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职宣言

不过是一夜的工夫，人们便发现检测所的格局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朱若水办公室旁边一间空置已久的豪华办公室被重新启用。因为这间办公室不管是面积、位置都同朱若水的办公室不相上下，理所当然应该让未来所长接班人坐进去，却一直被朱若水死死压着，不准三个副所长中任何一个人坐进去。

        于是就有好事的人私下里揣测：朱若水怕是动了私心，要把房间和所长的位置留给死心塌地服侍自己的李长忠。

        没想到最后坐进去的居然是全所里最没有地位、最不受朱若水待见的石云川！难免是一片哗然。

        便又有好好事者揣测：李长忠服务所长十几年，恐怕已经到了审美疲劳的当口；何况日渐发福的李长忠走起路来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在某些关键的岗位上怕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今腾笼换鸟，让年纪更轻、相貌更佳的石云川取而代之也是应有之意了。

        传言一出，又激起了无数的窃窃私语，特别那些久久看不到希望和机会的男员工，无不对石云川心怀了鄙薄又羡慕的复杂情绪。

        当天的一大早，所里便召开了全体职工会议，宣布任命石云川为检测所的高级顾问，享受所长待遇。任命公布，满会场哗然之声压抑不住。身在现场的李长忠垂头丧气，如同亲爹去世当天老婆偷人又丢了八百块一般沮丧，更加验证了大家的猜测。

        坐在前排的三个副所长林立煌、博尊礼、孔均均是脸色阴沉。大概是因为这个决定太过突然，朱若水硬邦邦地在他们三人前面塞了个人进去。他们三人平时虽然也是各怀心思，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此时此刻却是相视点头，算是宣告了一个临时联盟的缔结。

        一时间，一向被人呼来喝去、从未被人放在眼里的石云川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人们发现，原本正常与人说话时都会显得局促不安的石云川却表现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仿佛主席台上朱若水宣布的事情与他并无半点干系，又仿佛此时此刻他正身处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场所，活脱脱换了个人一般。

        于是便有人偷偷的骂他是在装腔作势，其实心里头早就乐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苏黛黛一向是最鄙薄石云川的，欺负起他来也是毫无顾忌的。如今见居然摇身一变就高高在上成了自己的上级，心里头自然是一万个不服气、不舒服。

        当下她便想也不想，站起身来，挑着眉头朝着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的朱若水质问道：“石云川一个跑腿打杂的lowx,他凭什么作高级顾问？请问他能够顾问什么，能够给所里带来哪方面的好处？总而言之，对石云川的任命决定，我表示不服气！”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下面嘤嘤嗡嗡的附和。

        朱若水见自己的亲侄女居然公然站出来质疑自己，心中好不恼火。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苏黛黛说得原本没错，石云川要业绩没业绩、要威信没有威信，自己硬生生提拔了他，难免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日后若要跟部里解释恐怕也是要大费一番周章的。可是自己毕竟有着不可告人的机密攥在石云川的手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此处，她将心一横，摆出了一贯的霸道气势，尖着嗓音吼道：“苏黛黛，你懂不懂一点规矩，今天我是在这里宣布所里的决定，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有意见你可以事后向人事部门或者是部里反映，而不是在这个是发牢骚、讲怪话，如果这点规矩意识都没有，我看这个所里是留不下你这尊菩萨了！”

        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立刻便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全场变得鸦雀无声，连主席台上的三位副所长也适时收敛了不快的神色。

        朱若水见自己成功压制了现场的不满情绪，心中暗自得意，故作轻松了环顾了一圈台下，清了清嗓门，准备适时的宣布散会。不料，坐在主席台最边上的石云川却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如今的朱若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石云川公开发言，她之所以顶着众人的不满提拔任务她不就是为了让他少说话，不说话吗？万一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秃噜了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吗？

        她有心阻止，却见正望向自己的石云川神情坚毅，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心中不由得一凛，居然没敢说出反对的话来。只好沉声说道：“下面我们有请石云川顾问表态发言！”

        说完这话，她不由得暗自沮丧：老娘这究竟是怎么啦，会被这个窝窝囊囊的瘪三拿捏的死死的？

        这边的石云川已经开口说话：“各位同事，很荣幸，得到所里的信任忝任高级顾问一职。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对此事心存疑虑，甚至是心存不满。刚才苏黛黛的话或能表达大家的心声：石云川有什么能耐担任这个顾问？石云川又能够为所里带来什么？我想说的是，一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了变化，每个人、每件事都在发生着改变，我石云川也在改变，希望你们相信，今天的石云川已经不是你们记忆中的那个石云川，希望你们从今天开始收起对石云川的轻视和不信任；二是我这个高级顾问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任何人的赏赐和馈赠，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岗位上做出应有的成绩，能够给检测所、给各位带来好的改变。也是因为我对这个地方还存在一份感情。我在检测所待了将近十年，耳濡目染，我深知检测所的管理弊端、业务痛点，我在此承诺，我将用一个月的时间，取消所里所有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清理所有影响公平的裙带关系、建立新的业务模式，开拓新的业务伙伴，保证让在今年年底前，座各位的收入至少提高百分之五十！”

        经济利益是第一催化剂！

        对于石云川前面的话，大多数人不过是姑妄听之。可是听到“收入至少提高百分之五十”之处时，大多说人都如打了强心针一般，陡然亢奋了起来。这句话恰恰点到了所有人的痛处：朱若水盘踞检测所十年有余，无心业务，却一心牟取私立，下面的人不免纷纷效仿，加上裙带关系盘根错节，检测所各项业务每况愈下，职工收入自然一年不如一年。

        听到此处，主席台上的几个所长不由得也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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