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2）
4.3不可思议的爱情
二零零年，九月十六日，星期六晚上七点。
晓花还是当年那副装扮：咖啡色宽松上衣，蓝色休闲牛仔裤。
蓝岚也没变，一身淑女风，偏右扎了一个散漫的麻花辫，淡粉色长裙。
她俩显然被事先安排了一个靠前的VIP位置，疯了一样叫着哭着。
一切故事重演，唯有陈茜变了。她穿了一件不显眼地咖啡色大衣，头戴一顶浅灰色大太阳帽，
把整个脸都快遮没了。她还是忍不住来了，她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拿着望远镜不断地捕捉着舞台上的情景。
“喂，你怎么在这儿。”
“啊——”陈茜本能地叫了一声，有人拍她的肩膀，马上回过头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陈茜望着眼前这个大眼睛男生。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来看我表哥的演唱会的。”
“你表哥是谁？”
忽然现场一阵吵闹起来，陈茜没有听见李浩说了什么。
尹飞他们出场了，陈茜正看得出神，却被李浩一把夺走了望远镜。
“喂，让我也看看，我也看看，马上还给你。”李浩边说着，边调皮地往一边跑。
《冬季校园》的旋律响起来了，陈茜急了，赶紧去追，由于人太多，李浩一会儿就不见了。
她很难过，只能远远地听着尹飞和一鹏他们地演奏，这一曲完了，那个白裙子的女生上台去献花，陈茜的眼睛不是很好，隐约看到她抱了尹飞一下，还跟尹飞合照，现场一片沸腾。那是叶诗曼，是她十二年的痛。
在沸腾的喧嚣声中，陈茜又听到曾经那些刺耳的议论，为什么这些台词一点儿都不变。
“刚才那是谁啊？竟然敢上台去非礼我们的小王子。”
“没听说过吗？那也是有名的女神啊，经贸学院的叶诗曼。追她的人不比尹飞少，可这女神偏偏对尹飞情有独钟，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关系了呢。”
“是吗？咱们的尹王子有女朋友了？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啊，不过照你这么说，郎才女貌，他们也挺般配啊。”
……
陈茜无意识地冲出人群，往绿色的足球场走去，穿过足球场是条长长的法国梧桐树构成的林荫道，两排昏黄的路灯并不能照亮整个林荫道，陈茜想起来十二年前也是走的这条路，心里直打鼓，这条路不安全，只可惜现在的尹飞不会出现了。
“喂，害怕了吧，哈哈。女孩子家家地，都不知道结伴同行。”
陈茜愣了一下，这句话跟当年一模一样。
可当她回头的时候，却看见李浩从不远处走来，满脸的微笑。
“怎么了？演唱会都不看完就走了。”
“人太多了，我实在憋得慌，就出来走走。快把望远镜还给我。”陈茜追着他要拿回望远镜。
“这样，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李浩忘形地差点儿去拉陈茜的手。
陈茜紧张地躲开了。
李浩笑了笑，然后帅气地走在前面带路。真的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一处喷泉前。
彩灯之下，喷泉如同婀娜多姿的舞女，变幻着不同的舞姿，每一段都是那么妖娆梦幻，让人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喷泉好美！只是物是人非。
“还有Surprise!”李浩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跑到稍微远点儿的地方，跳起来街舞。
此刻喷泉刚好在播放一首节奏感比较强的歌曲，李浩跳着当年尹飞跳过地那只舞，节拍刚好可以跟音乐吻合上。
陈茜再也笑不起来，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尹飞影子。
后面又换了一首轻柔的歌曲，他就装成女士，跳起了轻柔的民族舞，动作有些夸张搞笑，陈茜
忍不住流泪，要不是光线差就露陷儿了。她赶紧偷偷拭去眼泪，强颜欢笑。
正在这时，喷泉忽然停了。
“时间到了，音乐喷泉每天只有两小时的工作时间，六点到八点。”
刚才围观的几对情侣散了。很显然这里是幽城大学的情侣们的幽会胜地之一，难得有人在这里即兴表演，大家也一饱眼福，没想到李浩跟当年地尹飞简直一样。
李浩的电话响了，尹飞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阿浩，你跑哪儿去了？一起夜宵吧。”
“好的。”李浩开心地答应着。
“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表哥请客。”李浩开心地说。
“我不去，送我去公交站吧。”
“为啥不去，我带你认识下情歌王子，刚刚他们拿了一等奖呢。”
“不，我还是自己走吧。”陈茜说着很快地往前跑。
“陈茜，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我也不吃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快陪你表哥去吧。”
李浩很着急地样子，一边儿追上陈茜地步子，一边儿给表哥打电话。
不久他俩一起来到幽城大学北门地公交站，那是尹飞跟陈茜当年多次分别的地点，而这次竟然换了李浩，表兄弟俩越看越像。
他俩上了公交车，没有座位只好并排站着，李浩小心地护着陈茜，就像当年的尹飞一样，小心翼翼，生怕她被磕磕碰碰着了。这一路也没几句话。
幽城中学女生宿舍楼下。
“谢谢你陪我回到学校。”陈茜准备往宿舍楼走进去。
“没事，我乐意的。”
“我请你去外面吃夜宵吧。”陈茜想着有些不好意思，又回来了。
“那好吧。”李浩笑了。
陈茜就是这样地人，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能还就早点儿还了，心里踏实。
他俩又走出校园，找了一个路边摊，点了很多麻辣串，好久没这么放纵地吃辣了，陈茜很开心，小嘴吃得红红的。李浩其实不能吃辣，但是看到陈茜这么开心，他也大口吃着辣卤藕，嘴唇却感觉辣的冒烟，不知道为啥，一看到陈茜治愈般的笑就不觉得有那么辣了，心里泛起一阵阵波澜，咚咚地跳。
他们吃到差不多九点，陈茜忽然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宿舍了。
“为啥？我还没吃饱呢。”
“晚上不能吃太多，赶紧走吧。”
李浩看着还剩了一大半的东西，只觉得好可惜。
陈茜看出他的心思了，就赶紧喊老板打包。
“你带回去吃吧，我已经饱了。”
才坐了半个多小时，老板也很惊讶，慌里慌张出来给他们打包。
陈茜想着他们也该回来了，这又是校门口，万一撞见可不就尴尬了。
李浩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没有办法，能被美女请客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自这晚以后，陈茜和李浩的同桌关系好像近了一些，但是没几天老师就把杜一鸣调到陈茜旁边，“一帮一”的政策没想到真执行了。陈茜每天需要督促杜一鸣背诵几篇新概念英文，作为回报，杜一鸣对陈茜的物理辅导很是勤奋，不但有问必答，还每天专门定时给她做1个小时左右的辅导。
陈茜的物理成绩突飞猛进，大家都以为是杜一鸣的功劳，实际上没有半毛钱关系，陈茜甚至要求取消每日一小时的物理辅导，因为重温高中物理，以她的智商再加上她的“预知”功能应付那些考试搓搓有余，现在她对高考都不担心，开始训练押题手法，后面几次月考每次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还悄悄把押到的题目告诉晓花和蓝岚她们，搞得这三个女生的名次一下子冲进前五，连老师都惊讶了。背地里晓花和蓝岚对陈茜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
学习不再是她们的压力，晓花和蓝岚不由自主地陷入早恋模式。
陈茜很替她们担心，万一哪天被大家知道了，不就重蹈覆辙了吗？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叶诗曼这样强劲的对手，只能替她们祝福万无一失了。
李浩这些天跟着了迷似的，天天护送陈茜进进出出，给她跑腿买早餐晚餐，这样能节约很多时间，高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唯独他却在争分夺秒泡妞。
“李浩，谢谢这些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为了不要让大家误会，还请你跟我保持男女应有的距离。”终于忍不住了，有一天陈茜写了张纸条放入李浩的物理书里。
“那好吧。高考前我还有最后一个希望，这周日早晨能陪我去凤凰山上看日出么？不许带你的姐妹们，就咱俩。”
陈茜趁着没人的功夫，在他的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OK”。
这些天，陈茜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姐妹们光顾着谈恋爱了，而自己在这个校园里无论走哪儿都能看到当年她和尹飞的影子，图书馆巧遇，食堂里一起吃饭，篮球场里偷偷打球。有时候似乎需要一点儿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周日清晨五点，陈茜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卷发，穿了一身白色羽绒服匆匆出了宿舍们。
刚出校门没多远，就望见李浩穿着白色的卫衣，背着一个大书包，手里提着两份早餐。
“那家的酸辣粉很好吃，我一早去买了两份，我们吃完再爬吧。”
“好。”陈茜答应着，两人一边儿就近找了一个空位吃起酸辣粉来。
“我们得快点儿吃，不然太阳都出来了。”李浩忽然提醒道。
“不是有太阳就可以了吗？一定要赶在出来前看日出么？”陈茜想起上次差点儿也没赶上，其实她对爬山比看日出更有兴趣。
“早晨起来爬山没看到日出多遗憾啊。”
吃完早餐，他俩一路赶，都不到半小时就冲上山顶了。他体力比他表哥要好多少倍啊，
不玩游戏的体质估计就是要好许多吧。
“到了。”李浩欢快地吹了一声哨子，那里有一座圆柱状的小塔，李浩示意陈茜一起爬到塔上去看日出，天边已经开始有红晕了。
奇怪，今天塔上人不多。陈茜还是第一次上这个塔顶，幽城的风景一览无余，好不惬意。
随着红晕的渐渐抹开，太阳终于露出了半张脸，一张脸，这个脸又变成了一个球，带着光和热，开始万丈光芒的普照，朝霞渐渐褪去，只剩下满世界的温暖。
“好美！”
“十七岁生日快乐！”李浩从大书包里捧出一叠书，《雨季不再来》《撒哈拉的故事》《温柔的夜》《梦里花落知多少》《万水千山走遍》。
陈茜惊呆了，曾经那是尹飞送他的书。
“不喜欢吗？这不是你一直在找的三毛的书籍么？傻丫头，拿着啊，好重的。”
“Y头”，她怎么可以喊我“丫头”。陈茜退后了几步。
“不……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我可是拜托我表哥大费周折才弄到的，你不收下我可就太伤心了。”李浩说着也不顾陈茜同不同意，他把书往陈茜的书包里塞。
陈茜的眼泪已经不听使唤地冒出来，然后满脸都是。
“喂，你不用感动成这样吧。”李浩拿出一张纸巾递给陈茜，然后背转身去。
陈茜不明白为何尹飞对她的感情会转到李浩身上，她不想伤害李浩，可是好像已经无可救药了。
“李浩，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
“什么话，你说呗，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请你放弃我吧。”陈茜很努力地吐出这句话。
李浩先是沮丧地低了下头，然后马上又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不喜欢我很正常，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了。但是请你不要排斥我，希望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好。谢谢你的书，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很开心。”李浩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有点尹飞的感觉。
“说说你表哥吧，他是怎样的人，怎么在幽城大学那么有人气。”
“他呀，从小我俩关系就好，但是我一直活在他的背影里，他什么方面都是最好的，包括学习，才艺，综合能力，他是我的榜样。”
“你也不差。”
“真的吗？”
“当然，我从来不说假话。”
“我其实内心不是很自信，尤其是跟表哥在一起的时候。”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绽放不一样的烟火，何必跟他人去比较呢，跟自己比就好了。”
“哇！茜茜，你这番话好有哲理。我也要努力考大学！”
“好的，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说着笑着就开始下山了。一路上陈茜忍不住还是提起了叶诗曼，李浩只说叶诗曼是他表哥没有公认的女朋友，目前来看叶诗曼对他表哥最好，他们也很般配。
陈茜再也没说话。
人与人之间似乎有种看不见的磁力，这种磁力将彼此吸引联系到一起，然后他们会产生物理和化学反应，而每种物理和化学反应都不同，其中有一种化学反应叫爱情。爱情会在不可思议中产生，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
李浩对陈茜的感情就产生于教师节的那天，陈茜晕倒后睁开眼的那一霎那，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俩对视的那几秒，仿佛自己的心忽然就飞走了，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她。只要跟她有关的，他都感兴趣，哪怕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让自己莫名地开心。而今天他的心受到很残酷的打击，不过这并不阻碍他爱她。
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一片刻，他的心里都是暖暖的，就像这初升的太阳一样，再多的寒冷也将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4.4该来的总会来
在此期间，陈茜的生活里面临很严峻的挑战，那就是爸爸的病，爸爸被查出得了肝癌，已经是中晚期了，在陈茜的强烈要求之下，他爸才同意开始吃药治疗。医生建议尽快办理住院手续，光吃药根本不顶用，可是爸爸死活不同意。最后没有办法了，陈茜从爸爸的手机里找到妈妈的联系方式，偷偷给妈妈打了电话。
她妈妈知道以后特别着急，眼下陈茜快高考了，也很担心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她妈妈又开始做她爸的思想工作，好说歹说之下爸爸才同意住院治疗。
该来的总会来，爸爸的病躲不过，怎么办。
晓花家境好，她爸跟陈茜爸爸是故交，关系一直也比较好，于是晓花她爸妈也也来看望陈茜她爸了。虽说短期的治疗费不用愁，可陈茜每天在医院里看着父辈亲朋好友们各个争相过来探望，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天，不知道咋回事，李浩也过来医院了。
陈茜想躲都没躲过。
“发生这么大事儿，怎么不跟我说，我看你几天没上课了，就到处问，最后还是晓花告诉我实情。虽然叔叔病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想过没有，再过七个月就高考了，你不想考大学了吗？”
陈茜低着头一眼不语。
“真不打算高考了？有没有想过，不高考那你打算出社会做什么吗？现在的社会乱得很。”
“用不着你来管，我对我自己的未来负责。”陈茜忽然抬起头，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别人来对自己的未来做任何评判。
“别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带笔记，我这次给你带来这几天的所有笔记，别落下功课了。”
“不用了，谢谢！对于高考我有信心。”陈茜想着反正那些课都是自己上过的，考试也都是考过的，确实没有去的必要。最后七个月也都是复习考试，搞得整个人压力山大，何必呢。
“不明白了，你都罢课了，哪来的信心啊。虽然你的成绩现在已经很好了。”
“你别管就是了，回去告诉老师我会按时去高考的，大家都不要担心，我在医院或在家都会自己复习，只是我爸爸不能没人照顾。”
“那这样吧，我一有空就来帮你照顾你爸，这总可以吧。”
陈茜拗不过他，只得默认同意了。
从那之后，李浩隔三岔五就过来帮忙，脏活累活都干，搞得陈茜他爸都被这孩子感动了，背后不停地夸他，还问是哪家地娃，陈茜没有说。期间，晓花和蓝岚也不时来探望。
就这样艰难地熬过了寒冷的冬天，陈茜把爸爸接回家过春节，没几天又送往医院。再一晃就春天了，幸亏有李浩帮忙，不然这些天陈茜就要累垮了。
在一连串的化疗放疗之后，爸爸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病症也有好转地迹象，医生说三月底就可以出院了，李浩和陈茜开心得不行。
这天陈茜她爸出院，晓花、蓝岚、李浩都来了。
为了对大家表示感谢，陈茜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
“亲爱的朋友们，谢谢你们这些天来对我们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得。”
“茜茜，咱们姐妹这么熟了，就不说这种客气话了。”晓花抱着陈茜摸着她的头发说。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好姐妹嘛，应该的。”蓝岚也凑过来。
“茜茜，你跟李浩喝一杯吧。他真的够可以，我都佩服他这么能耐。”晓花眨巴着眼睛，冲着李浩笑。
“哪有？我这都是举手之劳，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嘛。”李浩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说来也奇怪啊，咱们李浩见了茜茜，那平时得调皮劲儿全没了，你说这是为啥啊。”蓝岚跟着瞎起哄。
“李浩调皮吗？我印象中就只有一次。”陈茜也笑了。
“晓花，茜茜你是不知道，咱们不同班的时候，李浩可是出了名的。”蓝岚捂着嘴乐。
“说真的，谢谢你！李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陈茜一本正经儿地敬酒架势把李浩吓到了。
“叔叔也敬你一杯，你对陈茜的好，叔叔自然看在眼里。”
“不，叔叔您就别喝了，再说刚出院。心意我领了，其实我也没做啥，年轻人这点儿活累不着。”李浩慌忙把陈茜他爸的酒杯强拿下来。
“爸，你喝点儿饮料吧。”陈茜递上一杯雪碧。
“还是我女儿懂我。”陈茜他爸接过饮料，笑得嘴合不拢，眼角的皱纹透出一种沧桑感，一场病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看得陈茜心里直发酸。
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陈茜以外的人最后一次看到陈茜他爸，连陈茜她妈都没赶上。
两个月后某一天陈茜她爸的病突然又复发了，还没来得及送往医院就断气了。
陈茜从枕头下面发现一张老爸的遗嘱：
“茜茜，爸爸知道自己将不久人世，为了不拖累你，私自跟医生说好提前出院，我只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请你一定要自立自强！你是爸爸的好孩子，一直也是我的骄傲。不要责怪爸爸，爸爸不能看着你考上大学，十分遗憾!已经跟你妈商量好，她会负责你以后地生活和学业。出国也好，在国内也好，请跟你妈妈商量好，她是爱你的。
保险柜里有我的所有账户和为你买的保险，你记得保存好。
勿念我！李浩这孩子不错，值得深交。”
陈茜看完遗嘱，已然泣不成声，顿时晕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白花花的医院里，旁边坐着一个黄毛卷发的中年妇女，她弯弯的眉毛，白皙的皮肤，紧闭的双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左手托着腮帮子正打瞌睡呢。陈茜忽然想起那张泛黄的照片。
“妈妈——”陈茜忍不住喃喃地叫了一声，眼睛里噙着泪水。
妈妈醒了，微笑地应了一声。
“茜茜都长成大姑娘了，五年没见了，妈妈都快不认识了。”妈妈说着也开始掉眼泪。
五年？为什么是五年？不是有十几年没见了吗？陈茜满脸狐疑地望着妈妈，想问又不敢问，只记得五年前最后一封信里，妈妈说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茜茜，你爸现在不在了，妈也没必要再骗你，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偷偷来看你来着，直到五年前被你爸发现了。你爸不让我去看你了，他说我这些年没有尽到为人母地职责，没有资格再看你。但是身为人母，哪有不牵挂自己的孩子的。当年我跟你爸也有很多误会……”
“妈，我以前也挺恨你的，中秋节离开我们，爸爸也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你也知道爸爸就一口气，早点儿说开不就好了吗？”
“嗯，茜茜懂事了。那现在就不恨我了吗？其实妈妈也有苦衷，以后就慢慢跟你说。”
“好。妈妈，我只是觉得恨解决不了问题，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只要你们还是相爱的就没必要离婚。”
“老陈啊，我对不起你！早知道你都成这样，我应该早点回到你身边。我得知你爸生病，本来还想着多挣些钱再回国。”
“妈，别说了，爸都走了，就让他走得安心吧。虽然遗嘱里没怎么提到他与你，但我知道爸心里一直有你的。他说过你有自己的梦想，勇敢地去追寻自己地梦想没有错，这是你的选择。”
“真的吗？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前不久，虽然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妈妈点了点头，她的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这一番话说明爸爸已经原谅妈妈了？这场隔空的对话缓解了十几年的怨恨。
“妈妈，这些年你究竟去哪儿做什么去了。”
“妈妈是个舞蹈家，是在一场舞会上认识的你爸爸。后来你爸爸当教授去了，我做舞蹈老师，再后来有了你，妈妈那时候还是自私了些，有个出国深造的机会就撇下了你们，妈妈想追寻自己的梦想，每年我都找机会回来看看你，直到最后一次被你爸发现了。”
“妈妈，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不好。一直都不好。虽然在英国修了舞蹈专业，但是毕竟是青春饭，加上国外并不好找工作，舞蹈团不好进，之后又去做音乐老师勉强混口饭吃，再后来认识了一个叔叔，跟他一起做生意，赔的不行，也没脸回国，就最近两年我又重新捡起声乐专业，在一家中学任职。得知你爸爸生病以后，我都快没有心思工作了，但又想着挣些医疗费回来，虽然不多，也想贴补一下你爸的医药费。哪知道你爸居然走得这么快！哎——我当初就应该早点回来的，谁知你爸连我也都给骗了，说是好了一些……你爸真是太傻了。”
原来如此，妈妈也不容易。陈茜心里想着，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又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茜茜，你打算跟我一起出国不？咱们去英国，以后你直接考那里的大学。”
“不。我想考北大。”
“这样啊，那妈妈回来陪你好吗？”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还像照顾小孩子一样事事为我考虑，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
“我相信你。高考没有几天了，你可要加油，别让你爸失望！”妈妈点了点头。
“好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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