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亭外细雨幽斜飘去，廊中步声响起，亭内众人寻声看去，幽黄的烛光下，一道身影快速近来，响声渐近，穿过长廊，人已入得亭内。

        王阳宇见是王府大总管王全守，便开口问道：“不知王总管行色匆匆有何要紧之事，而寻得亭来？”

        王总管朝众人躬身行礼，微躬着身子，朝询问之人答道：“回公子话，老爷差小人过来唤一哥公子去到老爷的书房里一坐。”

        王雪莹转过头来见过来的是王总管，心中不免窃喜，伯父一定是差王总管来唤兄长们去商讨什么事情。总算是一时半会儿江小白的事应该不被问起了，总能给点时辰缓冲缓冲，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答复兄长们，却不曾想伯父差王总管来传唤自己的。王总管话音一落，王雪莹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难道伯父也过问江小白住在我隔壁的事情？哎！自个儿正在为这事犯愁呢，这该如何是好？如何答得。

        王雪莹如深潭似的眸子更是幽深了起来，里面出现了许多疑问，也写满了尴尬，这还真是始料未及的事。这王总管的话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俊俏的脸上呈现许多为难之色。

        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看来是躲不过了。江小白相救之事说是说不得的，到时只能见招拆招了。

        王雪莹哀声叹气的走出了望月亭……穿过长廊，进得阁楼，上得楼梯，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

        王雪莹进得伯父王崇清的书房不到一盏茶时，眼里含笑的走了出来。

        王雪莹离开阁楼，她没有去望月亭而是往栖香亭的方向行去。她迈着轻松的步伐，心里想着，原来伯父是问我与江小白何时何地相识江小白的，并不责怪我把江小白安顿于东厢房居住。怪了，伯父还夸奖江小白人不错，让我好生待之。

        书房内，王崇清望着王雪莹离去的背影思道：“江小白是个孤儿，是师傅养大的。大唐州青州城米其镇。”王崇清朝书架行去，他要寻找大唐州的地图来。

        王雪莹脚步不作停留不多时刻已近得栖香亭，她放慢脚步，往栖香亭内望去。此时，温黄的光线溢满亭内，光线柔和的拥抱住江小白，映照在他俊朗的脸上，眉目疏朗，鼻梁高挺，举杯饮茶间神态懒散，悠然自得的神情而显气质脱俗。

        脸有灼烧感，王雪莹连忙收回视线，大步流星往亭中而来。

        江小白放下茶杯，寻声望去，也瞬间迷茫，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简直赛过月宫上的仙子，咋一瞧去，有些雌雄难辨。江小白胡思乱想间，王雪莹已进得亭内，还未坐下来，就开口言道：“因有事担搁，让江兄久等，实属无奈！还请见谅。”话完也坐到了石凳上。

        江小白见王雪莹坐了下来，连忙应道：“岂敢，岂敢。王兄如此盛情，在下实在受之有愧！”话完，他把目光飘向了亭外。

        王雪莹见江小白不敢瞧自己，略感意外，稍思，嘴角不禁勾了起来：“我与江兄一见如故，似如友人，且不论相救之恩，也当受得。江湖儿女洒脱不拘，即后就免了俗套吧。如若不弃，就你我相称，如何？”

        江小白收回目光，眸光放在王雪莹的脸上，笑道：“甚好！甚好！江湖儿女自当如此。”

        王雪莹一来，这煮茶之事就主动揽了过去。茶热，起身为江小白满了一杯，自己的杯子再添新茶。

        “你从米其镇游来，算其来也有一年了吧？是否想过不再流离，而有所打算呢？”王雪莹放下茶壶重新坐下抬头望向江小白俊朗的脸问了起来。

        江小白还真未想过此事，出来游玩确是快一年了。说来寻江湖，江湖没见着，却误入了王府，说是离去，可城门未开，如若开了城门，又往何方呢？

        王雪莹见江小白凝眸低思，也没有即刻想要江小白的答复，她本是无心寻问，随口一提罢了。见如此，就自个儿于一旁喝起茶来，心中也思绪万千。

        亭中热气腾腾，茶火跳跃，壶水略翻涌……一时静默。

        话说另一头，王阳洋看着王雪莹和王总管离去的背影，眸子低垂了下来，不禁思忖道：“那一晚追贼子，王总管曾道是一哥诛杀了采花贼白木华和昆仑三盗。当时他们俩父子还没有靠近便中毒晕了过去，醒来时，一哥在一旁守护着他们俩父子，而一哥告知王总管俩父子，贼子已诛。后来确实也见过几人尸首，昆仑三盗身体均为刀伤，头首被刀斩落，而白木华被逼自割人头。一哥斩杀此几贼子与囊中探物，可当时一哥也应该中毒了呀！即使内力再深厚，要想这么干净利索的斩杀几贼子，只怕当时也是凶险万分。而我见到一哥时，她却无大碍。我当时只因见到她安全归来而心喜，也没有细敲此事，一哥的话当然可信，但此时想来似觉有些蹊跷。

        王阳洋想到这便眉心紧锁。片时刻，王阳洋的眸子渐渐逐亮了起来，眉心尽舒。

        王阳宇和王雪芹见王阳洋脸上表情变化不断，满脸狐疑之色，也不言语。俩人便知其兄在思索着王雪莹和江小白的事情。俩人都心知其兄正心生烦忧，就都很识趣的没有开口，而是各自怀揣着各自的想法品着茶水。

        须臾片刻，王阳洋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王阳洋还真把江小白和王雪莹之事推测过十之八九出来。他想着为何生性冷傲的妹妹会对见时不久的江小白另眼相看呢？他想到了家卫曾提起江小白身上有妹妹王雪莹身上的气味，又思之当时妹妹雪莹邀请不认识的江小白来王家作客，还一而再的激将江小白。这对初识之人太过不合理。眼眸忽明，只有他们俩个之前曾相识。哪有那么巧，妹妹杀贼之地不远江小白也刚好在，且妹妹对陌生人太过热情。

        太多的不合理让王阳洋恍然大悟。

        合理的只有一个，他们俩之前认识，是江小白砍杀了贼人，妹妹雪莹才会对江小白热情相待。王阳洋得出结论高兴地拍腿叫了起来。

        他这一叫可惊着了王雪芹和王阳宇。

        王雪莹刚把茶水送到嘴唇边，被王阳洋突然拍腿大叫吓得茶水洒了出来，溅到了王雪芹的纤手上。

        甚幸，茶水温而不烫。

        王雪芹却睁着如琥珀似的眼眸望着兄长，似在责怪兄长明白了，也不能这样吓人呀！会吓坏人家小小心脏的，知道不？到现在小心脏还在如万个鹿儿乱跑呢，都加快了好多拍。大惊小怪的，你到底明白了啥呀？这么开心。

        王阳宇本是目光锁在亭外的。那时，亭外雨刚停，似有凉风微微进得亭内，正觉舒爽。忽闻叫声，不仅惊了一下，还被王阳洋的大叫把目光给抢了过去，但见王阳洋满脸春色眉飞色舞的喜庆。

        他虽也一脸不解，眼睛里装满了好奇之色。却开口问道：“兄长，有何事明了？竟如此欢愉！”

        王阳洋的嘴角勾了起来，眸子含着笑，不答反问道：“你可记得王总管讲他们追贼之事吗？”

        王阳宇垂眸略思片刻，抬眸应道：“嗯，记得。”

        王阳洋此时心情爽快，他啾啾的啜了几口茶飞，微微一笑：“那你可曾记得我跟你讲过江兄是如何同我们一起来到王府的。”

        “当然记得。”王阳宇刻意强调：“兄长应知锦阳城内我的记忆力可堪称第一，何乎兄长也是白天才讲的事，怎会忘得？”

        王阳洋继续追问：“那你可曾想过，一哥为何如此看重江小白？？？”

        王阳宇沉默片刻，似有所悟，眸子一亮，急声说道：“兄长是说……”

        王阳宇话未讲完却被王阳洋打断：“对头。小神算阳宇不愧称之为小神算呀！这么快就想到了。兄长我为这件事情可是绞尽了脑汁才想明白的。”王阳洋还朝王阳宇竖起大拇指。

        王阳宇尴尬的说道：“这还不是得兄长提示吗？实在是惭愧！”

        王雪芹见两位兄长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而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她的两个小眼球在两个兄长之间来回的打着转，却越听越糊涂，如云里雾里一样。王雪芹实在忍不住了，就插嘴说道：“你们俩个说话能不能不要把我当透明的好吗？说明白一点不行吗？”

        王阳洋却站起了身朝王雪芹说道：“傻妹妹，这还不明白啊！愧你和一哥是好姐妹，我们在谈谁你不知道吗？”说完不等王雪芹答话就迈着悠闲轻快的脚步离开了望月亭。

        望着哥哥轻松地走在长廊之中，王雪芹喃喃的说道：“谁不知道呀？不就是说一哥和江小白。可是……”

        话未说完，王阳宇站了起来，伸手抚了抚王雪莹的头，笑着说道：“别可是了，走吧！”

        王雪莹站是站了起来，也跟着王阳宇走出了望月亭，但却没听王阳宇的，嘴巴里仍在说着：“可是，可是人家确实不明白你们俩说他们什么嘛？”

        “呵呵……”笑声传出长廊传得微远。王雪莹却跺起了脚，生气道：“不讲算了，我找一哥去。”

        少许时刻，望月亭内寂静无声，望月亭外雨丝早已停。又过得片时，虫鸣声，蛙鸣声不时响起，给这望月亭又添新闹。

        栖香亭内，江小白思绪翻涌。这入得江湖到底何为？

        这一路行来，听过驼铃声声响，见过落日西沉，石径横斜，花木扶疏，小桥环虹，浩浩荡荡奔流向东的河流，斑驳的古城墙。穿过两壁嶙峋的峡谷，吃过酒楼听故事，住过客栈见过打斗，留宿荒野赏月亮看过星星，借宿农家赶过土匪，袋中羞色帮人护个镖。如今又错入锦阳城王府，走长廊坐楼亭，这一切到底求什么？

        走江湖，寻江湖，江湖又何在？

        好男儿当英雄！这英雄又何求？

        江小白本无欲无求，来江湖瞧瞧，只是瞧瞧。却被王雪莹一句“有何打算”给问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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