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颜问青发了誓要赖在宫里，能躲一天算一天，只要皇帝姐夫不把他赶走，他就赖到天昏地暗。当身边的人都变得有点奇怪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选择最正常的一个人当靠山。
皇帝不知道他打算，但只隔一天，颜府来的下人已经带着口信入了宫，言辞十分含糊又暧昧。
颜问青不高兴地坐在软垫上挥手道，“你告诉奶奶，说只要她在家里我就不会回去，我是在这个家里过不下去了。”
下人苦着脸道，“可是小公子也很想念您，整天都想，想得眼睛都哭肿了。”
颜问青也有点想念颜忘语这只水龙头精。
颜忘语对颜问青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他喜欢小孩子，但幼儿园的小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唯独颜忘语，他就像颜问青自己家养的猫猫狗狗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抱着猛吸，还可以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让小孩子一阵无奈抱怨。
很久不吸儿子的颜问青感觉浑身不自在，对下人道，“那你帮我把忘语接进宫。”
下人小声道，“小公子在奶奶院子里，奶奶把他照顾得很好。”
颜问青对他翻白眼，“所以我儿子在她手里当人质呢吧？”
下人没敢回这句话。
等把下人打发走，颜问青回头看见姐夫停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看着他。
颜问青被看得一寒，差点以为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
他连忙把手里的画册递给对方道，“您是不是要看这个？”
皇帝撑着头，缓缓道，“说来我竟然把你成亲这件事忘了。”
他记得颜问青娶妻娶得很仓促，某一天忽然就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当妻子，又莫名其妙生了个儿子。
但是皇后新丧不久，竟然无人注意到此事，连他也忘了。
现在想起，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若不是颜问青娶了妻子，那自己就会给他挑个更合适的淑女，而不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
皇帝把笔搁在笔洗上，侧目问道，“说来还没见过你的妻子，莫非是个悍妇？”
颜问青想了想，觉得吴三郎姑娘确实有些凶悍，于是点点头。
皇帝又道，“这样的女人确实是配不上你，说起来，你的妻子也没进宫拜过你姐姐，算不得颜家媳妇，我下圣旨把她休了，然后另外给你们二人各许一门婚事。”
再另寻一门婚事当然不行，说不定吴三郎身为男儿身的事会被拆穿，到时候他岂不是丢脸丢到人尽皆知？颜问青开口道，“只休妻行不行，别让她另嫁。”
皇帝看着他，“你这么喜欢她？宁愿休妻也舍不得让她再嫁？”
颜问青强行解释道，“不是，因为她是个向往自由的姑娘……”
皇帝已经拉下脸，道，“当初给你看好的贤妻你不娶，非要娶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颜问青又见识了一次姐夫的变脸术，瞠目结舌道，“不是，她其实很贤良，我没有对不起我姐姐……”
皇帝把茶壶摔地上，冷冰冰让他闭嘴。
颜问青也不懂皇帝姐夫为什么这么生气。后来一想，对方应该是像自己养颜忘语一样，把自己当成他养的猫咪了。
比如家里养了一只猫咪，想要另一只门当户对的猫咪当媳妇，结果家里猫咪看不上对方，反而和一只乱七八糟的猫好上了……主人生气好像也不那么难以理解。
可是他是人，不是真正的小动物。皇帝姐夫只是姐夫，不是饲主。
他小声说，“您控制欲别太强，就算我重新娶妻，难道我们什么时候上床，一周上床几次你也要盯着。”
皇帝姐夫没说话。
颜问青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想起亲自给猫接生的家长，忽然觉得按照姐夫的性格，或者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姐夫一门心思觉得这个老婆不行，要亲自给颜问青选个好妻子，在此之前，当然得见见家猫崽子生的小崽子。
所以晚上的时候，颜忘语被接到皇宫里。
这是颜忘语第一次入宫，怯生生地东张西望，手指紧张捏着衣角，恨不得躲起来蜷缩成一团。
幸好眼睛不是红的，看样子应当没有偷偷哭过。
颜问青看着儿子这可怜模样心都要化了，把他一把搂怀里，喊道，“儿子。”
颜忘语被颜问青抱在怀里，整个人放松下来，眼泪也不知不觉地委屈流下来，“爹你怎么不回家。娘亲说你在外面和女人瞎混，不要我们母子俩了。”
颜问青觉得吴三郎胡言乱语教坏儿子，气道，“你娘怎么回事，就知道乱教你。”
颜忘语点点头，“对，我才不信她，娘最爱撒谎，所以爹你为什么不回来。”
颜忘语太精明，颜问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结结巴巴说，“因为、因为我……”
颜忘语又哭起来，“所以娘没撒谎，你才是撒谎精，你就是不要我了。”
他哭的时候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乱流，把颜问青衣服都弄湿了。
颜忘语最喜欢哭，但是他只在颜问青面前哭，因为眼泪只对颜问青有用，他敏锐地察觉到眼泪能轻易拿捏住对方。
颜问青不知道颜忘语小心思，实际上他已经不知不觉被颜忘语吃得死死的，看见颜忘语哭哭立刻条件反射地哄儿子，哄到焦头烂额也不见水龙头关掉，觉得又甜蜜又痛苦。
颜问青说，“要不我爹爹今天和你一起睡？”
颜忘语：哼
颜问青，“亲亲？”
颜忘语：哼
颜问青：………
颜问青哄到口干舌燥才把儿子哄好，颜忘语终于肯让抱了，坐在颜问青膝盖中间贴着他下巴吃东西。
父子俩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一副十分和谐的画面。
此时皇帝姐夫恰好从刚从书房里回到寝宫，进屋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漂亮人坐在软软的地毯上贴一起。
他目光首先落在小的那个身上。
颜忘语是真的很漂亮，秀秀气气，干干净净，一点尘埃都不沾的纯净无暇，和漂亮的颜问青凑一块，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然而就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皇帝皱眉道，“你抬头给我看看。”
颜忘语还没学过怎么行礼，闻言怯生生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这么仔细一看，就发现颜忘语更不像颜问青了。一个是杏眼，一个是桃花眼，一个是抛弃世俗的秀丽，一个是沾染脂粉的富贵奢靡，实在是很不沾边。
只要是正常人就一眼能看出这是隔壁老王儿子。
皇帝怀疑说，“这是你儿子？”
颜问青笑嘻嘻和儿额头碰额头，“对，我家乖儿子，叫忘语。”
颜忘语在颜问青怀里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颜问青身上温和的气质总能安抚到他，有颜问青带头玩闹，立刻忘记一旁看起来很严肃的皇帝，开心地和爹贴贴蹭蹭。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而一旁的皇帝则眼神复杂地看着青年像玩自己养的宠物似的带儿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颜问青似乎是随意在路边捡了个小孩就说是自己亲儿子，就跟猫捡了个小毛球叼回家一样草率。
而且看样子他也不是养儿子，只是太无聊想要养宠物而已。
可是皇帝心里未尝不高兴。
这种感觉就好像颜问青自己比喻的，自己养的猫没有被乱七八糟的野猫糟蹋一样欣慰。
皇帝眼神柔和下来，道，“是个漂亮孩子。”
皇帝本想要摸小孩的头发，但不知为何手转了道，摸在颜问青头发上。
颜问青头发柔软又顺服地耷拉在额头上，手感很好，皇帝于是顺手又撸了一下。
颜问青很茫然地仰着头，为什么明明被夸的是颜忘语，被摸的却变成自己？莫非他看起来很好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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