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岩花源

世历3010年后的人类世界里，人类和修仙者共同努力已经使得外在社会的科技高度发达，人类的寿命通过基因改造甚至可以超过800岁，而生活在人类社会里的修仙者可以选择借助芯片的屏蔽作用永远摆脱欲望的控制，永久地存活下去。又在3025年5月2日，一个关于元帅和柔婴的预言传遍地球，权衡取舍后岩花源的修仙者和柔婴的养父母最终决定顺应源自修仙者基因的预言，让柔婴与元帅相互结识。于是，在柔婴十八岁那年，世历3036年，在她出落得越发美丽，越发动人的那年的一个夏日，她的族人们聚在裂缝下一起送她离开岩花源。柔婴离开前，养父母告诫柔婴千万不要用意识观察人类，人类有很多欲望，这些欲望很可能会杀死修仙者。岩花源只有一个进出口-东山的裂缝。裂缝一次只能出一人，一生只能进出一次，一进一出之间，裂缝的大小都会发生对应的变化，仅容一人通过。柔婴的养父母无法陪同，只能在裂缝下目送柔婴远去的背影。柔婴知道家人在身后，心中不免难舍之情。虽然修仙者可以自由地用意识交流，但是人类社会的欲望会限制她的意识延伸，使她的意识无法从人类居住的空中楼阁再次回到岩花源。对修仙者来说，拥有人类的躯体可以让修仙者体会到五颜六色和酸甜苦辣的情绪。当然人类的躯体也会限制修仙者的意识独立能力。柔婴的心酸酸的。草地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不停地映着柔婴进入裂缝的背影。

        柔婴离开岩花源不能借助任何科技，必需依靠自己穿过东山的裂缝，然后挤进狭小的洞口，用手撑着洞顶，一点点地向外爬，洞内仿佛有生命，收缩不已。柔婴每踩一步，就有一处水声响起。洞内空间狭小，空气停滞，柔婴几乎不能呼吸，恍惚间，在柔婴快要昏厥之际，她听到东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哀嚎不已。费劲千辛万苦，快要虚脱之际，柔婴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从裂缝中爬出。回头看，裂缝正在收缩，似乎又变小了。柔婴向下看去，眼神穿过无数枝条与嫩芽，她隐隐约约地看到山脚下人类年轻一代的代表已经抵达，似乎是一个年轻身姿的男生，正在向她招手。

        柔婴周围有许多的参天巨树，巨树下又有数不清的小树和藤蔓相互交织着，周围的景色眼花缭乱。“他似乎就是被贯以元帅称号的那个人。”柔婴心想。裂缝底端距山脚不过三十来米，柔婴要走到山脚只需两分钟，不过那个人的脸却距柔婴越来越近，似乎是在山脚下等不及了想亲自带柔婴下山。柔婴的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作为修仙者中的翘楚，她已经能够将意识收放自如。她听从养父母的指示，不用意识摸索周遭事物，像普通人一样用双眼观察事物。尽管柔婴在爬裂缝时就早已经把全部的飘离在外的意识收回，元帅外放的情绪对柔婴来说还是非常的陌生、格外的炽热。他们年龄相仿，无畏少年和妙龄少女走近彼此。面对元帅伸过来的右手，柔婴有些紧张地伸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元帅立即抓紧她的手，一把抱到怀里。然后元帅左脚踩上一块石头，左手抱起柔婴，向上跃起，两人同时来到一块约半米高一米长的岩花石上面。原来是下午时分岩石温暖，正是蛇类出来活动的时间，一条碗口粗的大蛇蜿蜒爬过，灰黑色的花纹在阳光和树影下显得斑驳陆离，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蛇望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然后悠哉悠哉地离去，扭动的身体在柔婴眼里活像是岩花源湖里的水纹，一圈又一圈。原来柔婴出裂缝后身边一直有一条蛇在跟随。这是一条象征恶毒的蛇，它会把元帅和柔婴的现在和未来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当然，此时此刻，元帅和柔婴对未来的了解还是一片茫然。

        时间停留在原地，少年少女目光相交。世历3010年后的人类与修仙者清楚地知道一见钟情是不存在的，但是此时此刻此地，两人各自的磁场碰撞出强烈的火花。而下午的阳光又明媚热情得过了头，把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元帅轻轻地放下柔婴，向柔婴作揖，然后开口“鄙人初见仙家，仙家气质淡然，见小龙而面色不改。仙家身披粗布麻衣，难掩国色天香，实乃花容月貌、冰肌玉骨。鄙人只觉今生有幸，得见仙家。望携仙家同去，欲结今生之谊，亦欲庇护仙家，与仙家结发共长生。”元帅听从第一个人类代表的特意叮嘱用文言文与修仙者沟通。柔婴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元帅，她这一代修仙者是会说普通话的。不知道人类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他们更倾向于和修仙者交流时用文言文交流。用两人此刻还尴尬地站在一块狭小的石头上，身体距离很近。彼此的鼻息吹拂在对方裸露的肌肤上。于是，柔婴先挣脱出来元帅的怀抱，下了石头，然后站在柔软的土地上，她用手扶着石头，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抬头看着站在石头上的元帅开口“您好。”柔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元帅，“我是修仙者的代表，柔婴。喊我的名字柔婴就可以了。现在的修仙者都会说白话文。请你下来吧，我扶你下来。”

        “和修仙者说话时使用文言文是父亲对我的要求。他是第一代人类代表。我的名字就是元帅，叫我元帅吧。”元帅撑了一下柔婴伸出的双手轻松地从石头上跳下来，“柔婴，只要一下山我们很快就出发去人类帝国的中心。你的父母在哪里？要不要和他们道别？”元帅看着柔婴的双眼关心地问道。“岩花源东山的这条裂缝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只能进出一次。”柔婴留恋地说“我与父母族人见面的缘分可能已到尽头。”元帅灵机一动，想到科技者最新的发明。“柔婴，我父亲和他的团队研究出了一款智慧屏幕，把它投到裂缝里，打开后，你们可以视频见面。”“可裂缝只能进出活物，死物会被裂缝碾碎。”“那我让他们把屏幕改造成生物屏幕。放一只蚂蚁进去，让蚂蚁携带屏幕，你们还可以视频见面。”“人类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我还没有听说过生物屏幕。”“今天早上刚刚出的实验产物。还没投入运营。我可以偷偷带出来一块，让传送鸟把它放到裂缝里面。”“但蚂蚁坚硬，裂缝很有可能会把蚂蚁挤碎。”“那可以用弹性大的生物携带，比如蛞虫。”柔婴点点头，赞同元帅的想法，“谢谢你，元帅。”

        两人现在站着的地方距山脚十几米。元帅是新人类的代表，柔婴是岩花源修仙者的代表。元帅会听从父亲和人类领导的指示和柔婴交好，柔婴也会遵循老者的预言与元帅待在一起。

        在元帅与柔婴下山的那二十来步的空间里充斥着烈日下的阳光，半高的枝枝叶叶，隆起的老树根和黑灰交错的影子。元帅很年轻，精力旺盛，他很心急，一路拉着柔婴的手腕，闯过树枝交错的山脚，迈过低矮的丛林，踏过柔软的草丛；柔婴顺从地跟着元帅，用现在的双眼目睹在过去用意识覆盖的角角落落，再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元帅。元帅急切地想要登上悬浮列车到达目的地，向柔婴展示人类社会的一切。

        悬浮列车看上去距离他们并不远，但实际上却在无边无际的绿色草丛的最东面。他们一路或快走或奔跑，微风吹拂过他们的身体，汗水洒在草丛上，水滴不断折射出他们越来越长的背影。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逐渐来到列车前。它距离地面垂直约二十厘米，长数十米，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它是专门用来接送居住在岩花源的修仙者的列车，只有人类的代表和修仙者的代表才会登上这趟车。随着他俩越来越靠近列车，列车门像一把木扇子一样被什么东西缓缓打开，草叶从车身上飘落下来，迎接他们的到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和金属气味，原来是一双人类大小的机械手在操作列车。当元帅和柔婴踏上列车时，机械手努力伸长像一个母亲一样小心翼翼地环绕在元帅和柔婴的身后防止元帅和柔婴跌落。等他俩进入列车内后，机械手关上车门缓缓回归列车门两侧，变成两根细细的安静的金属扶手。

        内部约两米宽，宽阔平坦没有座椅。但一入内，两个沙发就在几秒内从两侧收纳空间释放出来，放置在元帅与柔婴的身前。只有元帅和柔婴两人在列车内，所以沙发被弹簧操控相对地摆放着让柔婴和元帅可以面对面交流。他们坐下后，机械手再次伸到元帅与柔婴的面前一米处，柔婴看到机械手与人类的手的形状一模一样，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它慢慢转到柔婴面前，掌纹裂开变成一张嘴的模样，开口道“请问要喝些什么，吃些什么？”柔婴有些惊喜地回答“一杯水。”这时元帅平平常常地回答“一杯水。”机械手于是向车厢后延伸取出两杯水，交给柔婴和元帅，离开时有按了车厢内左侧底部的按钮，列车底部的地板打开，两张小桌面上升到柔婴和元帅面前，桌面上有一个大小合适的孔径正好卡住水杯。机械手见柔婴和元帅不再需要它后，再次缓缓回归列车门两侧，变成两根细细的安静的金属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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