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辗转反侧
又过了几日,容倾身体已经大好,他也可以安心去上朝了。
容倾坐在院子里,一手支着脑袋打盹儿,只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姑娘,府里的薛姑娘求见。”婢女罗衫禀报。
容倾摆摆手,“不见。”
后又接连几日,薛汐棠每日都来,又偏偏挑以景不在的时候来。
容倾碍于面子,迫不得已准允了她。
这是薛汐棠第一次进相濡以沫的阁院,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单单这个主院落,院内花香扑鼻,清新凛冽,四周白墙青瓦,石窗后面隐隐能看见茂盛的紫藤花,曲径通幽,石阶铺地,两旁的花草错落有致,中间一颗参天古树,树下放着一床软榻,旁边置有石桌石凳。而那女子正端坐在软榻上,轻摇着素色团扇,腕上的玉镯衬得她肤色发白。
“听闻妹妹病了,我特意带了些点心来看你。”薛汐棠自顾自的说着,顺其自然的做到石凳上,还吩咐一旁的罗衫斟茶。
见容倾不说话,薛汐棠又接着说,“我是薛侍中的嫡长女,薛汐棠,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容倾。”容倾淡淡地回了一句。
“妹妹初到王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王爷公务繁忙,也不是能面面俱到的。”说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容倾起身坐到她对面,也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点心尝了两口,人病着尝什么都有股药味。
她太清楚薛汐棠来此的目的了,“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并不会在意你的存在。”
薛汐棠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没接话。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喝茶,耗到以景回府。
以景急匆匆走进阁院,带起一阵风,衣袂翩跹,腰间别着珠串,几缕碎发因汗紧贴在脸上,胸前的薄衫也被打湿,身后还有几个内侍抬着一张小床和衣柜。
容倾见状起身,“以景,你这是……”
以景先接过婢女的帕子,擦了擦汗,“你我还未成亲,共居一室,多有不便,相濡以沫离我的主院又太远,所以我把书房收拾了收拾,我以后睡书房,这样夜里若有事,也方便。”
容倾心想这几日他都睡在外屋的贵妃榻上,的确太委屈他这个大个子了。
以景余光一瞥,敬重疏离地说:“薛姑娘。”
薛汐棠微微伏身,“王爷。汐棠还有事,先行告退。”
成亲?王爷要娶她吗?王族怎会容下一个庶民,到时候那姑娘必会受不少委屈啊!
见薛汐棠走了,容倾才松了一口气。
以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罗衫,对容倾说:“以后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
“谁都可以吗?”容倾眼里顿时亮了。
“除了我!”
容倾穿着翠色烟衫,半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手里的书。
“王妃,该用药了。”
“嗯?不是病好了吗?怎么还要用药?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听见还要用药,容倾有些不悦。
“这是补药,王爷吩咐的,所以还是要喝的。是王爷让奴婢这般称呼您的。说虽未行大礼,但您就是王妃,这是不会变的。”婢女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容倾看着眼前的婢女眼生,“罗衫呢?”
“罗衫因伺候不当,昨个夜里就被赶出王府了。奴婢是王爷专门挑来伺候王妃的。奴叫长命。”
容倾一听,放下书,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小婢女,“以景给你起的。”
“是王爷赐名。还有百岁,她主外,奴婢主内。”长命认认真真地说着,丝毫不嫌弃自己怪怪的名字。
“药放这吧,我待会喝。”容倾敷衍着,又拿起了书。
“王爷说了,要奴婢亲眼看着王妃喝完。”
“既然你被安排来伺候我,就应当听我的。”容倾心存一丝侥幸。
“王爷说喝药这件事,奴婢得听他的。”
“他还说什么了?”
“王爷还说他知道王妃会这般答话,让奴婢转告您,乖乖喝药,王爷回府是会检查的。”长命回答地不卑不亢。
容倾无奈只好喝下那碗补药。
长命连忙上前递上茶水,伺候她漱口。
以景回府已是深夜,他先去书房换了件衣服,就去见容倾了。
容倾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开始撒娇。
“以后不喝补药了好不好呀?”容倾用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以景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很难喝吗?”
容倾踮起脚,双手搂着以景,凑在他耳边说:“我喝了之后浑身发热,可难受了。”
女子声音抚媚,馨香扑鼻,他情难自抑,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轻轻落下一吻,“你在……勾引我。”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震颤。
容倾直视着他,呼吸交缠,若是气息有生命,他们早已吻过千万次了。
而不合时宜的敲门,打断了他们。
“哎呦,是我来的不巧了。”闻人京墨看着以景,笑得不安好心,像是掐准了时机,故意的。
他将手里的扇子往以景肩上敲了几下,“衣服还这么整齐,没跟小娘子有肌肤之亲呢?”
容倾听的脸红,将头偏向一边。
“以后有事,去书房等我。”以景略显不悦。
而闻人脑补的却是,再急的事情,也不能打扰我跟小娘子温存,去书房等着。
他也识趣,先去书房,给他们留出个二人空间。
以景扭头,握起容倾的一只手,犹如在盘一块软玉,温声细语地说:“不想喝,我们就不喝了,早些休息。”又在眉间落下一吻,安抚着她。
书房里,以景手里盘着的珠串发出轻响,眼睛死死盯着闻人,很是不满。
闻人也不犯怵,还悠然地跷起二郎腿,双手架在扶手上,叹出一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以景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本册子看,“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陈氏一案的余孽都清理干净了。”闻人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娶她为正妃吗?这对你的权利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已经是摄政王了,还需娶高门贵女来保住地位吗?”
“但她会成为你的弱点,而也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她成为王妃后,你的仇人也更不会有所顾忌,她会很危险。”
“生在帝王家,什么感情都要遮遮掩掩。爱是欲望,这世间唯一割舍不掉的就是欲望。我越在乎她,或许是一种保护。她活着,旁人才能威胁到我;若是死了,只会惹怒我。”以景眼中不可觉察的露出一丝杀气。
“非她不可?”
“是。非她,不可。”
闻人看他眼神坚定,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也不再规劝。他明白,在处理关于阿音的事情上,以景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规范礼制法度的行尸走肉。
容倾躺在床上,思绪混杂,王妃该是什么样子?
翻来覆去,越想越烦躁。
她突然就怕了,因为她不想过束手束脚、枯燥无味的生活,她想要自由。
于是,起身披了件外衣,去找以景。
长命在一旁提着灯笼,仔仔细细地照顾着。
书房里还点着灯,以景正看着一本厚厚的佛经。自打阿音去世后,自己也总想着存一丝寄托,便开始研读佛经。
他看得认真,周身卸下了摄政王的威严与冷漠,泛黄的烛光下,身姿雅正,仿佛一位翩翩公子。
以景抬头,见阿音来了,他将佛经置于一边,起身去迎,“阿音,怎么还没睡?”
她看见以景,扑个满怀。
“以景,我们可不可以不成亲?”窝在以景怀里的容倾泪眼婆娑。
以景呼吸一滞,他的小姑娘不想跟他成亲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他抱起容倾,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阿音,你不喜欢我了?”他问得小心翼翼。
容倾撑起身子,赶忙坐起来,握着他的手,“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就像之前在冷宫里一样,就当……就当你娶过我了。”
“如果我们生在一个完美的时代,我只需昭告天下人,我,万俟以景只爱阿音一个人,绝不背叛,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这就足够了。可是,这是一个不完美,甚至漏洞百出的时代,我需要靠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才能向世人证明我爱你,才能让世人认可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必须要娶你。”以景说得极其认真。
“我怕成亲之后,我会像其他女子一样,余生束缚在此。或许,我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容倾又靠近了他几分,这样以景要是生气,她也能立马拉住他。
以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干脆把容倾搂在怀里,让她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与她脸贴着脸,肌肤相亲,随手勾起一缕秀发,把玩着。
“我不会束缚你,自由我给你。但你要待在我身边,好吗?”言语间更多的是一份乞求。
得了以景的承诺,她便也放下心来,回道:“好。”
以景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拒绝不了。
“那以后,就不准再说不嫁的话了,知道吗?”
“知道。”
可算哄好了,以景伺候她躺下,转身要走,却被容倾抓住了衣角。
“你去哪?”
“搬床被子,打地铺。”
容倾听后,立马把身体往床里挪了挪,又拍拍旁边的空位,“你睡这儿好不好?就今晚,以后我会乖乖的自己睡的。”
听着她恳求的话语,哪能拒绝。
以景立马躺下,翻身搂过容倾,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容倾有点后悔了,这张床睡两个人,真的太挤了,她想挣开,却又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邀请人家的,“我们快点成亲吧,这样以景就不用睡这么小的一张床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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