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立木赏金

检测所虽然不大，却是本地企业中赫赫有名的金饭碗。原因有二：首先它背靠科学部的国有企业，可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论是市场地位、还是雨当地政府的关系都具有同行企业无可比拟的强大优势；其次其所有用的业务资质在行业内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一定程度的垄断地位。

        有背景、有市场，企业的经济效益自然好，自然就成了所有从业人员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

        资源宝贵，也就为朱若水这些人提供了充足的交易价值。她在位十余年，几乎将各个部门、各个岗位安插了一个遍。

        须知，职场一旦被种种的裙带关系所左右，大家自然一门心思钻营关系而无心业务，检测所也是难以免俗。

        十年间，检测所的业务可谓是每况愈下，非但没有新的进展，反而渐渐流失了不少的优质客户。甚至一些本地客户要舍近求远，到外省需求合作。

        饶是如此，检测所照样是看上去红红火火，全无一点破败的痕迹。只有那些经历过检测所鼎盛时期的老人，才会对朱若水的败家行为大加唾骂。

        按照检测所的制度规定，每天早上九点钟为上班时间，下午五点半为下班时间。只不过这条规定不知道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形同虚设，几乎没有人按照规定出勤。石云川专门调取了所里的考勤机，发现迟到早退已经成为大家的自然习惯。最夸张的是苏黛黛一年里面有近半年的时间是不出现在所里的！

        于是石云川亲自以人事部起草并下发了一个通知，大致的意思是：自即日起，要求全体员工按时出勤，如无特殊情况连续三天迟到早退，则降薪一半；连续一周迟到、早退，则开除。

        通知一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这在石云川预料之中。这样的通知，不知下过多少次，而且处罚的力度比这次都要大得多，只不过最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自然而然就失去了威慑力。

        只是有些胆小老实人，会在前几天试探性的按时到岗、离岗，而像苏黛黛这种一向无所顾忌的人则铁了心要我行我素的。

        通知下发的第二天一大早，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石云川便带着人事部的实习生栾静站在了大门口。

        栾静还有半年大学毕业，工作十分听话卖力，她是希望能够通过优异的表现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而对于目前的石云川来说，可能他能够叫得动人只有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实习生了。

        “石哥，我很担心，他们会不会不买账，不理睬我们，我们不就糗大了？”栾静和石云川本来就十分熟悉，所以对他的称呼也一直没有改口。

        石云川望着栾静明亮的眼眸，心里也是打着鼓，可嘴巴里却不以为意地应道：“我倒还真怕所有人都买账了，那样的话我们的这出好戏不就唱不下去了吗？”

        栾静听他说“好戏“二字，毕竟是少年心性，好奇地盯着石云川的眼睛问道：“石哥，难道你还有什么后发制人的惊天计划？“

        石云川被他明眸里的光波灼得心头突突直跳，好久才笑着说道：“计划是有的，不过很简单，就是‘立木赏金‘、‘杀鸡儆猴‘而已！”

        两人正说话间，已经有人迎着清晨金色的阳光走了过来，二人定睛一看，是业务一部的何靖山。何靖山是所里的老员工，也算是业务骨干，只是这些年不被朱若水待见，几乎处在了半退休的状态。

        何靖山远远地看到了站立在门前的石云川、栾静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

        石云川看着老何踉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赶紧迎了上去，说道：“哎呦，老何你不用这么赶，时间还早呢。我告诉你，你今天算是咱们所里第一个到岗的员工了！

        老何扶了扶滑落在了鼻尖的眼镜，笑着说道：“我老何这大半辈子都交给检测所了，每天可不都是这个时间过来，没有什么好好赶的，再说了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想赶也快没有机会了！”言语间竟透着一丝悲凉。

        石云川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安慰道：“老何，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现在的检测所，少了谁都可以，就是少不了你这样人啊，你可是我们检测所地地道道的镇所之宝啊！”

        听他这么说，老何的脸上不禁一红，拍着石云川的手臂说道：“云川啊，我算什么宝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所长前年是要让我提前内退的，老不是部里的几个老朋友替我说情，这会子我指不定在哪里钓鱼、遛狗呢！”

        老何说的都是实情，那一年老何因为看不惯部门经理谭新仞收受客户的钱款举报到了部里，结果非但谭新仞没有收到处罚，他却因此开罪了朱若水，差点被强制内退。

        石云川望着他因情绪激动有些发红的脸，拍拍他的手背，又望了望一旁的栾静说道：“老何，你的能力，你的人品，别人不知道，我石云川却是最清楚的。现在的检测所里，论业务、论人品，你老何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不能把你老何留下来，不能让你老何升职加薪，那就是瞎了眼睛，坏了良心！”

        听到这么说，老何的手臂竟有些颤抖，一旁的小何的眼睛中竟然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看着老何缓缓的走进大门，微微驼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石云川方转过身来，正色地望着栾静，叮嘱道：“老何在所里工作近三十年了，是所里的业务尖子，经历过所里最艰难的创业期，也见证了检测所的高光时刻，可谓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宝贝啊。可是偏偏就有人看不惯、容不下他，想方设法要把他赶出研究所。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为人真正，不收贿赂！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坏了良心！小栾，你是作人事的，你们的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发现和保护像老何这样的人，为他们提供平台、创造机会！”

        栾静听着石云川的一番话，所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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