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挽狂澜
顺州知州被押解回京问罪,同时盛怀安派人向朝廷请旨,请求朝廷正式对北狄用兵。
传召的内侍来到北方却已是次年二月,天气将将回暖,冰河却还没有开化的迹象。
顾容雅也大概在军营里呆了小半年,初入时的种种不适已经完全消饵。
然而相比于最初她和盛怀安还还时常吵架,如今却是已然淡漠许多。相比之下,她倒是和宋钦与卫漳他们热络了许多。
建章十四年二月,帝亲下檄文。北狄外虏,性情暴戾,侵扰我朝,为祸良久。今命盛琅将兵十万,收复北境,平定安抚。
大军正式出征那日,天朗气清,别样的明媚。
盛怀安饮下当地官员送来的祝行酒,韶关的城门终于被再次打开,他眯着眼眸看着这条苍凉古道。
前路漫漫,长风搅动着满满黄沙,天与地都是一片浑厚的黄,寂寥且苍茫。
黄昏斜阳将他驻马而立的影子映得极长,簌簌风沙被吹到他的脸上,他整个人却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凌厉威压与锋芒,如刚出鞘的利剑。
盛怀安极目远眺最终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的夙愿,纵横沙场、睥睨千军。
他实在厌倦了那些,像是江陵胭脂混杂着金粉般的奢靡背后却潜藏的深不可测的人心,像是他来到北境之后见证的种种勾心斗角甚至让他一夜也无法安枕。
陡然间一股快感从心底冒出来,有如在曾经目空一切的年少岁月,彼时他的棱角完全未被搓去,叫嚣着大靖无人还不如他一个五尺孩童。而现在他也身处这个四面杀机的乱局之中,胸中傲气在一次被激起。
厉马秣兵,且试今朝。
大军整装开拔,千万马蹄飞驰,溅起无尽的黄沙扬尘。
盛怀安已率军来到泉州城外,兵临城下,用篆字书写的“盛”帅旗高高悬起,迎风飘扬。
盛怀安却仍然对北狄的阴险心有余悸,泉州乃是联通南北的战略要隘,官家檄文下达之日,恐怕他们就已有了防备。
他此时披上了全套甲胄,鳞片状明光铁铠在日光下泛着阴冷的寒光,簪缨兽首银盔威风凛凛。他腰悬佩剑,手持银枪。
盛怀安使眼色让宋钦上前叫阵,自己则向三军发令道:“文死谏,武死战。得军功封赏自不会缺少,但是若有逃兵,当斩不饶。”
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战鼓高擂,激烈地吼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士气高涨。
城门徐徐打开,可是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领兵的竟然是一位女将军。枣红马上是一位娇媚的女子,蜜色肌肤尽显异域的美感,头戴金银编织的繁复花饰,干练胡服腰间紧束纤腰身披的却是一袭红袍。
看到这副场面,盛怀安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蒙上了一丝阴霾。
“主帅何人可敢与我交战。”女将军的声音高傲还隐隐透露着几分不屑。
“顾安请令应战。”顾容雅最先沉不住气,直接向盛怀安请令出战。
还未等盛怀安阻拦,顾容雅就催马上前,与之交锋。
女将军挑了挑眉,唇畔勾起一丝冷笑道:“你就是主帅,靖朝是没有人了吗,不过如此啊。”
顾容雅也毫不客气道:“就你也想对垒主帅,你先赢得了我再说。”
“哈哈哈,倒是勇气可嘉!”谁知她的声音更加放肆,“可惜了,我剑下不斩无名鼠辈,今日便饶你一命,快滚!”
顾容雅听了这话,眸色更加暗沉,银牙紧咬,直接抡刀上前,道:“你又是什么无名之辈”
“啧,既然寻死,那我就没办法了。让你死个明白,我是父汗第三女阿碧雅。”
听到这个名字,盛怀安直接倒吸了一口寒气,北狄三公主阿碧雅,可汗最宠爱的公主,自幼跋扈娇纵,从小随皇子一起教养,她武艺超群甚至赛过她的一些哥哥。
他双眸紧紧盯住场上战局,额上冷汗涔涔,握着长枪的双手更紧,甚至后悔当时为何没有直接出面顾容雅。
阿碧雅压迫感十足,刀刀犹如疾风,直击顾容雅的命门,顾容雅此时明显处在下风,只能仓皇躲闪。
五十招上下,阿碧雅刀光闪烁飞快,顾容雅来不及躲闪,只能用重剑格挡。谁知阿碧雅力量如此之大,长刀压着重剑,直逼得顾容雅向后退去。
顾容雅本就在力量上略逊一筹,此刻与敌方硬碰硬对上,只怕不好,她已然双目紧闭。
阿碧雅脸上已然勾起嘲弄的微笑,像是狩猎者已经确定收网时的神色。
可是她们预想的结果都没有出现。
电光火石之间,白马腾空而起,白衣微动,盛怀安身姿如同闪电,飞跃到双方战前,长枪飞跃而出,直接弹开阿碧雅的长剑。
阿碧雅神情恍然一怔,面上不觉带上几分恼怒之色,讥讽道:“一个人打不赢,就上第二个人,靖朝果然礼仪之邦,比不来呢。”
盛怀安的声音冷冽且坚毅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主帅,盛琅。”
“呵!”阿碧雅听到这话先是嗤笑了一声,可在她看清了盛怀安的容貌时,却不觉呆住了。
白衣公子骑着白马临风而立,面如冠玉,俊朗潇洒。
倒是和靖朝以前派来的那些老东西不一样,这会是个年轻的阿碧雅想着,不觉中面色微红。
“盛……琅你家住何方,年芳几何,有无婚配”阿碧雅一连串的问出这些问题。
盛怀安面色愈发阴沉,紧皱的眉头,额间皱纹犹如刀刻。
可阿碧雅却不觉得尴尬,上下打量着盛怀安,继续说道:“你们靖朝也快完了,不如赶紧投降。我还缺个招赘的夫君,不如你过来,可好?我不嫌弃你是个汉人。”
顾容雅和盛怀安对视一眼,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盛怀安身上的杀意被彻底激起,眼眸凝起一层骇人的寒霜,他手腕一转,长枪直击阿碧雅的咽喉。阿碧雅一震手中的长剑,双刃交击,顿时发出一声脆响。
他长枪直刺,毫不间歇,光点骤然如急雨,寒光迸发,光芒好似能割裂天幕,带着破石惊天的呼啸声,凌厉的劲风仿佛能削金断玉。
盛怀安竟然直接震掉了阿碧雅手中的长刀。阿碧雅不肯服输,就要抽出自己身侧的佩剑再战,却发现虎口已然被震麻,严重之处已然皲裂,丝丝缕缕地渗出血珠来。
阿碧雅反应极快,赶紧调转马头,逃离归队。索性盛怀安也没有想要去追她。
盛怀安转头,冷脸看向顾容雅道:“我说让你应战了目无军纪,藐视主帅,我真的应该用军法处置你。”
顾容雅自知理亏,赶紧垂头不语。
“一会冲锋也不需要你往前,跟在我身边就好。”盛怀安低声补上这句话,他承认他就是有私心,就是害怕顾容雅出一点闪失。
“为什么”顾容雅一听这话,好不乐意般的仰着脸,想要辩白似的。
盛怀安佯装生气道:“你是想封王封侯,这么多人,怎么就显着你了,别添乱就是好的了。”
他说完赶紧别过头,他才不敢看顾容雅那小鹿般灵动的眸子,湿漉漉又惨兮兮,最终他说过的话又得全不做数了。
长河落日,烈火狼烟。
盛怀安对阵大获全胜之后更是极大程度上的鼓舞了三军气势。
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排兵部署的指示。步兵对垒之后是骑兵的冲锋。
疾风仍然卷着黄沙在空中打着旋似的飞舞,密如急雨的箭矢飞流而下,遍地横尸,鲜血横流,这座城池俨然成了人间的修罗场。
可是当盛怀安扬起马鞭,直指前敌,号令冲锋。
三军将士几乎是咆哮似的呼喊,他们毫无惧色,他们杀气震天,青年身披甲胄,手里握着的长枪,疾风在耳畔边呼啸而来,眼前却只有战火辉煌。
汉家男儿一度前藏在心底的血气与锐意登时被抬高至顶点。就算鲜血流尽,就算丧命当场,也绝不会有一个人逃离后退。
因为身后是他们的家人,而眼前是那就别的国土。
北狄敌军被这样排山倒海的气势所震,节节败退,铁骑席卷而来,竟一举攻到城下。
阿碧雅色变,只能退而求次,号令守军退入城内,随着城门紧紧闭合,阿碧雅命令守军死守住城。可是如今他们已落了下乘,一时军心涣散,想要重整旗鼓,谈何容易?
爬梯钩索准备就绪,盛怀安早已下定决心,就算强攻,今天也必下这一城。
将士们攀着爬梯钩锁,开始入城进攻。城上的守军只能拿着弓弩扫射。但是弓弩本是远程的攻击武器,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准头本就不好,再加上慌张之下射中的概率更加小。而且就算侥幸射死一些士兵,也立即会有更多人围上来。
一道道身影已经翻上城墙,城上的守军开始仓皇逃窜,又是一度拼杀。
这场激战有黄昏一直到日暮,又从长夜直到天明。战至力竭的将士们终于拿下首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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