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越狱失败

　　宋可玲已经不止一次在这条小蛇身上感受到情绪了，但这显然是不对的，蛇类无法感知人类情绪，也无法跟人类建立感情。
　　一切的情绪，都是她出于个人的感性赋予、强加到倩倩身上的。
　　就像人类从某种角度拍摄时，常常会发现自己养的宠物露出委屈、笑容等不同的表情。
　　猫狗也许还有可能，但蛇类绝对不可能。

　　所以这么有气无力。
　　会不会真受伤了？

　　宋可玲心里多出几分担心和急切，等倩倩从躲避中多探出来一点脑袋，直接一把捏住了它头部下方。
　　这种时候蛇类都会因为不舒服而扭起身躯或者挣扎自救。
　　但倩倩不，它竟然很温顺，只翘了翘尾巴，就直挺挺的一小条被她悬空拎起。

　　宋可玲手感顺滑冰凉，这才发现自己抓蛇用的手是左手，没戴手套。
　　不过倩倩很配合，不要紧，她接着便用戴手套的手仔细检查倩倩细长冰凉的身体。

　　没伤口，也没有寄生虫。
　　也没蜕皮倾向。

　　宋可玲于是又检查和重新调整饲养箱里的湿度和温度。
　　下午那会儿搬出这些东西，虽然有特别注意设定好温湿度，但也不排除在陌生的环境里，倩倩为任何微小的变化感到不适应或者不舒服。

　　重新设置数值调好后，宋可玲把小白蛇放回饲养箱。
　　宋可玲放毒蛇的手法很标准，一手拿蛇勾勾住细长身躯的中部，然后捏蛇头的两指给出一个向外的力，干净利落地将蛇的头松着“丢”开。
　　有蛇勾勾着，蛇不好发力攻击。
　　尽管倩倩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攻击的倾向。
　　但宋可玲不能冒险，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离开人类手指的温度，倩倩重新回到饲养箱，它看起来依然恹恹，耷拉着那对漂亮的金色角鳞。
　　片刻后，它微微抬起颈部和头部看了一眼宋可玲，停顿了大约两三秒，就扭头移开了漂亮的竖瞳。
　　它速度很慢地游爬回躲避里。
　　虽然还是藏起来，不过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只留一截细细的尾巴在外面，而是倒着来，尾巴先进，最后小小的脑袋留在石头躲避的洞口处。
　　看起来似乎里面空间有限，塞不进去了。

　　看了整个过程的沉默不语，因为倩倩的异常，她有些不放心，今晚都不想去实验室了。
　　要不今晚先不去了，明天赶早？
　　宋可玲才这样想，桌上的手机就震动着亮起屏幕。
　　宋可玲看去，没再注意箱中倩倩的动静。

　　而饲养箱里的小白蛇也被这动静吸引到注意力，一直看着慢慢吞吞有气无力的小脑袋，竟立刻很精神迅敏的抬起来看去！

　　宋可玲拿过手机点开。
　　是陆云丽学姐找她，问什么时候过去，有点棘手的事。

　　宋可玲轻叹一声，回了个消息说马上，然后放下手机看向箱子里的小白蛇。
　　倩倩在她放手机那刻就重新低下了小脑袋。
　　所以宋可玲看到的，仍是小蛇没什么精神的伏着脑袋和身躯、偶尔吐出黑色细信子的画面。

　　“我要去实验室了。”宋可玲轻声说，同时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箱子，试图制造出动静吸引小蛇注意过来，再说：“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可以乖乖的吗？”

　　小蛇当然不可能回答，它甚至没反应，头都没抬。
　　只藏在躲避里的不被人看见的尾巴尖轻动了一下。
　　小脑袋还是稳稳服帖地搭在躲避的洞口。

　　宋可玲起身倒了点矿泉水给它放进饲养箱里。
　　现在不确定倩倩什么情况，不能草率地用喷水的方式，因为喷水最容易影响的就是箱子里调整好的温湿度。
　　放下装水的布丁杯后。
　　宋可玲又不太放心地看着状态不对的小家伙，叮嘱说：“要喝水啊。”

　　说了也白说，蛇听不懂。
　　但听不懂也要说。

　　宋可玲拿了件外套，带上手机就走了。

　　她走的干净利落，还把室内的灯光关掉了。
　　这显然把躲避里的小白蛇气得够呛，黑暗中立刻探出长长的身躯和脑袋去看，但只看到一个背影，而且背影也很快就看不见了。

　　——这个人类为什么又走了？
　　不是才走了很久吗？！
　　而且当时还是跟着被它驱逐的侵略者一起走的。
　　它当时只是吓那个人，又不是凶她！

　　小白蛇看起来有些焦虑，很快从石头躲避里游爬出来，爬到躲避的最顶端，它圆圆的小脑袋用力地顶盒子，试图把坚实稳固的东西顶开。
　　角鳞被挤得扁扁的，圆溜溜的猩红竖瞳眼距都要被挤宽了许多，盖子却纹丝不动。
　　倩倩很擅长放弃。
　　转头爬游到盒子底部，然后沿着饲养盒侧面的透气孔去攀爬。
　　它已经相当熟能生巧。
　　饲养盒的透气孔比小号的人渣盒稍微大一点。
　　倩倩努力尝试，发现脑袋钻不出去，但可以将自己黑溜溜的信子吐出去搜集信息，钻一钻，还挺好玩。
　　于是倩倩玩着玩着就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要做什么事了……

　　隔壁徐欣蕾听到宋可玲离开的动静，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人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拿起手机起身悄声摸过去。

　　门关着。

　　徐欣蕾握住门把微微转动。

　　这声音很轻微，但正将细细的蛇信子从透气孔里吐出去的倩倩立刻察觉，它缩回去，警觉地扭头看向传来动静的门口处，连带着浑身的蛇鳞都竖起来。

　　门外徐欣蕾碰了个钉子。
　　宋可玲出门的时候竟然把房间门锁上了！
　　要知道，以前两人去上课，里面的房间门都是随便开着的，而宋可玲在饲养了那条小白蛇期间一般会关门，偶尔忘记就不关。
　　至于有没有锁门，她从来没偷偷来拧过门把，不知道。
　　但一般肯定不锁的！
　　现在碰到钉子，徐欣蕾意识到自己内心滋生出可怕的“犯罪”念头，连忙心虚的拿起自己的衣摆擦了擦门把手。
　　然后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寝室。

　　从意识到外面有动静再到动静离开消失，倩倩不再玩透气孔，而是爬回到躲避里重新藏起来。
　　它记起刚刚要干嘛了。
　　它想去找那个被“侵略者”拐走的人类。
　　但是可恶，这个地方太坚固了，它出不去。
　　所以它必须想办法让那个人类再放它出去一次才行。
　　而等这次出去，它再也不要进来了！！

　　宋可玲完全不知道漂亮小蛇揣着两幅面孔，甚至在越狱失败后开始正儿八经的策划越狱的事。
　　她穿戴好安全措装备施，就进入毒蛇饲养区跟学姐一起抢救一条肺炎病情恶化的尖吻蝮。
　　见宋可玲来了，原本在搭手的师兄忙回去隔壁操作区继续盯离心机。

　　宋可玲和陆云丽想了多种办法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那条尖吻蝮。

　　在严重的病情面前，人类的能力到底有限。

　　之后陆云丽按照惯例，给饲养过那条尖吻蝮的饲养盒以及刚刚处理病情的手术台进行喷洒消毒剂消毒。
　　宋可玲身上的防护设备没脱，负责处理死去的毒蛇。
　　她拿过蛇夹。
　　死掉的蝮蛇是亚成体，花纹的颜色偏浅很漂亮，然而死去的身躯已经变得松弛，白色的腹部一段段往上翻起，被软趴趴的夹起时，头部歪向一侧，露出了部分信子。
　　宋可玲眼前一闪而过倩倩也这样翻了肚皮、一双艳丽的红色竖瞳失去光泽。
　　画面只有一瞬，但也宋可玲感到周身一寒！
　　蛇类肺炎早期症状就是食欲不振，活动减少，今晚这条病情恶化的尖吻蝮临死前已经几乎一动不动，没有攻击力也没有任何逃避反应。
　　就像今晚的倩倩一样！
　　宋可玲还记得自己捏起倩倩时对方温顺到极点的模样，完全没挣扎。
　　难道得了肺炎？！

　　宋可玲越想心中越骇然！
　　她立刻将死蛇放进密封的生物样本容器里，不知道动物无害化处理单位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先把处理记录填写好，然后跟陆云丽说：“师姐，单子我已经写了，待会儿人来了你给一下，我还有事要先回宿舍。”
　　陆云丽还在忙消杀工作，没抬头，说好。

　　宋可玲说完，进药物间拿了治疗蛇类肺炎的药物以及一次性注射针和鱼腥草注射液。
　　然后很快跑下实验楼。

　　三四月分夜晚温度有点低。
　　宋可玲下了楼才发现刚刚只记得脱下白大褂，忘了把外套穿回，身上出了点冷汗，迎面的风一吹，那种寒意直接从脚心窜到了脊梁骨！
　　本来不想再跑，就这样回去算了，但房间钥匙还在外套上。
　　宋可玲又转身一口气跑回四楼。
　　陆云丽看着她神色匆忙着急的来来去去。
　　师兄分离结束，听到动静出来看，只看到宋可玲跑走的身影，转头问陆云丽：“小师妹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她慌成这样。”
　　陆云丽说：“我也不知道，只说有事，什么也没说。”

　　宋可玲一路骑车风驰电掣。
　　回到房间打开灯，小蛇还躲在躲避里。
　　宋可玲平复略急促的呼吸，来到桌前跟它打招呼。

　　倩倩小脑袋动作幅度非常微小地移向她，吐吐信子，哼，你还知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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