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有儿子在身边，颜问青觉得快乐多了，每天都能带着颜忘语到处瞎逛乱玩，父子俩去玉液池钓金鱼，去珍禽园抓鸟，去玉石假山上捉蜻蜓，可谓是穷尽熊孩子的极致。
宫里人得了皇帝吩咐，也不敢去阻拦父子俩，任由这被惯着的一大一小俩熊孩子在皇宫中各处霍霍和兴风作浪，恨不得躲着他们走。
久而久之颜问青也玩得无趣了，不过幸好他忽然想起这是一本书，书里面是有剧情的。
有次颜问青故意抱着儿子藏在树上，指着在亭子里穿着破旧衣服罚抄书籍的赵月川，对儿子说，“有没有觉得他很可怜？”
颜忘语刚从被窝里拖出来穿好衣服，整个人恹恹的，一边玩手指头一边配合自己爹，“嗯嗯，他好可怜，还要写作业。”
颜问青：……
颜问青认真道，“不是，你没觉得他穿得这么惨很可怜吗？”
颜忘语说，“是啊是啊，好惨的。”
颜问青试图让儿子变成一个善解人意，体贴可爱的小天使，“他没衣服穿，没饭吃，还要被下人欺负，这么惨的小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颜忘语思索了一会儿，认真说，“告诉他爹，说他被人欺负了，让他爹好好教训欺负他的人。”
颜问青：………
颜问青都快傻眼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会这么不上道，既然要治愈主角攻，当然得亲自上阵给送温暖啊，这样才能有青梅竹马情谊，以后日久生情。
颜问青没办法，只好自己说，“我们应该救赎他呀，给他温暖，给他爱护，爹爹不是教过你要做好人吗。”
颜忘语听完后生气鼓起腮帮子，不赞同地看着颜问青道，“娘说过你是个烂好心的人，你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做好事，遇上坏人了怎么办？”
颜问青：………
颜忘语，“你能不能长点心，万一哪天被人骗走卖掉让我上哪儿哭去。”
颜问青：………
不是这真是七岁小孩能说出的话吗？到底他儿子七岁还是他七岁？
颜问青觉得真他妈见了鬼，他好心好意推动剧情，结果被儿子反过来给教育一顿。
颜问青察觉到现在的颜忘语鬼精鬼精的，用诱哄的办法根本无法奏效，干脆直接命令儿子说，“待会儿你去给他送吃的，偷偷的别被人发现。”
颜忘语特别会察言观色，如果颜问青开始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他就会变成软萌小天使。
然而颜忘语不想离开爹香香的怀抱，扭了半天都不肯去，还是颜问青亲了亲他小脸蛋才气呼呼答应下来。
等到中午时，不情不愿的颜忘语拖着一盒子点心去了赵月川屋里。
这些食物是颜问青仔细挑选过的，既没有特别显眼，也不会很难吃，符合颜忘语的身份。
颜忘语是小孩子脾气，虽然平时看不出端倪，但占有欲很强，特别喜欢自己爹，现在有个小孩子因为可怜引起自己爹的注意，他心里是怎么都不乐意的。
但是等到真的看到赵月川的住所环境时，他还是心软了。
这里空荡荡的，地上摆着破烂的锅碗瓢盆，没几样好东西，比颜忘语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还破旧。
颜忘语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问，“喂，你在干什么。”
赵月川正坐在椅子上看那条没有名字的小金鱼，这是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物了。
赵月川转头去看他，目光淡淡的，像在看什么不起眼的东西。
颜忘语被看得瑟缩一下，想起自己爹的吩咐，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好可怜啊。这里的食物是我偷来的，你快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挨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里面有小花卷，绿豆糕，做成小猪的饴糖。
颜忘语知道爹最喜欢啃绿豆糕了，他都还记得爹把绿豆糕装在盒子里面时脸上露出的恋恋不舍的表情。还有小猪饴糖，他喜欢吃小猪形状的饴糖，于是爹每次都会趁他不注意，故意咬掉猪耳朵。
颜忘语十分不舍地拿出所有东西，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屋里响起一声古怪的笑声。
颜忘语一惊，抬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只见赵月川他半边脸藏在月光下，另外半张隐藏在黑暗中，脸上带着骇人的神情。
颜忘语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的正脸，才发现他容貌神态竟然如此骇人。
屋里没有烛火，他阴惨惨的脸色在月色映照下分外可怖，居然有些像恶鬼。
颜忘语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做什么。”
赵月川一步一步走过来，捻起桌上的食物，嗅了嗅，道，“你也是和她一样吗？”
颜忘语被突然凑近的人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问，“什、什么一样。”
赵月川道，“按照你们的话所说，就是………救赎？”
他抬起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反射出幽幽的光芒。
颜忘语看着面前瞳孔漆黑、神色阴沉的少年，终于被吓晕过去。
…………
颜问青正抱着颜忘语哄小孩。
颜忘语上次去看过赵月川后，回来就被吓哭了，现在正抱着颜问青的腰哭泣。
颜问青问他什么哭，他也不肯说，就只一个劲儿摇头。
颜问青有点头疼，他只看过一遍原小说，是真的不知道剧情该如何发展，强扭的瓜可能会不太甜，但他又怕自己不小心干扰到正常剧情，最后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认真和儿子商量，“咱再去一次行不行，就一次，再试试。这次你答应爹的话，休沐日就带你去逛迦南山。”
这是颜忘语最想去的地方，缠了颜问青很多次。
颜忘语拼命摇头，他是怕惨了赵月川，那天晚上的赵月川跟个阴魂似的，他想逃出去，结果发现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锁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怎么逃回来的，但现在他只要闭上眼睛都想起那个可怕的赵月川，赵月川拿着刀眼睛不眨地戳自己，戳成一片一片的，然后举着血淋淋的刀子开始开心狂笑。
颜问青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儿子心目中赵月川已经变成凶恶屠夫形象，他失望地摸自己儿子头发，认真宽慰自己：说不定现在不是剧情开始的时候，他儿子才这么小呢！
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后，颜问青又变成善解人意的父亲，带着儿子痛痛快快玩了一天，直到晚上皇帝姐夫从议政殿回来。
皇帝姐夫最近非常忙，颜问青已经两三天没见过他。
此时只见这人面带疲倦，漂亮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痕迹，大概是工作太累导致的。
皇帝姐夫和懒散的颜问青不一样，他是个酷爱工作的工作狂，经常忙到忘记休息和谈恋爱。
颜问青有些心疼他热爱工作的姐夫，走过去给他倒茶。
颜问青很不会伺候人，倒的茶不是太烫就是太冷。皇帝却默默喝了这杯过淡的茶水，抬头看了一眼颜问青，开口道，“选秀的时候，你和别人说按照你的容貌来选？”
这就是玩笑话，但宫里人嘴巴碎，传来传去就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不过颜问青没觉得有什么，挠了下鼻尖道，“我说的瞎话，您别放在心里。”
房间中一时间有些安静，皇帝“哦”了一声，忽然道，“其实你姐姐已经死了那么久。我都快忘记她长相。”
颜采莲去世的时候，颜问青还没成年，是个青涩的小少年。那时候皇帝姐夫也很年轻，正当意气风发。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它也会让曾经美好的记忆逐渐褪色，即便用力挽留也无济于事。
皇帝轻轻说，“我有时候想起她，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后来才发现我竟然连她长相也记不清。”
颜问青没失去过什么人，可是他却失去过一只小狗，想来怀念思念的心情应当是一样的。
皇帝缓缓叹气，“我怕以后到了地府会认不出她，不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颜问青非常同情姐夫，总觉得应该安慰一下对方，便道，“逝者已逝，总要朝前看，姐姐也不会希望你过分伤心难过。”
皇帝说，“虽然知道如此，但到底不会甘心。问青，你能不能帮帮我？”
颜问青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可对方毕竟是对待自己很好的姐夫，于是强忍着奇怪的心情道，“您说。”
皇帝说，“让我照着你的脸画一幅画，也好日后睹物思人。”
这不是什么难事，颜问青点点头，“可以。”
他点完头，忽然觉得不对劲，画画就画，为什么用这么古怪的语气。
下一秒，颜问青手里被塞了一件衣服，还是一件女装。
他十分懵逼地看着姐夫的脸，不知为何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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