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桃花淮明
昨夜容倾睡得早,醒得也早,竟难得赶上以景上早朝。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住了以景的衣角,声音糯糯哑哑,“你要去哪儿?”
以景俯身压住容倾,故意用手揉乱她的头发,说:“上早朝啊!”
容倾把手从被子抽出来,捧着他的脸,说:“就不能再休沐一天吗?”
“不能。”
“那我给你更衣吧!”
“不再睡个回笼觉?”
“我哪有这么惫懒!”
……
看着眼前气呼呼给自己更衣的夫人,以景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话来恭维她一下。
容倾给他系上最后一个盘扣,敷衍地拍一下,说:“好了,赶紧走吧。”
“夫人……”
她直接背过身去,不要理他。
以景从身后搂着她,低声询问,“想吃绿豆糕还是桃花酥?”
“桃花酥。”
以景剑眉舒展,飞快吻了一下她的侧脸,哄好了,那他也就能安心上朝了。
容倾想着今日又不出门,就只穿了身舒适的罗裙。
她坐在梳妆镜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锦盒,她满怀期待地打开,一个金镶玉嵌两层珍珠的项圈。
如葱白嫩的手触摸着冰冷华贵的玉石,笑着说:“谁送的?”
身后正梳发的长命说:“应该是闻人公子,昨日他拿着锦盒等了王妃许久。”
“闻人啊,他真有钱!”
她将锦盒一扣,开始琢磨该穿什么样的衣服配它。
早膳过后,容倾让百岁给自己泡一壶清热的菊花茶,自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执着湖笔抄写《道德经》,以求心静。
长命抱着一屉纸匣,上前说:“王妃,这是王爷前几日命人装裱的画作,今儿一早就送来了。”
“画作?”
长命抽开纸匣,取出那副画双手递给容倾。
容倾解开封带,缓缓展开,居然是她那晚的枝影图,以景不仅原封不动的让人装裱了,还题了两列字。
夫人难得童趣,夫君奉陪到底。
她顿时觉得脸红,估计这是老师傅装裱过的最丑的一幅画了,而且以景还写了这么羞人的两句话。
容倾匆匆将画卷起,推给懵懵懂懂的长命,说:“在屋里找个我一起床就看不见的地方挂起来吧。”
“啊?看不见?”
“对!看不见的地方。”
容倾心已经乱了,一个字也抄不下去。
以景真是腻歪死了!
下朝后,以景揣着一包桃花酥回来了,看到容倾背对着他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
他悄悄走近,不想惊扰到她,阳光透过树枝落在她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女子安静祥和,一瞬间容倾自刎时的画面闪现在眼前,同样温和静谧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以及满地的鲜血上,就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他好像回到了四年前,一身铠甲铁胄的他狼狈地冲进迟暮宫,还以为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他能将容倾从铁笼里放出来,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他们永无可能长厢厮守,但起码她不会被送去联姻,自己也会给她彻底的自由。
只是……她是个有傲骨的人,宁可殉国,也绝对不会忍辱偷生。
从前多少次声嘶力竭的喊叫,她都没有回应过一声。
今日……
“阿音。”
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容倾坐起身来,手指来回绞着帕子,柳眉一竖,羞怒道:“以景,你怎么能写那么柔情蜜意的话,还写在我的画上,最过分的是你还让人装裱了,让别人看见多害羞啊。”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竟让他心安下来。
绞成一团的帕子扔到以景身上,他接住后,把点心递给容倾,“你要的桃花酥。”
容倾解开麻绳,剥开层层油纸,拿出一块桃花酥吃了起来。
“不要以为我吃了你的东西,我就会嘴短。”
以景坐在石凳上,凝视着她,“为夫既能说出来,又何惧是写出来?”
“可我会脸红。”
“情真意切,脸红什么?”
“啊!你怎么就给我带了两块桃花酥,我几口就吃没了!”
以景倾身用帕子擦去她嘴上的残渣,“因为过会要吃午饭,不能用点心填饱肚子。”
“还有,把为夫的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以景笑而不语,知妻莫若夫。
四月初,立夏。
两国局势风云莫测,楚国派人来齐国谈判,公事烦身,以景也有好几日没能回家。
初夏桃花烂漫,容倾惦记宫里的桃园很久了,就借着进宫探望之时,缠着以景抽出时间陪她来一趟。
粉色的花瓣厚厚的铺了一地,她赤足肆意地踩在上面,捻出的花汁粘在足底,轻盈的裙摆在身后带起一阵花浪。
以景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玩闹,目光一瞬不离,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的身影。
“好了,阿音,过来穿上鞋袜,我们该回了。”
容倾手里握着几枝桃花,乖乖地等。
以景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手慵懒地拍拍支起的腿,示意她坐上去。
容倾迈着小步伐,慢慢挪过去,单手搂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结实的大腿上。
以景握住一只小脚丫,圆圆的脚趾很是可爱,忍不住捏捏脚心,稀罕了一会儿,才用手心擦擦脚底的花瓣,再给她套上鞋袜。
容倾脚心敏感,被捏的痒痒,咯咯笑着。
以景给她穿戴好后,就轻拍一下她的腰间,“好了。”
容倾会意站起来,手却仍压在他的肩膀上,说:“夫君,你背我回去吧。”
他仰头望着冲自己撒娇的夫人,任命地指指自己的后背,“上来吧!”
容倾高兴地蹦起,高呼,“以景最好了!”
以景背起她,风趣地说:“夫人,起驾了。”
“走慢点。”
“夫人,遵命!”
……
藏在桃园深处的君淮明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
五公主,真是好久不见啊!
君淮明记得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容倾及笄那年,宴会上的一舞,虽是蒙眼,却也是身段妖娆,妩媚多姿。
本以为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谁知在与秦伉商定好婚事,走出勤政殿,路过桃园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声难抑的哭声,他好奇地走进那同今日一样桃花葳蕤的园子里,就看到还未褪去舞衣的秦末音跪坐在一株桃树下,哭得梨花带雨。
没了覆眼白绸的遮挡,他也看清了秦末音的容貌,的确是仙人之姿,花容月貌,寻常男子见了,定会上前好好安抚疼惜一番,但君淮明对任何人都是无情无义的疏远冷漠,并不会为这幅皮相所惑。
他想这秦末音若真嫁给自己的王兄,他的王兄恐怕会难以自持。
只见秦末音的眼神突然狠戾起来,拔出头上的金簪拼力插进树干里,沉声说:“秦伉,我在此立誓,你若真冥顽不灵,执意要把我送给君决明,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便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碎花,换上一脸人畜无害又逆来顺受的表情离开了桃园。
见此,君淮明对她的一丝怜惜泯灭,俗话说一人有千面,若不是刚刚,他都被蒙骗住了。
立誓要弑父的小姑娘,有意思。
经此一事,即使君淮明回到了楚国,他也会命人留意秦末音的消息,可也只是听到些传言,半真半假的。
现在的他不禁疑惑,当初是他亲自把她的尸首带回楚国的,也确认过身份了,又怎么会成为摄政王王妃呢?
莫非是假死?也不是。那伤口他检查过,的确是致命伤。
又或是找了个容貌相似的替死鬼?那万俟以景又何必断指为臣,还等三年后再娶妻?
秦末音,你倒真是个很有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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