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客房的床品是新换的，慕织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上面干净清香的味道，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她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回旋的是叶舟刚才那句‘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她究竟是有多像他认识的那个女孩，以至于可以爱屋及乌，对自己这么好。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和慕家抗衡，但她需要一个律师，一个有威望、可以让慕家忌惮的律师。
而叶舟，恰好可以帮她。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慕织脑子很乱，毫无困意。
她把手机开机，傅淮洲的未接电话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慕织平静的忽略，看了眼时间，充上电后给舅舅打电话问了外婆的情况。
病情不乐观，慕织心里堵的难受，习惯性的点开q软件找人倾诉。
晚上七点一刻的时候，baron回复了一条：【临城的雨很大。】
上一条是自己发的‘看星星’。慕织现在听着外面的雨声，她渐渐心虚，觉得这条内容太难以让人信服。
她想了想，发过去一个歉意的表情。几乎是下一秒，对话框闪出来一条。
baron：【还不睡？】
织织：【雨声有点大，我有点失眠。】
baron：【没有星星了？】
她羞愧，组织好的回答敲出来又感觉不适合，逐一删掉。
想了想，诚实道：【我在临城。】
baron好像没有太惊讶，只是问她：【明天开学，早上回去上课来得及？】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回道：【我退学了。】
这四个字，她打的异常艰难。
这次baron有了诧异的反应，回过来几个问号，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发来一个链接。
慕织点开看了眼，上面统计了每年的本科毕业生人数和研究生毕业生人数，以及不同学历的就业率。
baron：【所以，你是怎么给自己定位的？】
她感觉无地自容。
baron：【因为你外婆？】
慕织之前和baron聊过有些家里的事情，外婆心脏一直不好，前几年以为民宿客栈被强拆，受刺激后做了心脏支架，两年前又不幸确诊胃癌，当时发现已经是中期，但由于心脏问题，做不了手术。身体损伤严重，这两年花完了积蓄，一直在靠药物维持，甚至出现了全身心的反应。
青石镇的医疗水平不如临城，但临城距离青石镇路程偏远，长期不是办法，后来便转回了青石的医院。
虽然舅舅一开始也积极治疗，但外婆的病没有希望，医药费更是像个无底洞，时间长了，舅妈就出现了怨言。
从慕织主动退学照顾外婆开始，舅妈的脸色稍稍好看一些。
这次住院，病情很重，两种病的医治需要一笔钱，眼下慕织只想尽快拿到股权进行转让，上学的事情她真的没有精力去考虑。
慕织默认。
baron：【上次的专家，再联系一下？】
她眼眶发热，道谢后拒绝了。
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
上次来临城住院，也是baron帮她联系的专家，虽然他全程没露面，但事无巨细，安排的很周到。
所以，白芊羽在揣度他的时候，她依然很坚定的相信他是个好人。
慕织拒绝的意思很明显，baron懂她的心情，应该是在想要怎么安慰她，但页面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停留了好大一会儿，也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她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都明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
baron那头安静了几秒：【明天请你吃饭？】
慕织还没做好要见他的准备，而且，可能脸还肿着，不合适见面。
织织：【下次？】
baron：【感觉这顿饭不会有机会请，是我的错觉？】
慕织嘴硬：【你的错觉。】
但她心里很清楚，从网络到现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虽然两人在青石镇见过，但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种朦胧感里。
她在空间发表的说说或者转载的日志，他几乎都会点赞，后来两人开始频繁聊天，亦师亦友，这么长时间下来，对她而言，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两人明明见过。
陌生的是，她对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包括长相。偶尔她会感觉遗憾，想着和他见上一面，真正的认识。
但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又有一点犯怂。
很矛盾。
织织：【最近有点事情要忙。】
这段时间她可能真的没有时间。
baron也没强求：【好，等你忙完。】
baron：【有需要随时开口。】
慕织心里感动，道了谢，又说：【我今天遇到一个人，和你一样好。】
baron：【如何好？】
咖啡厅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慕织几乎不用回想就把那天的经过详细全面的和baron讲了一遍，她犹豫了下，又把今天在慕家发生的事情简单提了下，最后提到她被叶舟带回家。
慕织问：【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baron：【不是说了，你像他认识的一个女孩。】
这个答案让慕织心底微微羡慕，她感慨：【那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baron：【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织织：【那我以后一定多笑。】
baron：【嗯，别想太多，总有解决的办法。】
慕织抿唇笑了笑，看时间不早了，回：【你明天要上班吧？早些休息。】
baron：【下午才有工作。】
在慕织的想象中，baron就是一个朝九晚五的it上班族，她不禁好奇，问：【it行业这么轻松吗？】
baron：【也需要加班。】
第一次，她想深入的了解一下他从事的工作。
织织：【主要是关于哪方面呢？】
baron：【研究方向。】
织织：【比如？】
baron：【人工智能，航天领域等。】
慕织震惊，发送过去一串省略号，对面：【怎么？】
织织：【感觉好高大上。】
baron笑了下，【欢迎以后报考这个专业。】
慕织笑意渐浅，认真的回答：【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一点就通，baron索性敞开道：【高中未毕业，在这个社会很难有立足之地。】
baron：【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聊。】
慕织笑笑，刚要给他回复，手机忽然闪进傅淮洲的电话，她顿了顿，接通。
傅淮洲声音焦急：“织织，你去哪儿了？”
“有事？”她没什么情绪的回答。
“下着大雨，你在哪里？”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傅淮洲怕她真的下一秒就挂电话，连忙问：“你不是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慕织一愣，“你给我？”
“我可以借给你。”对面立刻改口。
慕织的脾性他知道，如果说‘给’，她不仅不接受，可能还会觉得在可怜她、施舍她。
电话里一时安静，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听慕织淡漠的问：“傅淮洲，你是觉得对我愧疚，想要补偿我？”
“织织”傅淮洲嗓音艰涩，语气几乎是恳求，问：“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不能忘了吗？”
“不能！”慕织态度坚决，“你左右不了你的决定，但也请你也别干涉我，既然话不投机，再聊也是浪费时间。”
她不等他再开口，先切断了电话。
傅淮洲听着里面的忙音，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他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眉心紧锁。
随着‘啪’一声开关按下的声音响起，富丽堂皇的大厅咋亮。他回头，看到慕倾正抱着手臂，冷笑地看着他。
傅淮洲熟视无睹，心不在焉的摇晃了下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打算转身上楼。
“大半夜买醉？”慕倾堵住他的去路，一双眼睛在他脸上审视着，笑得讽刺：“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亲表妹。”
慕倾抱着双臂：“我挺好奇的。”
傅淮洲：“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说：“一开始你两关系挺好的吧？但从她被送回乡下，她好像就不怎么搭理你了。”
慕倾：“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野丫头手上，不然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傅淮洲：“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得她在这个家受排挤。”
慕倾嘲讽的哂笑一声，戳穿：“你对她那点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后者皱眉，却不反驳。
傅淮洲：“她不常回来，你就不能和她好好相处？”
慕倾笑了，很奇怪的看着傅淮洲，“我不是你，不需要上赶着，再说，她见了我这个姐姐一点礼貌都没有，还指望我演姐妹情深？”
“女大十八变呀，真的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慕倾遗憾，“可惜，就要嫁给叶明森那个花花公子。”
她看着傅淮洲，眼里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却说着惋惜的话：“怎么办，你好像一点机会都没有，这真是太悲哀了。”
“科睿我会想办法，织织不需要联姻。”
慕倾笑了，觉得他不自量力，“你找的那点投资，和财大气粗的叶家能比？”
她拍拍傅淮洲的肩膀，祝福毫不走心：“愿你得偿所愿，早日抱得美人归。”
-
接完傅淮洲的电话，慕织更加没有睡意，她躺了一会，准备起床去个洗手间。
一出门，恰好碰上刚从书房出来的叶舟。
他可能是在工作，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温润儒雅、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慕织费尽脑汁想了想，想出一个词语。
惊艳。
无疑，他的五官是完美的，眉目清隽，高鼻梁，薄嘴唇，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睛，浑身散发着令人沉迷的魅力。
或许，她当时在凉亭下就是被这样的气质魅惑。
“没睡？”他透过冰凉的镜片看过来，但眼神是温暖的。
慕织笑笑，“马上。”
叶舟‘嗯’了一声，抬脚走过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仿佛是朝她走来。
虽然慕织知道他是要回自己的房间，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几步后，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说：“天气预报明天还会持续降雨。”
“嗯？”她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先住这里。”
慕织难以置信的眨眨眼。
“明天下午我有工作，如果你方便，晚上我带律师和你见一面？”
她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题，飞快的回神，“可以，我方便的。”
“天气不好，约家里？”
“好的。”慕织乖巧地回道。
叶舟笑笑，叮嘱：“早些睡，别熬夜。”
“嗯，晚安。”
慕织心里忽然有个想法，见他就要进卧室，及时出声，“叶先生”
叶舟脚步顿住，转身看过来，听小姑娘笑盈盈的问：“您早餐一般吃什么？明早我可以帮您做。”
他挑挑眉，微笑着问：“这是当好人的报酬？”
“嗯，还有您帮忙联系律师。”慕织诚心诚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但我厨艺还可以的。”
叶舟失笑，看她亮晶晶又带着期待的眼睛，回道：“既然你这么说，我怎么能拒绝。”
慕织笑笑，心里放松了些，“那我看着来？”
“可以。”他指了指冰箱，“有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太复杂，我不挑食。”
“好的。”
等叶舟回房，她慕织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想到明天还可以住在这里，心里忽然有点小雀跃，这点细小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慕织抿唇轻笑，脸颊挂着浅浅的梨涡，心想：叶先生的人也太好了点。
真是一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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