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镜重圆2
“咚咚咚!”
本来就烦的闻人京墨听见这叩门声更加烦心,语气不善地说:“门没锁,进来!”
容倾听着这陌生又不悦的声音被吓得浑身一颤,怕找错了,不免抬头又确认了一眼这间是不是天字一号房。
她壮着胆子小心谨慎地推开那道棕木门,只敢推开一点,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就在门外屈膝行礼,言语清晰,不露怯意,“小女子容倾,特意来寻未婚夫君以景,不知他可否在内?”
以景挺直了脊背,好似枯木重生,遇春抽枝,眼眸渐亮,连紧握茶盏的手都因欣喜而不自觉地一抖。
未婚夫君?那幅画不就是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对心爱之人许下诺言时的场景吗?
是那句“我会娶你为妻,这是我为你许下的誓言,永不背弃的誓言。”
这是闻人京墨第一次见她,透过那一点缝隙,但也足够他仔细打量了。
面若凝脂,眼如点漆,小嘴微张,气吐如兰,因为刚刚哭过,长长的睫毛还因泪水而粘连在一起,鼻尖泛红,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让人觉得她是个柔弱,我见犹怜的女子,发间斜插着两只碧玉镶珍珠的簪子,又有几分清冷,让他想起了屋脊上起舞的她,宛如嫦娥。
见久久无人回应,容倾略含歉意地说:“是小女子……”叨扰了
以景怎会纵她走,迅疾如风地彻底打开那扇门,将门外的容倾全部纳入眼底。
容倾惊慌抬头,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他面色憔悴,下巴还有泛青的胡茬,相比以前的翩翩少年,今时的他更为成熟稳重。
以景迎上她的目光,眼里蓄着的泪水,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一时凝噎,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是你的未婚夫君,万俟以景。”
他抬手描着容倾的轮廓,笑比哭还难看地说:“长开了,很好看。”
容倾刚忍下去的泪意,再次翻涌上来,“我从未怪过你的,以景,真的从未。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其实我本来是想攒够了钱,去国都找你的,可是酒坊的老板抽成太多,我一直没攒够……”她说话带着颤音,急忙忙地解释。
不等容倾说完,以景就将人紧紧抱进屋内,紧闭屋门,“阿音,对不起,对不起……”
若不是他,阿音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也许已经成为了楚国王后,又何须在酒坊卖艺求生,沦落至此。
思及至此,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至鼻尖,以景悄悄抹去。
“这一次,我属于你。”容倾语气坚定,如同那日决绝自刎。
以景阖上双眼,叹息一句,“你该杀了我的!”
国仇家恨,她怎么放得下?
闻人听见他这糊涂话,按捺不住地站起来,双目怒瞪他的背影,一副子不孝,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容倾这才发现屋里还有旁人,但她不管,只在乎她的以景,“我千里迢迢从楚国赶来,是来与你成亲的,你怎么能说要死的话呢?”
以景抚上她精致的发髻,流下两行清泪,觉得她痴傻,问:“你就没想过,万一我会辜负你,怎么办?”
容倾在他眼前挥了挥拳头,“那我就回去复国,搅得你永远不得安宁。”
以景自然是相信她会做到的,而闻人此时只是单纯地以为这只是容倾的一句玩笑话,更不会相信她能有这样的谋略才智。
容倾擦去他的泪水,想着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不应该哭的。
“我啊,当时都死了,埋进了王陵里。你猜我怎么活过来的!有个术士,欠着我娘的恩情。为了还恩,他居然把我从地里挖出来了,还把我扛到了一个满屋子符纸和铃铛的地方。只是那术士对起死回生之法不太熟练,救了我两年,我才又活过来的。”
她说得欢快,还眉飞色舞的,硬生生把那些生不如死的七百多个日夜弄得轻描淡写。
可以景太了解她了,容倾越是想三言两语揭过去的事情,就越是那些令她连回忆都不愿意仔细回忆的经历。
他痛啊,犹如一把刀剐在他的心口,痛楚却浸透四肢百骸,难以言语和呼吸。
容倾哄他,“怎么还哭得厉害了?”
“阿音,我心疼你啊!”
容倾心头一悸,从小到大,只有以景会心疼自己啊,她怎么能瞒得住他呢?
闻人京墨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只能垂目叹惋。一个断指为臣,行尸走肉的活了三年,一个起死回生,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来寻夫。其实,他也承认,归根到底,就是以景亏欠了容倾。不管当时他有多么的身不由己,事实就是不可否认,他逼死了容倾。
但他认为以景生来就该是要坐上那把王位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执迷于儿女私情。
如今,他们之间横了一条命和一个国家。
而他对容倾的了解,更准确地说是对秦末音的了解,唯有那一张短短的信报。
十岁起,被秦伉养在身边,宠爱有加;及笄那年,凭一舞名扬九州,与楚国世子君决明联姻,并封为帝安公主,以示尊贵;亦是同年,齐灭云,她自刎殉国。
听说以景赶到时,只余一具冰冷的尸首了,可最后那尸首被楚国使者借着姻亲的由头带回了楚国,以王后之礼葬在了王陵。
关于秦末音十岁以前的事情,早就被秦伉抹净了。
一个年幼的公主,不过还是在孩童时期,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以景被当作质子在云国待了七年,想必二人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久别重逢本是人生一大喜事,容倾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处,热泪烫着以景的颈处,声音难辨悲喜,只是带着乞求的语气,说:“秦末音已经死了,让容倾活着,好不好?”
她被折磨两年,好不容易起死回生,这条命她想属于自己一回,身心由己一次。
以景抚上她的脖颈,在她曾经自刎处摩挲,容倾想重新开始,可自己始终放不下,他有愧。
容倾抓住那只流连在脖颈处的大手,说:“伤疤都好了,疼不疼的,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他反握住那只玉手,郑重回答:“好!”
我们重新开始!
以景来苏州城本就是为了公事,查明陈御史大夫贪污受贿一案。这几年,凡是他经手的案子,都是连根拔起,永绝后患。令朝中的人无不敬畏,敬他处处依法行事,不逾矩,畏他手段狠辣,不留余地。当今的齐王又是摄政王的侄子,年幼难以掌权,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尊贵至极。
马车里,“老板怎么说?”容倾着急的掀开帷幕,看着还未上车的以景。
以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她的卖身契,迎上她希冀的目光,得意地说:“你是我的了。”
“这么轻松?”容倾有点不敢相信。
以景浅笑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路。
他顺势搂过容倾,低声在她耳边说:“难道要我与你细细讲来,那老板知道我是摄政王时,被吓得尿裤子的场景吗?”
“堂堂摄政王居然利用职务之便。”容倾一副抓住他小辫子的模样。
“为你,本王可是一掷千金啊。”说完,用食指轻点容倾的鼻尖。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等到了国都营丘城已是十日之后了。
王府门前,一女子身着鸢尾色的长衫曳地,金丝软罗的披帛挂肩,珍珠玉石的腰阑,美人髻上恰到好处的金玉步摇,面容淡扫娥眉眼含春,气质端庄,秀外慧中。
见摄政王的马车来了,眼中不胜欣喜,正上前去迎,“王爷……”
却只见以景抱着面色苍白的容倾下车,大步流星的走进王府,女子一时怔在原地,如五雷轰顶,这些年他从未如此亲昵的碰过任何一个女子。为何偏偏去了一趟苏州城,就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她不甘心地跟了进去。
阁院里,以景将容倾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去找国医!快!”
以景眼眶泛红,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自打容倾病了,他也是担忧至极,夜不能寐。
他握着她的手,他不能再失去一次了,只盼老天救救她,活着,让她活着。
阁院外,“娆笙,你有没有看到王爷抱着那女子进了相濡以沫的阁院。”女子心如刀绞,却依旧不甘。
“小姐。”娆笙不知如何安慰她。
以景弱冠那年被封为景王时,就在府邸为他将来的王妃规划了一处阁院,耗时两年才建成,取名“相濡以沫”。后来,因种种变故,一直荒废至今。
女子名叫薛汐棠,薛侍中之女,因曾舍身救过以景,金石玉器不要,只想常住王府伴其左右。
薛汐棠就这样站在院外,她知道,这里,已经有了属于它的女主人了。
“前几日我见下人打扫这里,还以为王爷回心转意了,谁知竟是我妄想了。”薛汐棠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娆笙说。
她抬手一扶发间的步摇,顺手摸抹去眼角的泪水,昂首离开。
屋内,国医正在给容倾诊脉,“王爷,这姑娘怕是路途辛苦,水土不服,导致的昏迷不醒,五谷不进的。待会臣施完针,她便能苏醒。再喝几日药,便能痊愈了。您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多谢,国医。”以景拱手道谢。
国医颔首,接着说:“给王爷开的药,想必王爷也不用再喝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王爷已经找到心药了。
以景被看破了心事,含笑点头。
一刻之后,容倾苏醒,身体难受,却忍不住打趣道:“以景,你怎么哭了?小哭包。”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以景苍白地辩解。
容倾用身上仅有的一点力气握紧了他的手,“我才不会有事呢,以景还没娶我呢。”
以景倾身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宠溺地说:“是啊,我还没娶到你呢。”
容倾看着他的眼睛,用被握住的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残泪。
经过几日调养,容倾脸上终于有点血色了。她一身珊瑚色的轻盈衫裙,裙摆拖地,长发如瀑,散在身后。以景穿着舒适的竹青色常服,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咳咳咳……”容倾连忙用手帕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
下一秒,以景一下子把她横抱起。
“国医说了,让我多走走。你放我下来。”容倾一脸娇嗔。
“也不差这一时。”以景抱着她就往前走。
“你之前说过,不喜欢光秃秃的一面墙,我就命人凿了几扇石窗,又在墙后面种了紫藤;炎节你怕热,我便多建了几个凉亭,引了河水作荷花池;你喜欢放风筝,就给你辟了一块空地,撒上草种,还支了个秋千;这儿是梅园,供你三冬赏梅用……”以景兴冲冲的讲着。
儿时随口乱讲的,他居然都记在心里,还为她做到了。
“以景……”
以景立马把她放下,在想刚刚是不是走得太快,弄得她不舒服了。
“你低头。”
以景乖乖照做。
容倾抬头吻上了他的双唇,只是蜻蜓点水,以景心里就已是兵荒马乱了,温润的触感如同五石散,一旦沾染,就会上瘾。
四目相对,他回吻过去,攻城略地,手紧紧圈着她的细腰。容倾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手里还拿着那副梅色的丝帕,帕子随风轻摇。
他不舍地放开,容倾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前,阵阵娇喘。
“我们回去吧!”她羞红了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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