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呦吼
刑部大牢,木架上用粗麻绳结结实实的捆绑住一个男子,嘴里塞满了布头,防止他自尽。
“陈周还?本王应该叫你君惊澜。”
与君惊澜相反,以景则衣衫齐整,背着手,悠闲地说。
君惊澜一眼剜过去,滔天恨意。
“过几日本王再来看你,到时候有份大礼送你。”
以景勾唇浅笑,眼神冷冽,转身离去。
出了刑部,以景坐上马车赶回王府。
“握瑜,去把王妃叫出来,说我们去找闻人。她若是还在睡,让长命轻声叫醒她,语气软些。”
“是。”
握瑜心中忐忑,他与王妃接触不多,捏不准她的性子,只能乞求王妃已经睡醒了。
恰巧,容倾刚起,百岁正给她梳头呢。
“王妃,王爷在府外等您。”
她眼前一亮,对百岁说:“百岁,你快一些,我想出去玩。”
浮云髻,玉簪钗,百岁给她画的远山黛眉,倒是衬得她端庄不少。
容倾把玉簪解下,说:“玉簪落地就断,换这个玛瑙金钗吧。”
她不是以景,以景一根玉簪束发,四平八稳,而她活泼好动,摔碎过几根后,心疼不已,便只打算远观了。
妆成,容倾对握瑜说:“你等会儿。”
转身趴在地上,往床底里爬。
百岁终于知道王妃为何不戴玉簪子了,“王妃若是找东西,可以吩咐百岁帮忙啊,床底不干净。”
容倾从床底捞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匣,疑惑地掂了掂,怎么比以前重了。
她没多想,说:“好了,走吧。”
容倾出门把匣子交给怀瑾,挥挥手示意他跟着。
怀瑾抱着木匣,与握瑜并行,默默地走在她身后
王府门口,马车停的稳稳当当。
容倾掀开车帷,欢呼雀跃地说:“以景,以景……”
以景透过车窗看向她,说:“阿音,上来。”
她拎着裙子,爬上马车,撩起帘子,直接扑进他怀里。
“以景,以景,终于能出去玩了。”
自玄度死后,他怕容倾出事,就不让她出王府。
以景拍拍她的背,说:“坐好。”
她向来没个正形,坐在以景旁边也是歪身搂着他,笑得春光满面。
“闻人在哪呀?见完闻人,我们逛灯会吧。”
“都依你。”
脸上被她“啵叽”一口,“以景最好了。”
以景羽翼般的睫毛轻颤,拘谨着扩大了笑意。
车停在了小绾馆前,白天不如晚上热闹,宾客不多。
一个着青绿单衣的男子走到容倾面前,说:“姑娘,来找乐子呀?”
容倾有些懵,呆呆地说:“我找人。”
“哦?姑娘是来找我的吗?”
说完,扬唇一笑,就要去牵容倾的手。
落她几步的以景及时揽过她,说:“她是我的。”
那人识趣地收回手,眼睛上下扫过以景,说:“原来姑娘喜欢这一挂的。”
肩上的手向下滑至腰处,她被紧紧抱住,以景脚下生风,携着她去了二楼。
以景大力拍打着门扉,说:“闻人,开门。”
就一个没看住,自家夫人就被别人觊觎了。
闻人的一个随从给他们开了门,说:“主子,有请。”
容倾先他一步进门,转身拦住他说:“这是我和闻人的正事,你不能听。在门口等等我。”
她的视线越过以景,瞧见怀瑾后,说:“怀瑾,你进来。”
以景堵在门口,尽量克制自己的醋意,说:“你要让你的夫君站在小绾馆的屋门口等你?”
要是我被旁的男人女人调戏,你也不在意?
这么明显的醋话,他可说不出口。
只好低头死死盯着他的夫人,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容倾想了想,是以景带她出来找闻人的,把他拒之门外的确不太好。
“那……那你进来。但你耳朵得像塞了驴毛一样,听不见。”
“为夫是君子,不做窃耳之事。”
“那握瑜也进来吧。”
以景嗔视着她,心头郁结。
闻人本是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勾着酒壶,醉卧美人榻,听着人弹琴唱曲。
谁想竟见到了以景忍怒不发的样子,罕见。
他摆手让弹琴唱曲的小绾出去,继续看着他俩。
容倾双手环着以景的腰身,将他拉进屋里,率先服软,“夫君,我的好夫君。”
她也就是在哄他、求他的时候,才会开这个金口,娇滴滴地唤他一声夫君。
可……这很管用。
以景捏捏她的肩头,说:“快些。”
“知道了。”
闻人拨开珠帘,打断两人的腻歪,说:“容倾,找我何事呀?”
容倾坐到凳子上,说:“正事。”
闻人抬眼看向以景,挑眉戏谑。
以景自觉地走过去,与闻人擦肩而过,直接坐到抚琴的位置上,抬手拨弄着琴弦。
闻人与她相对而坐,只听容倾说:“我要你帮我个小忙。把我的一千暗卫给打散。”
“嗯?”闻人觉得她语出惊人。
“我要他们分散在各地,务农经商都可以,反正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闻人摸不透她,说:“到时候调动起来,很麻烦,而且容易出现不忠之人。”
“我就是要放他们自由身。”
闻人怒起拍桌,“你知不知道,我养他们花了多少钱?你说解散就解散。”
容倾笑意未减,用最轻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来,“百姓组设私兵是死罪。我不介意你当初利用我,我同样也不介意现在揭发你,把你送上断头台,毕竟我的夫君对我可是唯命是从。”
闻人气势一下子就减了下来,跌坐在木凳上,说:“你还想做什么?”
“挑一波人,秋招从军。”
“你敢染指军队,你可知你这样做也是死罪?”
“嗯?你有什么证据吗?律法上只说操纵士兵违抗军令者有罪。我只是让他们去参军而已,没有违抗军令。”
闻人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以景,说:“你可知这齐国律法是谁编纂的?”
“我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情。况且就算你告密,又能拿我怎样?”
容倾承认,前几日看律法就是在找其漏洞。
闻人心中有数,以景为了她都能放弃天下,这点小事又怎么会罚她?
他从商二十几载,还第一次听别人使唤。
正气凛然的摄政王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专攻歪门邪道的女子。
容倾让怀瑾把木匣子呈上,一打开是满箱的金条。
两人都大吃一惊。
闻人说:“你哪来这么多钱?”
容倾说:“钱怎么变多了?”
她有些肉疼的把匣子合上,往闻人面前一推,说:“这些钱,拿去给我的暗卫们请些夫子,我要他们读书识理,清楚的知道此生是为自己而活。”
泛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接着说:“剩下的钱,给他们一些资本去过自己的生活。最后,我要知道他们去哪了。”
闻人失落地说:“我还以为是来贿赂我的呢。对了,这些钱,你哪来的?”
“里面有一半是凭空多出来的。另一半是我在苏州城跳舞的时候,与酒肆对面的老板私下交易。对外称酒楼二楼的雅座是观舞的最佳地方,一座二十根金条。结果……”
容倾越说越觉得好笑,“结果真有冤大头去买那个座位,还买俩。”
在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闻人麻木地开口说:“那个冤大头是我。”
容倾急刹住嘲笑,“闻人,对不起,我更想笑了。”
兜兜转转,闻人这是赔了金条,又赔了暗卫!
拿自己曾经的钱,去遣散自己曾经的暗卫,说出去真是令人笑话。
他本是觉得一千暗卫如鸡肋一样,弃之,先前栽培他们的银钱都将付之东流;不弃,又如烫手山芋一样,难以安置。
闻人看着笑到不能自控的容倾,叹息一声,她的确很聪明,此法起码得了人心,日后若真有事,到哪都能有个帮手。
好不容易笑够了的容倾扶着桌子直了直腰,说:“闻人,还有一事,不要告诉他们忠的人是我,就说是你生意上的人。”
闻人叹服,暗卫不知主子是谁,只听令牌,就断绝了以后被人出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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