那你管我去谁家呢？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有多假你心里没数么？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我了？”陆逢秋一脸谄笑，活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夫君，今晚你是睡书房呢？还是要跟我这只只会打鸣不会下蛋的公鸡睡一起呢？”陆逢秋不给君鹤云反应的时间，直接连珠炮式地逼问。

        “书房！”君鹤云怒气冲冲地走到床前，收拾起他的铺盖，收完又瞪了陆逢秋一眼，然后就掀开门帘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慢走不送！”陆逢秋对着君鹤云喊了一嗓子，他就知道，像君鹤云这种好面子的直肠子性格，拿话激他最好用了，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人肉暖炉了。

        “八角，进屋来，把屋里的暖炉都给我点上，再去把地龙给我烧热一点，今天晚上估计会冷一点。”陆逢秋大声吩咐道。

        陆逢秋很显然是多虑了，当天夜里，陆逢秋正睡得昏天黑地的，就觉得床帐突然被人掀开了，然后有什么厚重的东西砸向了自己，发出了一声闷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抱住了。

        “谁啊？”陆逢秋艰难地张口嘟囔了一嗓子。

        “你夫君！”君鹤云搂过陆逢秋的脖子，在上面像是做印记一般轻咬了一口。

        陆逢秋实在是困得要死，懒得跟君鹤云计较，加上君鹤云的胸膛也实在暖和，不一会儿重又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谭儿今天累不累啊？”君鹤潼看着半夜还在床上做弹跳运动，迟迟不肯睡的儿子，哈欠连天。

        “父亲困就先睡，谭儿还没玩够！”君谭懂事的示意君鹤潼先睡，别打扰自己玩。

        一个五岁的小家伙在床上跳上跳下，自己哪里能睡着，君鹤潼斜靠着坐在床上，看着他今晚明显兴奋过度的儿子。

        “谭儿，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君鹤潼问道。

        “因为我认识了大哥哥！”君谭不假思索地答道。

        君鹤潼明白儿子口中的大哥哥就是陆逢秋，于是教君谭改口：“不要叫大哥哥，他是你二伯的妻子，你应该喊他婶婶，但他忌讳喊这些，所以你以后遇见要称呼他陆大人。”

        君谭听到父亲的话后，突然不跳了，而是默默爬到父亲面前，小声地问：“大哥哥和二伯都是男人，也能成亲么？”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君鹤潼，他沉吟良久，实在想不出回答这小家伙疑问的答案。

        君谭见父亲不回答，就接着问：“那大哥哥如果不喜欢和二伯一起玩，喜欢爹一起玩，是不是就可以和爹成亲呢？那大哥哥是不是就可以做谭儿的娘呢？”

        君鹤潼只觉得儿子童言无忌实在有趣，又怜惜幼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委实可怜，所以亲昵地揉了揉儿子的头：“陆大人不会和爹成亲的，而且爹不是和你说了么，谭儿要快快长大，等谭儿长成一个男子汉以后，你出远门的娘就会回来看你了。”

        “爹骗人！我就要大哥哥做我娘！”君谭瘪起小脸，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

        “你再不睡爹就睡了！”君鹤潼面朝里躺了下去，假装不理儿子。君谭见父亲真睡了，也不敢再放肆，乖乖地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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